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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会有那么一天,我们可以勇敢地为彼此留下么?

    我想要勇敢,却无法不为此而踌躇,或许是我还太小了吧。可是,又有多少时间可

    以让我成熟呢?

    陈可抱着于雷的胳膊,紧紧地抱着,希望秒针永远地停在这一刻——事实上,如果

    他真地可以许这样放肆的愿望,他一定会祈求上帝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可是,他不能,

    所以,他只能依靠自己。

    “怎么蔫了巴几的?”于雷搂着他问:“咱爸不答应么?”

    “应该是答应了吧。”陈可摇了摇头,说。

    “那怎么也没个笑脸啊,你看我这么可爱,怎么能忍得住不笑呢?”于雷涎着脸贴

    了上来,伸舌头要舔陈可的脸颊。

    陈可笑着往旁边躲开,说:“我倒想起了一个笑话,要不要听?”

    “说啊。”于雷侧身在床上躺下。

    “是这么说的,”陈可于是清了清嗓子,正经八百地坐起,说道:“吾有一表兄,

    先从文,连试三年不中,遂习武,于考场上发一矢,中考吏,逐出,后学医,自撰一良

    方,服之,卒。”

    于雷还没听完就在床上打滚了,连称“经典”,滚完了趴在床上,喘着气道:“有

    点仿《左传》里写晋景公的那一段。”

    “是怎么说的?”陈可问道。

    “将食,涨,如厕,陷而卒。”于雷笑道。

    “那大的一本书你就记着这些。”陈可也笑着在他头上抹了一把,顺势倒了下去。

    窗外的上海,天空灰白着,在不久后,吹来了爆竹和烟花的浓浓硫磺味。75、于雷 不可说的当保持沉默

    维特根斯坦说,凡可以说的,都能说清楚,凡不可说的,当保持沉默。

    但是,以是否可说来作为是否应当保持沉默的标准,毕竟过于虚无缥缈,对于大多数的

    常人而言,用沉默来当作是否可说的依据许是更便宜的选择。

    凡需要保持沉默的事情,便当它是不可说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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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年节将至,加之正处在迁任要职的关口上,于家的父母都忙得不亦乐乎,于雷他

    爸已经预先吩咐过公务员这一个礼拜都不要准备他的晚饭了。恰巧这一天于雷他妈也在

    外头有饭局,于是餐桌上就只剩下了于雷和陈可两人。

    陈可说他今天下厨给于雷炖个红烧肉吃,于雷便也吵吵着要一块做。

    “你知道么?以前秦国有一个国王,叫嬴荡的。”陈可一边准备着材料,一边说道。

    “嬴荡?”于雷过去从后面搂着陈可的腰,直直地顶着他,“是姓陈么?”

    陈可扭头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嬴荡最喜欢玩什么么?”

    “玩这个?”于雷刚要嘻皮笑脸地把手朝那下面伸过去,就被陈可一肘撞得窝在了墙角

    。

    “不对~”陈可笑咪咪地更正道:“他最喜欢的啊,就是拣超重的玩意往肩上招呼,比

    如说,哦……像你这样的。后来有一天他出差到了洛阳,看人家那儿有一大鼎,就来了

    劲了,听说有个姓孟的小子能把举起来,他也就非要举……”

    于雷从地上爬起来,叉腰站着,知道他又要编派自己,心里便盘算着待会儿怎么给他编

    派回去。

    “结果没举起来,那鼎‘哐几’一声砸下来,把他大腿给砸折了,过了没几天就嗝屁了

    。你知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吗?于雷小朋友?”

    “嬴荡不该抗鼎。”

    “又错了~”陈可把调料包放进锅里,佯作不耐烦地说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啊,没

    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磁器活!外头待着去,等好了我叫你。”

    “诶,那你听没听过那个故事?”于雷赶紧抛出了自己的包袱。

    “我不想听。”陈可这回倒是很警觉。

    但无论怎样,于雷还是说了:“说是汉武帝的儿子,广陵王刘胥啊……”

    “哦,又是他跟熊掐架被挠死的那个段子,你去年就用过了,想点新鲜的好不好。”陈

    可拧过头来,在于雷的唇上一吻,把他从厨房推了出去。

    哈!这就是生活。于雷耸了耸肩,转身蹦着回了客厅。

    次日于雷带着陈可去了南翔,在古猗园一家相当老字号的上海餐厅吃了正宗的小笼馒头

    ,从而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陈可在痛吃了两屉之后得出了结论:“北京做包子的都该被

    拉到大街上枪毙。”

    少顷,他又不清不楚地补充道:“学一做冬菜包的除外。”

    晚上回到家的时侯正有访客在场,是于雷父亲多年的战友,部队政委,人称郭三儿。啊

    ,这是世界上最最没有用处的人了。如果雷锋还可以勉强算得上是一颗螺丝钉的话,他

    只是一枚生锈的螺栓废件;如果有人愿意组织一场废物比赛的话,整个地球上就只有白

    色垃圾和核废料才敢和他争夺冠军的席次。

    不过于雷的父亲很赏识他,因为他荤段子说得好,又能灌黄汤,酒桌上永远少不了他。

    也是的,你还能要求一个政委有什么更多的才能呢?有诗为证:政委是个宝,部队少不

    了,工作做得好,功劳准没跑;政委是个宝,部队少不了,工作做不好,他话少不了;

    政委是个宝,部队少不了,啥事都不干,也能升官了;政委是个宝,部队少不了,鬼子

    放个屁,他先跑路了。又有油嘴小战士败坏军心,曰:一斤白酒二斤饭,咱们政委真能

    干,云云。

    于雷在客厅简单寒暄了两句,便拉着陈可上自己房间去了。

    于雷从柜子地下抽出厚厚的几本大册子,在封面上写着“于雷通史”——这是他从小到

    大的相册。

    “哇~”陈可兴奋地靠了过来,拿过一本随手翻着。

    “别急啊,”于雷抽出了其中的一本,翻开,“先给你看这一张。”

    陈可把脑袋凑了过来,细一看,不禁惊呼:“我外婆!“

    照片上陈可的外婆站在后面,前面围着一群小朋友,陈可就站在当中,脸上的神情有些

    局促,他外婆的手臂环绕着他。

    “这个是你么?“陈可指着一个晒得黑黑的,正笑得灿烂的孩子。

    “嗯,看来你还有点印象么。”于雷答道。

    陈可摇了摇头:“基本没有了,只是觉得这个小屁孩和你的形象比较吻合。”

    他们两个就那么在床上趴着,于雷挨个地给陈可介绍每一张照片后面的典故。

    “这个女孩,”于雷指着一张照片说:“是我小时候玩得最好的,以前那些大人吃饱了

    撑着老把我俩往一块凑,我还管她妈叫了两年的丈母娘呢,真是……”

    陈可扭头看着于雷,脸上不由自主地浮动着微笑,半天,嘟囔了一句:“要不说世事难

    料呢……”

    于雷转过头来,陈可却避过了对视,把头埋进了相册里。于雷想着刚才他说的话,心里

    有些酸楚。就在后面的那本相册里,夹着他从张树那儿骗来的相片,陈可坐在长城上,

    任由残阳尽染。

    也许,将来的某日,他也会像刚才那样,只能对着相片,和别人一起,回忆爱情曾经的

    存在。他不愿这样。

    于雷猛地抱住了陈可,把他压在了床上。他们谁都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拥吻,吸吮,

    舔舐。

    想说永远,他没有说。

    永远,那是太过遥远的距离,隔着黑夜,隔着迷雾,隔着山难水阻。只有懦夫才轻言永

    远,因为他没有承担一切可能的勇气。

    永远在一起,那也就意味着,要让他所爱的人永远和自己的历史决裂,永远地成为一个

    他不曾想过,或许,也不想要成为的人。用改变别人的命运做为他们爱情的牺牲,那是

    自私。

    凡不可说的,当保持沉默,即使要在沉默中死亡。

    送走了陈可,春节也就到了。

    借着拜年的机会于雷的父亲和总院的几个熟人都通了气,对方表示年后就可以安排患者

    来做全面检查,如果身体状况允许的话,三月中旬就可以入院,那时候主任有时间亲自

    动刀。于父把这个消息和陈可他爸通报了,并把手术前后规矩上的孝敬银两透了个底,

    或增或减就看他自己拿捏了。

    于雷看着他父母对陈可的一股喜欢劲儿,心里反倒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他们并不知道

    陈可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人,期待他们两个能像男女朋友那样修成正果,最终可能只有失

    望。

    和往年一样,于雷的寒假又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也和往年一样,他在情人节前后——

    确切地说是前一天,返抵了京城。在飞机上,他忽然有些看开了,他们离毕业怎么说也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往后的事情就往后再说吧,至少现在,他们可以像从未体验过的那

    样,体验幸福。

    清晨,这一年的二月十四日,迎来了被一地素色反射着的阳光。

    于雷醒转了过来,他一向是这样的,心里装着事就总是睡不长。他轻轻地拉开床头柜的

    抽屉,从里面取了一个小盒子出来,打开,小心地把闪着银光的戒指捏在手指间,再度

    端详了一番,接着把它捏在了掌心。

    他靠近陈可,在他的脖颈上舔着,他知道这样的动作即使在熟睡的深夜也可以把对方从

    梦境中拉回来。

    果然,他不一时便恢复了知觉,但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紧紧地凑过去,蜷缩在于雷的

    怀里,哼哼着。

    “wakeup~”于雷轻轻地摇晃着陈可的身体。

    “嗯……”陈可从喉咙深处哼唧了一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随即笑了,把右手食指

    从于雷的手指间穿了过去,“你说我该戴在那只上呢?”

    “不论哪根手指都代表我对你的爱,不可能更多的爱。”

    “也不可能更肉麻。”陈可笑着,在于雷的唇上亲了一下,光溜溜地下了床,他摇摇晃

    晃地拿过自己的挎包,也从某个深藏其中的夹层里摸了个小盒子出来,躺回床上,递给

    了于雷,“如果这不是缘分……”

    里面装着和于雷送给陈可的一模一样的戒指。

    须臾,于雷收起了惊诧的表情,转头看着陈可。

    “那什么是呢。”他说。

    “啥时候,在哪儿啊?”于雷一边把戒指戴上,一边问道。这个戒指是他们在上海逛街

    的时候一起看到的,因为陈可和他自己都说好看,于雷才在送走了陈可之后又回去买的

    。

    “趁你去上厕所的时候,忘了?不是把我弄丢过一回么?”陈可冲着于雷挤了挤眼。

    如果这不是缘分,那什么是呢?可是,我最亲爱的小可儿,我们不需要一对戒指来证明

    彼此的缘分啊。你现在在这里,在我身边,在我怀里,在真真切切地告诉我这不是一个

    梦——这就是我一生中最美丽的巧合了。

    每过去一秒,和他在一起的一秒,于雷便需要鼓起多一分的勇气,不去说永远——上帝

    知道,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宣誓那两个字的神圣,但他不说,不说,因为他知道

    ,那样的徒劳,只会让陈可更留恋,更徘徊,最终,更受折磨。

    爱他,就要放开他。如果有一天,这个命题被证实为真,就让我们从此保持沉默,永远

    地,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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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是一春,三年级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