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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们都在筹谋着自己的将来。对于此间的学生,找工作从来

    不是一个问题,问题是是否要找工作,故此,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京大的学生还要时

    常地自称迷茫,而我的解释是:选择太多比没有选择是沉重的负担,就像思想太多比没

    有思想更让人烦恼一样。

    就在昨天,为了于雷的选择,副院长找他长谈了一次。副院长在院里是负责学生工作的

    ,这两年于雷和他爹都没少和他打交道

    “有什么打算,毕业之后?”副院长斜靠在办公椅上,向坐在对面的于雷问道。

    “还没想好。”于雷笑了笑,说。在目前的处境下,他的确难以就自己的未来下任何决

    心。

    “该开始琢磨了啊。”副院长似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又问:“想过保研么?”

    “哦,当然。”于雷赶紧点了点头,他大概也想到了,这个时候的谈话必定是有些重要

    的关照在里头的。

    “嗯。”副院长又点了点头,“那你要保持现在的成绩啊,至少维持在前十五,这个是

    必要的,不然到时候你公示的一关就过不了,现在你的同学都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

    的。”

    “剩下的么,”他接着说:“因为你社会工作参加得多,所以要把你往好的专业保我们

    也有正当理由,是不是,关键就是看你自己最后怎么下决心了。”

    于雷听见副院长最后的一句话,心里有些发毛,怕他真地看出自己的“决心”来,于是

    借着点头的机会,赶紧把眼睛沉了下去。

    副院长又跟他聊了聊学生会的工作,把需要他签报的票签过,便打发他走了。

    “哦,差点忘了个事,”于雷刚要出门,又被叫了回来,“那个cb计划就快要报名了,

    你把推荐信写好了找我签字就行,很好的机会,别错过了。”

    cb计划是cb事务所和京大法学院的合作项目,中选者不但可以获得在cb在北京和海外事

    务所的见习机会,而且还可以享受每月四千元的实习津贴和一万元的一次性奖学金。不

    过当然,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此高回报的实习计划自然也是极端高要求的,cb对申请人

    的年级排名、英语能力和社会活动能力都设置了很高的门槛。

    对于雷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一份英语能力的证明。尽管他母亲三番两次地催

    促他把托福考出来,但于雷始终拖拖拉拉地没有动弹,他相信以他的实力在任何时候少

    说六百三四十是随便拿的,那又急从何来呢?现在可好,以眼下的情况要等托福的考试

    是不可能了,于雷不得以只好报了一个两周后的雅思,被迫去忍受那些活想让人把舌头

    拉出来打个结的英音了。

    从副院长办公室出来,于雷迎头撞见一张熟悉的脸孔——他们级的状元。说他是状元丝

    毫也不为过,该生不但以他们省名的身份考进京大,在法学院两年蝉联学年冠军,

    而且,据坊间传言,他从幼儿园开始就是班上获得小红花最多的人!

    状元走路的时侯下巴总是抬得高高的,久而久之就把脖子抻得很长,脑袋又往后仰得太

    过,如果远远地看过去,总让人以为是张没有脖子、只有个小“鼻子”的扁脸。

    状元见于雷从办公室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副院长办公室”的门牌,又把于雷上下打量

    了一番,推了推眼镜,道:“来办事啊?”

    您请便吧,我还是宁愿在自个儿屋里“办事”,于雷暗笑,脸上却标志性地露出了他的

    社交微笑,说:“是啊,好久不见你了,都忙什么呢?”

    “我们想拜见你也不行啊,一个人在外头住着也怪无聊的吧。”状元看了看表,一只脚

    在不住哆嗦着。

    再无聊也不会比跟你说话更无聊。于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仍然笑着站在这个蠢蛋的面前

    。

    “不过我现在也没什么时间和你们……哦,见见面,聊聊什么的,有几篇文章要……”

    状元显然是不屑把自己的话说完,只是把眼光一直往通往法图的楼梯上瞄。

    哦,上帝,他真认为自己是个拥有卓而不群的思想的人!他以为自己是爱因斯坦么?可

    笑的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相似点就是那颗硕大无朋的脑袋。这个被荣誉给宠坏的孩子!

    于雷的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冷笑——您还是省省吧,我们并不象那份手工作坊里印出

    来的法治评论一样期待您的到来。

    和状元告别之后,于雷松了口气,迈开步子走出了法学楼。

    该去哪儿呢?于雷很少有这样的疑惑,他在往常总是有许许多多的目的地可以选择。他

    不想去图书馆,因为他现在忍受不了那样的静谧;也不想回家,因为他知道没有办法在

    陈可的气息包裹下思考他应该思考的问题;更不想上课,尤其当讲课的人可以让三分之

    一的学生逃课,另外三分之二的学生想要逃课的时侯。

    他于是信步地走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走了。于雷现在突然想起来,他原是喜欢这样做的——一个人

    ,逆着人群的方向随心情流浪,那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要这样做,在方圆几里的地界

    内,没有比未名湖更好的去处了。

    于雷深深地吐一口气,他的心里乱得就像纠结着的电线——没有办法像亚历山大那样挥

    刀而下,因为那样会电死自己,也会带走身边的人。这就是用不可说为沉默开脱的人必

    然会遇到的问题——因为他们不知道事情是否真地不可言说,所以保持沉默的决心时时

    都会受到挑战。

    于雷知道陈可在毕业后的选择一定会是出国:无论是学术经历,个人背景,还是教授推

    荐,都会使他通往超一流大学和成功人生的道路成为一马平川;如果自己选择留下,那

    么,就真的是放手了,放手让他走自己该走的路,放手让他们的幸福成为值得回味的历

    史……

    不是么?就像太阳有起有落,就像潮泛涨退有时,男人的爱情,不是注定地是要有开始

    ,也有结束么?永远?是天真,或者神话,那不是一个成熟如于雷这样的男人,该说,

    该想,该付诸实现的。

    他难道可以这样要求么?请求,哀求,乞求……要陈可永远和自己在一起,永远?要他

    为自己改变人生的轨迹?于雷想起来,陈可以前曾经对他描述过自己的家庭理想,一家

    三口,住在属于自己的小房子里,远离都市的喧嚣,他要和自己的儿子一块练琴,陪他

    读书,教他背古文观止,还要把他培养成一个聪明的投手……

    一个人可以要求另一个人为他放弃这一切么?

    于雷痛恨那种变成了纠缠的爱,更不希望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其中的主角,与其让这一切

    发生,不如带着微笑和眼泪分开——因为毕业,所以没有人能够责怪离别。

    正当他的思绪涌向高潮的时候,一个粗鲁的声音插了进来,哦,就是这个人的声音,曾

    经让于雷幻听成赵忠祥那富有磁性的解说词——而现在,他只是只被解说过的动物,野

    猪,或者狒狒——于雷的“伯乐”,前学生会主席现留院工作的张帆同志。

    天啊,今天难道是“熟人节”么?于雷暗自悲叹,只好又强自打起精神。但很快,他发

    现打起精神的工作大可以交给张帆身边的女性——她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如果一定要形

    容的话,她长着一张离奇的大嘴,感觉就像是一个面包似的脸颊被两根台湾烤肠活活地

    撕裂成不成比例的两半。哦,她的面部就像是一个没有做好的过期热狗。

    “我媳妇。”张帆捅了捅过期热狗。

    热狗娇嗔地在张帆的肩上“轻轻地”捶了一下。

    于雷倒抽一口凉气。

    他都替主席觉着疼。毕竟,他还算是一个好人,尽管于雷可以如此轻易地证明他的脑浆

    主要成分是浆糊。

    送走了张帆和过期热狗远去的背影,于雷再也没有了独自漫步的心情,直接取近道往西

    门去了。

    也就在这个时侯,陈可的父亲为了接受手术而住进了总院的病房。

    76、陈可 上路

    最近,京城的市民迷上了一件事情:讨论什么才能在新世纪成为伟大祖国首都的象

    征。

    陈可认为,这样的讨论将不可避免地沦为极度的愚蠢,因为人类寻找意义和象征的

    行为本就是愚蠢的,更何况是想通过找到这样一种东西让大众相信自己已经进入新世纪

    ?但是,如果要他在经济学家精英式的愚蠢和普罗大众群体性的愚蠢之间选择,根据功

    利主义哲学最基本的原理,两害相较取其轻,陈可还是更愿意向后者多投去一些眼光。

    于是,他便做了一些认真的思考,并把结论贴在了bbs上。

    陈可认为,没有什么能够比北京烤鸭更适合作为新世纪伟大祖国首都的象征了,因

    为,

    ,北京烤鸭的伟大发明体现了伟大祖国首都人民生生不息的创新精神以及勤劳

    勇敢的优良品质;

    第二,北京烤鸭的名字十分响亮,在鸭的前面冠以伟大祖国首都的称号,体现出在

    新社会鸭的地位有了实质性的提高;

    第三,是北京烤鸭让毛里塔利亚的酋长都记住了伟大祖国首都的名字,有助于团结

    亚非拉广大未被解放的人民,推进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复兴。

    陈可回到青岛已经快一个礼拜了,今天晚上就是大年夜,连他的父母都已经放下了

    手上的工作,早早地回到了冷清了一年的家里,准备上一桌饭菜,守在了电视机前。

    陈可虽然知道自己不该为此而感到高兴,但是很明显地,在这一年里,严重的心脏

    病正在改变着他的父亲。至少在他回来的这一个星期里,他爸居然没跟他妈说过一句不

    带好气的话;也是头一回,他关心起了他儿子的朋友,问了好些关于于雷和他同学的事

    情。或许是那一场大病让他认识到了生命中值得珍惜的东西,也或许,是这经济景气大

    幅上扬的一年让他可以不再转嫁事业上的巨大压力,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好事。

    刚过十二点,陈可从热闹地响着赵忠祥温暖的声音和闪着倪萍温柔的泪光的电视机

    前走开。

    “我去给于雷打个电话。”他说。

    当他穿过了大半个家,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时,突然他父亲的声音从脑后传来:“

    最后让我接一下。”

    陈可愣了愣,顾自一笑,走进了房里。

    占了二十分钟的线,终于,在第十一个电话拨过去的时候,对方有人提起了听筒。

    “诶,新年好。”电话线里传来了热情的女声。

    “新年好……”陈可没预料到这样的开场,一是有些结巴,“阿姨……阿姨我是陈

    可,给……给您拜个年。”

    那边的声音顿时抬高了好几个八度,于雷他妈在电话那头无关紧要地罗嗦了许多,

    陈可在这边答应着,脸上还是不自觉地浮动着局促的微笑。

    “好,我让于雷跟你说啊。”经过了长达十数分钟的慰问和关照,于雷他妈终于把

    接力棒交到了于雷手中。

    虽然他父母实际上处在根本无法耳闻他们通话的地方,陈可依然因为心虚而没敢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