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痛吗?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
施译不知道原来这人变脸可以变这么快,简直切换模式无压力,而且,陈又涵,这名字也太文艺了吧,白瞎了。不过他对于他的关心还是很感激的,谁让正牌老大杜大爷从头到尾没表现任何担忧的情绪呢。
“你爸不是不担心你,他是被你的不小心给气着了。”陈又涵看出施译的低落情绪,“他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都是能做就不多说的,你看你这粥……”
施译以为他要说是跑了几条街从某某大饭店特意买来的,结果陈又涵很愤懑地控诉,“你看这粥就是他从我手里硬生生抢走的!太过分了!还有我的保温盒!这可是老子起了个大早熬起来当中饭的!他利用职务之便敲诈勒索下属,你得帮我讨回公道呀小译译……”
“……”施译满头黑线,心想这就又切换模式了?“等我病好了,让杜唐给你亲自做一桌好菜给你赔罪。”
杜唐很郁闷地看这两人一唱一和就把自己给卖了。
“对了对了,杜大爷,你有没有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他眼巴巴地看着杜唐,这才呆了半天他就已经快闷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好好在医院待着吧,最起码也得十天后你才能回家,不过石膏还是不能拆,小瘸子。”
他原本只是打趣,没成想立马吃了杜唐一记眼刀,只得讪讪笑了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杜大爷,小译译一定会很健康的!”
“你可以滚回去了,帮我给人事还有社长那边说一声。”杜唐很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好好好……”陈又涵双手做投降状,倒退着退出病房,咔哒一声,房门很轻地被关上了,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施译和杜唐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他心想还不如让陈又涵这代言人在这呆着呢,妈的三个人还能凑个斗地主。
“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施译呼了一口气,心想终于读条完成了,噼里啪啦将一青少年失足的耻辱事件硬生生给渲染成为了响应学校号召发扬军队精神奋勇争先却出师不利的悲剧英雄主义。
杜唐看他眉飞色舞的小样儿,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面色也随之缓和下来。刚才他的确是成心不想理他,虽然心里已经不知急成了什么。他是真气施译这种天塌下来当被盖,杀人不过头点地的态度,太满不在乎,太不对自己负责任,如果出了事……不,他想象不出如果出了事他会怎么样。
杜唐次深刻意识到,他把施译保护太好,以致于这小孩儿对事情的严重程度完全没有概念。不过明明很着急却还要憋着劲,故意冷脸不理人的感觉,他也不想再有第二回了,但愿施译能被他吓得长点儿心。
施译讲着讲着,就发现杜唐有点心不在焉,于是自己也觉得没劲起来,兴奋的声音突兀地停了下来,他烦闷地扯着被套,“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烦的?老给你惹事,害得你工作也做不好,书也写不成。”他顿了顿,觉得鼻子有点酸,深吸一口气,“我也觉得我挺烦的,对不起。下次我会小心的。”
“没下次了。”说完大概又觉得语气有点重,于是伸出手想摸摸施译的头发,又想到他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于是手硬生生止住,改为拍在他肩膀上,“别瞎想,你很好。”
“真的吗?”小孩儿跟个流浪狗似的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嗯。”杜唐终于露出出事以后的个笑容,“给我说说学校的事吧,还是想睡觉?要不要吃水果?”
“我要吃苹果,你给我削!我要削成兔子的!”
得寸进尺。
即便如此,杜唐还是一边听施译讲学校里的趣事,一边给他认真地削起来。
其实这才三天而已,翻来覆去也就是这些细碎的琐事,施译自己也没觉得多有趣,但杜唐间或会嗯一声,抬头露出一个很淡很专注的笑容,于是施译便觉得这些事情真的是那么有趣,无忧的神色又飞扬在他的眉间。
“给。”
施译讲到一半,又古怪又不可思议地看了杜唐一眼,愣楞接过杜唐手里的苹果,“你还真削成兔子啦?你真行。我也就随便一说。”
可我不是随便一听。杜唐在心里回答他。
“杜巧手,你还会削什么呀?都露出来给大爷我开心开心?”施译不怀好意地笑,而后又露出苦恼的神色,“哎呀,算了,你削得这么好,我都不舍得吃了。”
杜唐觉得这小孩儿要操心的事也真是够多的,心里被他的“烦恼”逗笑了。
“吃了再给你削。”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聊着,多半是些没营养的对话。当然,要说是对话也很勉强,大部分时间是施译在兴奋地说,杜唐静静地听,难得给个能发出声音的回应……即使这样施译也很满足,说到后来觉得累了,也不舍得停。他怕一停下这气氛就荡然无存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这几天实在折腾得太累了,他最终连自己是怎么睡去的都不知道。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爆发的就是一声惨叫,“啊!我竟然睡着了!我什么时候睡的?!”想不起来,死都想不起来,天呐,他该不会说着说着脑袋一歪就睡死过去了吧,这得多丢人啊!
“睡了六个小时。”
可不,这会儿天都黑了。
杜唐没说他睡着了还讲梦话,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大部分都跟火星人对白似的,他只记住他叫了两次自己的名字,不过听上去语气不算多好,看他那又磨牙又咕哝的劲儿,说不定催着他给他喂食呢,跟养了只拉布拉多似的。
他心里想着施译脑袋歪在垫高的枕头上沉沉入睡毫无防备的样子,心里柔软起来。
“你做了什么,这么香?”吃货的本性是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受伤而被打败的。施译很快化悲愤为食欲,只不过一想到杜唐还大老远回家特意给他做了晚饭带过来,心里就心疼。
“医院有病号餐可以吃啦,听说不会很差,你以后别特意跑来跑去,多累。”
“别废话。”
他熬了大骨汤,盛在白瓷小碗里,乳白色的汤飘着浓郁的香,施译的肚子很应景地叫起来,听得杜唐心里又是一阵发紧的宠溺。
“杜田螺,跟你商量个事呗。”某人大快朵颐的同时也没忘提要求,“明天把我pad啊psp啊还有漫画书还有那本约翰克里斯朵夫带来成不?”
开玩笑,他要在这儿待十多天呢,又不能动弹,杜唐也没法天天陪他他还不得憋死。
杜唐好笑地看他一眼,“有了漫画书还看得进去书?”
“放心放心,身为杜主编的关门弟子,必须看得进去,否则都不好说是你儿子是不?”施译连忙谄媚地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杜唐一向油盐不进,不过拍马屁总不会出错就是了。
杜唐没再说话,而是弯腰从床头柜底下拉出来一个中等大小的耐克运动挎包,刺啦一下拉开拉链,施译的要求都在里面了,于是某人立马两眼放光,直起身子就想挂到杜唐脖子上赏他一枚香吻。
“别闹。”杜唐不动声色地避开施译的拥抱,“吃饭。”
即便如此,施译还是觉得又尴尬又委屈。他立马想起了那个下午的乌龙,心想至于么,俩大男人还这么磨叽,多大点事,能惦记这么久……然而他忘记自己的本来就是因为心里也对这事介意得要死,才想趁刚才挽回一下,别弄得太生分,这下好了,弄巧成拙。
“你是不是还为那天的事介意呢?”施译不管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是觉得很难受。他不是个能藏事的人,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刚才一番内心活动,明明白白都写着呢,杜唐又岂能不知?
施译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早就不假思索,“别瞎想。”只不过答得如此之快,如此干净利落,施译反而愣了,他深刻怀疑杜唐的真诚。
“我也不知道那天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就那什么了……”他小声嘀咕。
“哦?”杜唐挑眉,好心提醒他,“你那天说是因为被齐默诱导了想知道亲吻的滋味。”
施译一个晴天霹雳。
天呐,太蠢了!他完全忘记这事情那天下午就被他一个漂亮借口搪塞过去了!这会儿他竟然还说鬼使神差!尼玛那不是直接告诉杜唐“哈哈哈那天下午老子是骗你的二货”!到底谁才是二货!
施译直接被这一响雷给劈得外焦里嫩神归太虚。
“所以你那天是骗我的。”
天呐,是陈述句!陈述句!还是面无表情的陈述句!杜唐这混蛋,摆明了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太恶劣了啊即可修!
施译木然地看着杜唐一本正经(确定不是恶劣的笑吗喂!)地,慢条斯理地,逐字逐句地,“所以,是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都说了是鬼使神差了混蛋!别逼我!小爷我不怕跟你同归于尽杀人灭口!
施译一脸悲愤地仰望天花板,他现在就一个念头: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甩出地球。
“我……”他实在是词穷了。
“承认吧少年,你一定是看我秀色可餐,摆明了想占我便宜。”杜唐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再逗下去这小孩儿该失眠了,适可而止地给他个台阶下吧,而后他严肃指出,“这可是我跟男人间的初吻,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施译又被一道闪电劈中。
他木然地盯着杜唐,要在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戳出一个洞。半晌,他笃定自负地点点头,“陈又涵大叔,拜托不要荼毒我爸了,他已经被你带坏了。”
这下换杜唐郁闷了。
“爹地,其实你不用学陈大叔的坏样的,哑巴就哑巴吧,我也不会嫌弃你,只是拜托你不要用国家领导人的扑克脸说着哎呦你讨厌伦家害羞啦这样的台词,原子弹要爆炸的。”
杜唐彻底不想理他了。
“不过既然你主动献身要我负责,放心,等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我一定把你娶回家!”角色扮演嘛,谁不会,哼!用动漫式的夸张台词对施译来说没什么难的,嗯!
“……你要娶谁?”杜唐幽幽地。
施译一阵恶寒,“哈,哈哈,没、没有啊,当然是你娶我,你娶我啦,哈哈,口误口误……”
施太子爷就这么毫无节操地跪倒在杜天皇老爷的气场下。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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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修文)永远不要在闹别扭的情侣中间当电灯泡!
施译突然又觉得摔一跤也挺赚的。
外头明晃晃的太阳和令人烦躁的蝉鸣完全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