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齐嫱,我们终于见面了。”
施译的脚步一顿,硬生生将身体转了个弯,“你就是齐嫱?”他这次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似乎和两年前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有些微重合,看来是同一个人了。
“你好。”他的心情平静下来,“我现在有话和杜唐说,请你让一下。”
齐嫱还是以无防备的姿势站在施译身前,并不打算让开。这个女人,就算在阻止别人时,也是用一种十分柔然的坚持,像水,虽无形,但韧。
“你放心吧,杜唐他没有生气。”
施译心想你认识杜唐久还是我认识久?你有我了解他吗?但见这女人坚持到如此地步,也就没有继续和她硬扛,他不想让这女人难堪,毕竟……她也算是杜唐喜欢的人吧。
那边杜唐不知道在和叶开说些什么,两个人许久都没有回来的迹象。施译无聊,又坐下来,出于礼节,他也邀请齐嫱一块坐下来等。
“哎,她是谁啊?你未来后妈?”于念白在桌子底下给施译发短信。
施译看了眼,觉得这么偷偷摸摸的有点好笑,干脆大方介绍道,“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这是杜唐的女朋友,我未来后妈,怎么样,漂亮吧?”
齐嫱眼中的惊喜是很明显的,但被如此直白挑明关系,她还是有些局促害羞,“哪、哪有,都还不一定呢!”话虽然这样说,她脸上那两抹刚刚才飞上去的红晕和凝在嘴角的笑意还是宣告了施译刚才所言非虚。
施译心里有些怒,杜唐啊杜唐,说什么上大学才结婚,结果还不是早就跟这女人商量好了?说来说去,瞒的就是我一个人而已。
于念白从小就人精人精的,她一眼就看出了施译的强颜欢笑。
“齐姐姐,你可真好看,跟杜叔叔好配!”手却藏在桌子底下键指如飞,——这女人配不上你爸,小跳蚤你还能再霸占二十年!
施译乐了,回过去,——你想让杜唐孤独终老吗?
——这不有你陪着么~
又是这句话。施译手指一顿,将手机收起来,抬头时刚好瞥见杜唐走进来。他站起来迎上去,“叶开呢?”
杜唐语调平平,“走了。”
施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恼,“都跟你说开玩笑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杜唐的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警备线,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他走向齐嫱,“走吧。”
齐嫱还想叫上施译,杜唐却已推开门先走了出去。施译的声音冷了八度不止,“不用了,你们过二人世界去吧。今晚把杜唐留你那儿吧,别让他回来了。”
于念白被水呛了一口,她一边抽纸擦自己的衣领一边对施译竖了个大拇指。
这么一闹,天色也晚了。由于是周六,大家都要回家去吃晚饭,因此各自告别后就散了。施译一个人在街上晃着,不知道该回校还是回家。原本是和叶开约好一起出去吃烤肉的,但刚才给叶开打了个电话,一直在通话中,后来再打时却又关机了。施译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一时间竟生出了“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的狗血感慨。
他随便找了家路边小馆子,进去点了份面条,随便扒拉两口就再没胃口。呆呆在那张破旧油腻的小桌子边坐了许久,看着外边吵吵嚷嚷的街面,各个小炒菜馆里露出来的明黄色的灯光,听着摩托车电动车的喇叭声,小孩的哭闹声,施译的思绪也飘出很远。
他调出之前几天班主任发给他的短信通知。是学校里组织的一个境外游学活动,只有目前已确定的可以直升天翼高中部的学生可以参加,为期两个月,主要是在欧洲的一些世界知名大学。之前铁娘子问他时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但铁娘子还是把完整的通知发到了他手机上,让他再考虑考虑,说是机会难得。周一就是报名截止时间。
施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这一茬,脑袋嗡嗡的,竟反复将短信看了好几遍,确定了只要自己愿意,他就马上可以远离杜唐,远离这一切是非,逃难似的逃到国外,将这一切都抛下。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屏幕上居然有些抖,他的键盘还是全键盘的模式,字母小,颠来倒去地打错了好几个字,最后好不容易编辑完了,他没敢再重新念一遍,提着一口气,发了出去后,整个人才像脱力般松懈下来。
施译最终还是回了学校,他觉得自己没勇气留在家里去见证杜唐是否回家。如果杜唐真的彻夜不归,他会疯。
这样也好,看不见,也就当不知道了。但他心里清楚,如果杜唐回家了,没见到他,是一定会打电话来问的,而他手机保持24小时开机,甚至在还剩下20电时不敢在外面多逗留一刻,催着自己回寝室,也只不过是为了充上电,保证不会错过来自他的任何一条消息。
最终这一切举动也不过是多余。
由于是学校组织的活动,签证什么的很快就办了下来,而这一切,施译都是瞒着杜唐偷偷进行的。直到确定下周二他就即将踏上飞往伦敦的飞机后,施译才将这件事简单通知了杜唐。
杜唐平静地听他说完,竟也没对他的擅自做主而生气。
施译心里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脑子里过滤了很多念头后,最终他只想,果然我去哪里他都不会在乎。或许有了女人的男人真的和单身时候有很大不同。这个认知早就存在在施译心中,他也自以为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然而只有真正面对着杜唐无所谓不在乎的态度时,他才感受到了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般的晕眩。
可怜他在开口前还想了许久,要是杜唐不愿意他去,他就退出,连退出的理由都已经想好了。
他想起初一时自己刚开始决定一个月回一次家,杜唐即使找着诸如世界粮食日世界消除贫困日这样蠢透了的理由,也要来学校看他,那句在礼花绽放时温柔呢喃在他耳边的“我想你”在今日看来更是恍若梦境。
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了。偏偏自己还假装不清楚,抱着那些可笑的侥幸,以为能安稳度过一日又一日,但其实……自始至终自己都知道,那些是不可能的。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出乎施译意料,杜唐沉默良久后问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无关紧要的问题。
施译挠挠眼角,“也没多少人知道,就老师,还有班里同学。”
“为什么最后告诉我?”
施译愣了一下,“我怕你不同意,就先斩后奏了呗。”
说得摇头晃脑的,看上去十足十的吊儿郎当,不当回事。
杜唐却恼了,他一把抓住施译的手,“你究竟还拿不拿我当爸?”
施译吓了一跳,他能感觉出杜唐深深压抑着的怒气。事实上这样情绪化的杜唐真的很少见,杜唐一直是理智冷静自持的,施译□时把杜唐当性幻想对象,一想到那张禁欲的脸上可能因为他而出现的□气息,自己就忍不住一下子就交代了。但现在一向淡然的杜唐却把他压在沙发靠背上,一只手横在他的胸膛前制住他,另一只手握着施译的,将攥紧的拳头狠狠揿进松软的沙发里,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眼神不见了,黑色的风暴,黑色的浪潮,翻滚着汹涌着一波一波涌来。施译被那双眼睛吓到,对视一两秒后败下阵来。他实在读不懂那样的眼神——疯狂的,暴怒的,又被理智深深压抑的。
施译挣扎着要把手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杜唐却不放。身体在摩擦间已然起了难耐的反应,他急了,“你他妈的烦不烦?!不就没告诉你吗?!你给我让开!”
杜唐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激烈,他干脆一把捏住施译的下巴,强迫他四处躲闪的眼睛看着自己,“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施译冷笑一声,“杜唐你搞笑呢吧?谈个恋爱能把自己谈这么神经?”
杜唐烦躁地地啧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却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突然松开对施译的钳制,很快地站起来,背过身。
虽然他的动作很快,可是施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种感觉不会错,分明是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
“你站住!”
杜唐停住了,却没转过身。
“你……”施译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去,心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在距离杜唐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却无论如何再也没有上前去证实的勇气。
杜唐静静等了两秒,看施译迟迟未有动静,他转过身,对面施译。
施译的眼神不自觉地往下,延伸到杜唐的□,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比平常略鼓一些。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杜唐的眼神平平坦坦,一派坦然,仿佛对自己儿子□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成年男人被摩擦到都会起反应。”
施译脸一沉,但反应很快,“你以为我想证明什么?或者说,你想证明什么?”
杜唐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砰得把卧室门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大约十点半~照样求收藏求评论~
32
32、(2)再次被标题打败!
三天后,施译踏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那天晚上的事谁也没再提起过。杜唐请了一天假陪他购物,打点行李,兑外汇。他依然沉默寡言地听着施译咋咋呼呼,抱怨这个抱怨那个,一切看上去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施译知道是有什么已经在他没有留意到的过去改变了的。
登机时杜唐来送他,这是自然的,但是前一天晚上施译在睡觉前告诉杜唐,明天把齐嫱一起带上,“反正以后也要成为一家人的。”他这样解释自己的理由。
上飞机前他深深看了眼杜唐,又扫了眼站在他身边显得很登对的齐嫱,笑了,“两个月回来后,能不能有什么好事情告诉我呢?”
杜唐上前一步,错开齐嫱的目光,替施译整了整衣领,略略俯□子,他低声说,“别瞎想,等回来再说。”
施译心里一动,深深看了杜唐一眼,然后跟着学校的领队开始登机。
关机前最后半分钟,他才磨磨蹭蹭从背包里掏出手机。这种心理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既有点像是喜欢把最喜欢吃的水果放最后吃,又像是鸵鸟心态,既期待着能有谁发短信过来,又害怕最终什么也没有,惴惴不安,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最终他还是看了。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有好几条未读,林闻的于念白的路陆的这些自不用说,叶开也发了一条。自从那天他被杜唐“骂”走以后,施译就没再在学校里遇见他过,电话倒是有过几通,但总是很快就挂。施译想大概是上次杜唐说了什么很重的话,伤到了叶开,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现在看到叶开还惦记着自己这回事,说不开心是假的。
没有杜唐的。
施译勾着嘴角给叶开发了个笑脸,然后木然地关了机。跟他坐一块的同学惊奇地问,不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