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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侄子性子暴躁,看见自家老叔被推推搡搡,便恼了,捅了官兵一刀,之后自己落水狗似的跑了。害的那老掌柜怕被连累,一出狱便带着家眷逃走了。”

    “也是巧,老天向着你。老掌柜逃着逃着,竟逃到了方家落户的镇子,见了方家少爷,才想起来你这事。方少爷听说你在王府做奴才,当下便带着银票过来赎你了。啧啧,这三年守孝期未过,能离了墓地来寻你,可见他是多么注重你们之间的亲情。夏安,你离了府,定会有好日子过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韩管事说完,见夏安一动不动,仿若石化了般,好笑的推了推他,道:“乐傻了么?还不赶紧收拾收拾自个,瞧着一身的尘土,去哪儿了。得,我不废话,快点吧你,方少爷都等你等了一个时辰了。”

    夏安猛地一仰头:“我不想见他,你让他回去吧。”

    “废什么话,还不快……等等,你说什么?”韩管事愣住。夏安不是巴望着出王府得自由么?

    “我不想去见他,韩管事您能帮帮我去回绝他么,说些好听的吧,别让他难过?”夏安侧过头去,不想让韩管事看见他掉眼泪。真是的,都是十六岁的大男子汗了呢,还这么爱哭,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韩管事却不肯放过他,硬把他的身子掰正,刚要开口质问,见他却是满面泪痕,大惊问道:“出什么事了,夏安,你到底怎么了,同我细说说。”

    “我不想说,韩管事您快帮我回复了方少爷,叫他回去吧。守墓要紧。”他自己就不是个孝子,没能为父亲守墓。反倒在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便卖身做了奴才。父亲的坟地明明就在京城附近,却一次也没能去看望。

    “你说的轻巧,人家巴巴来了,盼着将自己的堂弟领回去呢。我去要说什么,才能打发他回去呢?”

    夏安使劲的咬唇,半响方道:“你便去说,我已经死了。”

    韩管事摇头:“我跟他说来叫你,见过你之后,却又说你死了,这话搁谁谁会信?”

    “你就说咱俩分开一年多,活计忙,断了联系,你也是今日找过来,才知道这事的。”夏安眼巴巴的望着韩管事,拽着韩管事衣袖的手指渐渐用力,愈发青白。

    韩管事只好说道:“好吧,便随你这般说。可是夏安你可曾想过,一旦这话出口,可再无翻身之日,难道还能在日后跟方少爷说你又复活了么?”

    夏安一听这话,刚收住的眼泪顿时汹涌:“从卖身为奴的那日起,方夏安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就只是一个叫夏安的奴才罢了。我就不该抱什么幻想还妄想出去,结果……”

    结果什么?韩管事知道逼着夏安不去认亲的愿意就在话后面,可是夏安已经咬住唇不再说话了,只一个劲儿的低声呜咽。

    无奈,转身出去,打开门却见小金端着茶立在门口,见他出来,便弯起眼睛笑:“茶煮好了,厨娘大婶一听是给副管事喝的,烧的都是好茶呢。”

    韩管事匆匆道了谢,便走了。

    小金不解地进屋,见夏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便上前招呼:“起来喝茶,这个管事真是的,我刚烧好茶,一口不喝就走了,好不给面子。”

    “你自己喝吧,我有些困了,别扰我好么?”

    小金嘟嘟嘴,自己喝完茶出门玩去了。

    第20章 绿豆糕点

    飘香院的生活悠闲规律,队长阿福嘴上不饶人,却打心眼里向着夏安,分给他的活计又少又轻,小金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

    没什么活干,夏安整日都躲在屋里头训练“神医”。“神医”的脾气很坏,夏安揉它几下就恼着要咬,夏安也不惧,学着王爷拿手指点它的脑袋,凶恶的批评。

    “你为什么会叫‘神医’?按照王爷的习惯,不是应该叫‘元帅’‘先锋’‘士兵’什么的么?哈哈,会不会是你太弱了,被主子嫌弃。也是,否则为什么会丢给我这个奴才养着。哈哈哈。”夏安笑的掉眼泪。

    “你家正牌主子抱你的时候你别提有多乖顺了,要不人都说‘狗腿子’,瞧你那样子,我可真看不起你,狗奴才。”

    “你那么小,是不是刚满月就被抱过来了。咱们俩的主子就是这德行,欺男霸女,强抢良狗。”

    (某处,自以为夏安会感激他的容离,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小金听夏安抱着狗胡言乱语了两日,实在觉得恐怖,开口建议道:“今日天气不错,你是不是该抱着狗出去溜达溜达?”

    “对呀,我差点忘了。”夏安一个鲤鱼打滚站起来,揪起小狗脖后的毛皮就走。小金跟着跳起:“你也不梳梳头发?”

    “没事,遛狗而已,又不是去见心上人。”

    小金打了一个哆嗦,回床上躺着去了。

    夏安快步直奔约好的地方,就见王爷已经等在那里了,手上还拎着一个大包袱。他懒得多想,麻木的跪下请安,双手将狗递上。

    容离接过来狗,却放在地上,任狗自己跑出去玩。他从袖子里抽出两块帕子来,分开铺好,自己坐了一块,对着低头跪在面前的夏安,尽量放软了语气,说道:“起来,赐坐。”

    赐坐?夏安怔愣的抬头,就见王爷大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里一突,仍低下头去,不敢起身。

    “咳。”容离假咳了声驱散尴尬。“你更喜欢跪着?”

    “不是,奴才谢王爷赐坐。”夏安咬咬牙,坐了,自家主子的心思不是一般的难猜。

    两人沉默了会,容离终于忍不住侧过头去打量,身旁之人呆呆的望着前方,思绪也不知游走在哪里。他很讨厌被人忽视,如果换在平时,定是要将这奴才塞进刑堂结结实实地打一顿板子。不过现下,这奴才情况不太好,他可以暂时放下身份,由着这傻奴才放肆一回。

    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解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帕子。掀开,里面放了几块的绿豆糕。拿手肘捅捅白日梦游的人,温声说道:“饿不饿,赏你糕点吃。”

    夏安怔怔地转过头,迷茫地问:“给我的?”有些转不过神儿来,都忘了自称“奴才”。

    高贵的王爷忽然觉得脸皮烧了起来,当即扭过头去,糕点胡乱往夏安怀里一塞,声音多了几分别扭:“‘给’神医的。”

    “哦,奴才会仔细收好,等回去喂它吃。”夏安将糕点整齐排好,就要去盖好帕子。

    容离暴怒,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不解风情的人,以前那些男色女色哪个不是自己稍一露好,便巴巴的贴在他身上讨好他。上次听他说吃的饭分给狗了,怕他又饿着,特意包了点心过来,谁知道他这么不识时务。

    容离伸手抓过一块,放在嘴里咬去大半个,含糊不清地说:“本王饿了,一个人吃着没意思,你也吃。”

    “王爷,这是狗食。”夏安吃惊道。他这是受了刺激,脑子还迷糊着,遂不假思索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放在平时,依他的谨慎,定不会这样不要命地去招惹王爷。

    容离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的小火马上烧成了熊熊大火,他刚要开口骂,却又噎住了。半响都透不过来气,只得一直咳,呛的他眼睛都红了。

    看见王爷憋得要死要活的模样,夏安的心情却好了很多。若说他是害死方老爷的帮凶,那么,真正的凶手就是王爷了。

    容离好不容易咽下去绿豆糕,梗着脖子骂人:“你这混账奴才,怎地也不帮帮本王顺顺?”

    夏安起身,跪好了,说道:“奴才该死,一时慌了,不知该怎么办?”

    这话骗不过容离,他那时虽难受,眼睛却是盯着夏安看的,从他脸上清楚的捕捉到了报复的快意。容离眼神黯淡了下,马上又振作起来,从包袱里掏出几本书,对夏安道:“起来吧,不要猛地跪啊跪的,弄的都是尘土。”

    “奴才该死。”夏安又道了声,方起身,却一直低着头,直到视线里突然出现几本书,夏安讶异的抬头,但见王爷一手拿书伸过去给他,身子和头却偏向另外一边。

    “王爷这是?”夏安不敢随便接过来。

    容离不耐烦道:“这是养狗的书,好好读读,别把本王的狗给养死了。还有,别忘了后天来。”说完,不管不顾的将书往夏安怀里一送,大步的走了。

    王爷此次来都还没好好看一下“神医”就走了,不过却真是很爱狗,又是送糕点,又是让他读养狗的书。

    夏安勾勾嘴角,苦笑,若王爷对人能有对狗一半好,好多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吧。

    本讲的是如何照顾狗的日常生活。夏安翻了两页,觉得甚是无趣,便抛开本,看到第二本的书名时,愣了一大会,王爷居然拿了本《春秋》给他,这跟养狗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不小心拿错了,这也不无可能。

    夏安赶紧去看第三本,又怔住了,是《史记》。第四本夏安却不识得,书籍装订的很精美,看样子像是小说一类。夏安自认看过的小说不少,但这本的书名和作者都闻所未闻。

    大概是王爷拿书的时候不小心搞错了两摞书,所以除了本都拿错了。王爷已经走远,追上去不大可能。不过,夏安也没存追上去还书的心思,他现在如果能有本书看打发一下时间,可以让脑子不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真好,夏安抱着那几本书,想到,或许老天也不是全然放弃了他。至少,在他最难过绝望的时候,还会偷偷的借大恶人的手照顾他一下。

    是的,不该随便放弃希望。靠不了别人,不是还有自己么?自己堂堂男儿,难道还不能挣些银子为自己赎身么?

    回去就缠着小金,求他带自己去干私活。就算他不带着,也要逼他说出怎么样才能揽私活,要去揽什么样的私活才能挣到钱。

    低头发现王爷来时带的包袱还扔在地上,夏安将书和糕点重新包好,挎到肩膀上,抱着狗回到飘香院,小金还赖在床上啃苹果,见他回来,就笑眯眯地问他外头起风了没。秋末的天气,已经渐渐变冷,北风开始时不时的拜访,带来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寒意。

    夏安将包袱搁在桌上,漫不经心地答道:“唔,好像是起风了吧。”

    “好像?”小金愤愤道:“你这两日怎么跟丢了魂似的,出门一趟起不起风也不晓得。昨晚让你搬泔水桶,你居然把满桶又搬回听风院了,也不嫌沉。”

    夏安干笑两声,没解释。

    小金从床柜子里摸出个小柑橘来,特仗义道:“给你,别瞧着这桔子小,特甜。”

    掰开来尝尝,果然很甜。可惜太小了,夏安两口便吃光了,遂更加羡慕小金签了死契还能有钱买这个买那个。“你到底挣了多少私钱,这桔子不便宜吧。”

    “还行,正是这个季节要吃的。我现在不赶紧买着吃,等到了冬天,水果都贵的要人命,春天也买不起,我要等上大半年,才能吃到。”

    夏安攥起拳头,指甲掐的自己的手心疼,但是他要给自己鼓励,放下所有的思想包袱,赚钱要紧。

    “小金,你到底揽的什么私活,真的不能照顾我一下么?”

    小金马上跳下床,作势往外跑。“哎呦,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把泔水桶刷干净,厨娘那里我托她炖的雪梨应该好了吧,我得赶紧去吃。”

    夏安什么也不顾了,死死拽着小金:“你的梨昨日便啃完了。你就带着我吧,莫非你就那么忍心看我一文钱没有,吃个水果还要靠你施舍?”

    “夏安,咱们飘香院吃的好穿的好,何必非要去冒险揽私活。我是个馋鬼,不要命的,你虽然也馋,却是能克制,安安生生的过下去多好。”

    “不,小金,我同你说过的,我不想一辈子与人为奴。就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我也要去做。”

    小金有些动容,试探道:“说不定结果比砍头更惨,你也知道,咱们王府的刑堂可不是摆样子的,还有后山的狗,可都是吃人肉长大的。你不怕么?”

    “怕。我想这世上再没人比我更怕死,更怕疼了。”夏安垂下双眸,顿了一会,再抬起来,黑眸中已是闪耀着精光。“但是我还是想去争取,如果我不努力,我就这样放弃,那就算我平安活到老,倒一辈子的泔水又有什么意思?”

    小金张大嘴看了夏安半响,方反应过来,表情颇有些古怪,说道:“这事我自己也不敢拿主意,我帮你问问我们领头的,看他收不收你吧。”

    “真的?”夏安霎时笑的春暖花开,居然这么容易将小金说服了,他本来还以为会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