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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夏安像听到一个大笑话,笑的倒下去,问道:“若奴才求你放过方家,王爷您就会答应?”

    容离被夏安嘲讽的口吻刺激到,可不得不强忍住自己的恼怒,生怕再伤了夏安。侧过头,闷闷地回了句:“嗯,那就饶了他们吧。”

    久久等不到夏安感谢的话,容离不得不去瞄夏安,但见他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不由得又是气。

    “谢王爷开恩。”夏安被容离狠狠瞪了一眼,放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谢恩。

    容离又跳脚,恨铁不成钢地骂:“没有了?你,你怎么就不替你自己求情?”

    夏安垂下眼眸,凌乱的发丝有几股黏在了脸上,整个人显得颓唐,没有生气。夏安道:“奴才是罪魁祸首,应该一死以平王爷怒气。”容离被气的再说不出话来,夏安又道:“王爷骂的对,奴才出身富贵,却为了活命丢了尊严,实在丢脸,不应该在活在这个世上。”

    “不,不是……”容离顿时嗫嚅着不知该如何解释。

    快死的人胆子也大,夏安打断他,哑着声音从容说道:“可是奴才很想跟王爷说上一句,奴才父亲重病却舍不得买药,为的是让奴才生存下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奴才就为了所谓的尊严,违逆主子被赐死,焉能对得起父母生养之恩。”

    说完,闭眼,抿唇皱眉。

    容离被夏安说的面红耳赤。大道理他不是没听过,却从未像今日这般能触动他心弦的。他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推了推夏安,低声道:“你说的,嗯,有那么一点子道理。虽然你没求本王饶你,但本王宽容,饶你一命。”容离别扭到不行,不愿道歉又怕夏安真存了死意,遂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如此,咱俩平了,你也别恼我了。”

    夏安愣住,疼痛都忘记了,盯着容离傻瞧。容离被盯得不好意思,他哪里这样向谁服过软,就是当今天子,他也是不服管教的。容离一把扯过一边叠好的锦被,“噌”的给夏安从头盖到尾,半点没留在外面。

    “唔。”夏安呼痛。手腕被压倒,疼的夏安只掉冷汗,顾不得多想。

    容离又慌慌地掀开被子,一叠声地问:“怎么了,可是被压着了?等着,我叫他们停车,咱们就近找大夫。”

    对外面喊了声停车,贺藤宣隔着帘子禀道:“回王爷,已经到了王府门口,还是回府请御医治伤吧。”

    容离不答贺藤宣,却掀了被角问夏安:“可疼的厉害,能不能再坚持一刻钟?”夏安还是不敢违逆主子,即便疼的厉害,也点头答应了。

    掀了车帘,容离下车,吩咐贺藤宣几句便大摇大摆进了府门。贺藤宣按着吩咐,驾车离了王府,却是绕到了一个小胡同,进了一个院门,沿着低矮的路,竟走进了王府的地道里。

    躺在车里的夏安并不知道这些,自王爷下车后,他就一直在琢磨王爷的话。两平?是要拿饶自己一命来抵折断自己手腕的错处么?可是折断一个下人的手腕算什么错,倒不是他奴性重才这般想,一个死契奴才就是被主子活活打死也绝不会有人出来说三道四。

    还有,细细想来,王爷做事一向痛快狠绝,今日为何杀个人还要说上好些话,依着王爷的狂傲,何曾对一个将死的平民百姓说这么多的话。莫非是王爷知道他赌气不肯睁眼,故意引着自己去恳求呢。

    可这又是为那般?

    马车倏地停下来,夏安被狠狠地颠簸了下。他听到车帘外有人恭敬地说到:“小公子,到了,请您下车。”

    小公子?还真把他当成了王爷的男宠。可笑,王爷对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心思。夏安摸上自己的脸,苦笑,他生的漂亮,倒确实容易引人误会。

    一只手撑起身子,夏安掀开车帘,愣神,马车居然直接进了王府的地道。那么这个年轻的官员是王爷的心腹吧。但是王爷会不会太嚣张了点,地下跑马车,地面上会一点动静也听不到。

    贺藤宣最是个有眼色的,见夏安微微露出讶异的神情来,便猜想到了其心思,主动解说:“这是后山下面的地道。王爷请您在这里等。”

    夏安点头,既然把他身份弄错了,那他就不刻意行礼了,反正他一个王府的奴才以后见不见得着这位大人还两说呢。

    要下车,却为难住了。车旁居然有个梳着双鬓的丫鬟跪着,露出平坦的背来。夏安毕竟不是大世家出来的少爷,以人为榻,还是次遇到。他自己打心底就不愿这么糟蹋人,更何况他堂堂一个男儿怎么能去踩柔弱的女儿家的背。

    扭头,夏安从另一面跳下马车。手伤了又不是腿,马车再高,他难道还能下不来。

    贺藤宣见状,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恭敬地引着夏安进了一间布置相当奢华的屋子。他自己并不进去,只是等夏安进去后,将门锁了,派了个人守着,便离开了王府的地道。

    夏安刚进去,就听到身后的落锁声,他今天经历了许多,也不怎么觉得害怕。大着胆子往里走,是一间很大的起居室,层层帷幔之后有一张大床,铺着大红色缠枝团花银丝绣的被子。

    他不敢躺上去,尽管身子虚的厉害。拣一张太师椅坐了,见桌上摆着茶水,夏安渴的厉害,便倒了杯,入口却是凉透。夏安正含了一口在嘴里暖着,突然听见开锁的声音,他吓得将茶水咽下,又将杯子里的全数灌入肚中,茶杯按原来位置倒放。冰凉的茶水大量进肚,冷的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开门进来四个丫鬟,着不同颜色款式相同的百褶裙,约有十六七岁的年纪,手里分别拿着不同的东西。走在左边个的丫鬟,见夏安局促的站在桌旁,大惊道:“公子怎么站着?”和右边那个快步走过去,便要一左一右的去扶夏安,口中言道:“公子,奴婢伺候您到床上躺着。”

    夏安看看那一床锦被,镶嵌着豪华宝石的大床,如花似玉的丫鬟,脑子里怎么也想不出王爷是要耍哪一出。一会冷一会热,折断他的手腕又急急带着他去看大夫,喝骂却肯饶恕,还带自己来这样的起居室里,让其他人都以为他是王爷的男宠。

    王爷既然对他不是那个心思,那便是他还有用处。可他能有什么用处呢?夏安突然冒出冷汗来,莫非是要用他对付方家。但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王爷蛮横滥杀无辜的名声举国皆知,他要对付方家根本就不必费心要挟。

    “公子,公子?”小丫鬟轻声唤。

    夏安回过神,往后退了一步。他手上有伤,丫鬟们并不敢真的去捉他的手。“几位姐姐,我不是什么公子,我也是王府的下人。”他不清楚丫鬟的身份,所以自称用“我”。

    那领头的丫鬟捂着嘴笑:“公子别逗笑了,快到床上躺着,一会子王爷来了,要怪奴婢们侍候不周呢。”

    夏安摇头道:“我真的是王府的下人,犯了事进了地牢,你们瞧,我还穿着囚衣呢。那张床分明是皇族规格,我是打死都不敢碰的。”

    那丫鬟道:“奴婢们给您带来了干净的衣服,热水也在烧了,一会子沐浴完了就请您换下囚衣,容奴婢们拿去洗干净。”说话的时候,后面的丫鬟往前迈了一步,让夏安看清她手里捧着的衣物。

    那是一套白色竹叶暗纹长衫,夏安一见便很喜欢。他现在是确定下来王爷确实是派人服侍他,并不是底下人搞错了。

    夏安还是不愿意逾距,给人抓住错处,他扫见窗户下面摆着一张小榻,能容一个人躺下,便要去那里躺着。

    几个丫鬟都围着劝,无奈夏安最是有主意的,谁说也不听,自己躺下了。丫鬟们无奈,只得唤夏安起来,重新铺了厚厚的褥子,才伺候夏安躺下。

    刚折腾完床榻,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是容离揪着一个御医进来。夏安刚躺下,又要折腾着起来。丫鬟们已经分两列跪迎,夏安坐起身子要下床。

    容离急道:“不必起身,躺下。”转头对御医,换了一副凶恶态度:“还不快点。”

    御医被拎着到床边,几个丫鬟已经小心地给夏安摁了回去,掀开被子的一角,容御医查看伤口。

    良久,御医言道:“伤口包扎的很仔细,但伤筋动骨一百日,公子需要好好休养上一阵了。”

    “知道了,你以后每日来给他检查,再开个补方,给他好好补补。病好之后,本王要见他长十斤肉。”

    这话一出,各人反应皆不同。说这话的正主——容离是仰着下巴,一贯的傲态,眼角却偷瞄夏安。夏安也万分惊讶地与之对视。两人视线一交汇,又马上分开。

    丫鬟们皆是低着头抿嘴笑,自家的主子何时变得会心疼人了,倒是个新奇的饭后话题。御医唯唯诺诺应了,执笔先写份药方交给王爷过目后,经王爷点头,再交给丫鬟们收好。这是惯例,给主子瞧病,吃什么药都是需要存底的。

    容离又道:“你今日回去收拾一番,明天午时本王便找个理由发落你坐牢。”御医又应“是”。

    夏安忐忑地叫:“王爷。”容离知他有话说,对丫鬟吩咐:“烧热水准备沐浴。”得了令,丫鬟和御医皆退下。

    “咳。”容离站在床前一丈远便不肯上前,冷着脸说道:“疼也坚持会,等洗过澡,换了舒服的里衣再睡。一会叫她们燃安神香,给你助眠。”

    夏安要撑起身子,却在王爷怒目而视下又躺好。夏安心里实在不安,他觉得与其自己胡乱猜想,干什么地战战兢兢,还不如问清楚,死也死个明白。

    “王爷对奴才这么好,可有什么吩咐?只要不为难方家,不触犯奴才的底线,奴才都能接受。”

    容离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底线?”

    “不违背良心,不辱没祖先。”夏安自认并不是个心善的,若是有人威胁到他的安危,他也会做坏事。但跟王爷一比,夏安觉得自己真是品性良善。

    容离想,跟我在一起,不算是违背良心和辱没祖先,很好。便道:“你安心养伤,等伤好了,本王再吩咐你做事。”

    夏安没想到王爷说的安心养伤,这伤一养便是三个月后了。最开始夏安在地下住着,等伤好一些了,便坚持回牢房,他怕小金找不着他会担心。

    几个婢子没几天便熟了。领头的大丫鬟叫赤衣,其余三人分别为绿衣、青衣、紫衣。四位丫鬟虽是恭敬,可也不是对夏安言听计从,反而很多事,夏安都得按她们的意愿来。容离对她们也不是如对其他下人样打骂,她们也敢偶尔打趣下自己的主子,但夏安看的出来,她们对主子十分忠心。

    夏安被她们伺候的极不适应,以为逃到牢房就可以摆脱了,谁料,四位丫鬟知道机关在哪儿,常常在夏安睡得好好的时候,把夏安给顶下床去。

    【第三卷 清闲王府的宅斗生活】

    第33章 地牢被缚

    御医每日都会来问诊,即便夏安的手腕后来没什么事情了,御医还是会端着碗补药让丫鬟们喂夏安吃下。他就住在夏安隔壁的牢房,狱卒们有个头疼脑热他也给瞧,再者他入得是私牢,官位还在,狱卒并不敢锁他。他在牢里活动都是自由的,取药煎药也有童子伺候。

    夏安无事的时候,要么看着小金编花色复杂的草鞋,要么跟着御医学些医理,再无事,便悄悄跑到地道里找到那间小书房偷书看。他找了一个月才也没能如愿,还是赤衣听了,嘲笑了他半日,才发善心带他去的。

    这事倒让夏安明白,王爷是不拘他在地道走动的,真如王爷那日对那文士所言,王爷确实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不过夏安在地道里再没见过其他人。

    王爷这段日子好似忙碌起来,要好几日才来地牢一趟。以前他记得王爷是日日都要到牢里来寻欢作乐的,现在不但来的少了,有时只匆匆过来一趟,在他牢房坐坐,也不说什么,便走了。

    很多次夏安都在怀疑,王爷是不是专程来牢房蹭他饭吃的。口口声声嘱咐丫鬟们要把他养胖,可每次抢饭吃的时候又完全不客气,从来都只给他留那么一点点。夏安疑惑,王爷都知道谁做的饭菜里有毒了,为什么还是不敢吃他自己的饭菜?或者说,牢饭更好吃?

    这个时侯,夏安就感受到身边有女人的好处了。青衣是个温吞性子,待人温柔细心,每次见王爷扫光了夏安的牢饭,其他几个丫鬟躲在一旁偷笑,她却从外面买了零嘴给夏安填肚子。是以,夏安跟青衣最亲近。

    “神医”也被放逐到牢房了。一见夏安特别亲切,从门口就直扑到夏安的伤口上。疼的夏安恨不得将“神医”做成狗肉火锅。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