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猛灌,不就一坛子桂花酿,稀罕地跟什么似的,恩,还蛮好养活的。
夏安抱着酒坛子,头往容离身上靠。容离迅速思考,要不要让靠,平等做朋友应该要贡献肩膀的吧,而且,喝醉酒脸红的夏安好可爱,于是主动贴了上去。
“王爷你好凶,比我小时候遇到的最凶的狗还凶。”夏安不要命的发牢骚。
容离恼怒,本来给你靠肩膀已经很失他王爷尊贵的身份,给靠了居然还敢说他凶,还拿他跟狗比。容离果断的一顶肩膀。夏安靠不住,往对侧倒去。容离又怕他摔伤,伸手去拉。
酒坛子让容离远远丢了出去。容离拉着夏安的小手往屋里带。后者脚步踉跄,嘴还不安生:“呃,真好喝,香醇甘甜,比鸿禧楼酿的还好喝。王爷,我跟你悄悄说,我在攒银子,等我赎了身,有钱我就去买着喝,恩,还要去吃刘师傅的‘不跃龙门’,还要……”
想赎身,哼,想得美。容离撇撇嘴,看来要把赎身银子使劲往上提一提了。一个小小的小厮,居然敢妄言赎身,想要脱离他的手掌心,哼哼,门窗都没有。
扶着夏安躺在床上,容离坐在床边拉着夏安的小手,柔柔软软的,但是有些粗糙,怕是在内院的时候干粗活磨得。容离想,下次来给夏安那些润手的膏药来抹抹。
不厌其烦的数夏安的手指,用自己的大手掌包裹夏安的小手掌,十指交叉相拥,玩的不亦乐乎。容离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个喝的死醉的人,只要牵牵他的小手就让他心跳加速,涌上一种很兴奋很奇妙的滋味。
容离看着熟睡的安静容颜,喉咙滚动,俯身含住红唇,细细品尝,还留有桂花酿的余香。小舌本能的躲避,引起容离本能的追寻。两条小红蛇嬉戏了会,以容离发现夏安快要窒息而告终。
刮刮夏安的鼻头,容离眉眼之间皆是宠溺:“真是个傻奴才,接吻又没堵你的鼻子。”
天空极处露出浅白色的光,三院在大树的遮挡下依旧处于睡眠的好时光。刚刚眯眼的容离睁开眼,目光含笑,起身,给踢开被子的夏安盖住肚皮。下床时,已恢复他一贯神态,残暴放荡不学无术的清闲王爷。
跳窗而出,他不得不开始一天的家宅斗争。
夏安被拍门声吵醒,宿醉的后果便是头痛欲裂,想不到他酒量如此烂,喝桂花酿居然也能喝醉。估计是大半夜的空肚子喝醉,又喝的太猛的缘故吧。
夏安拍拍脑袋,开门。庆图上下扫了夏安一眼,笑道:“你晚上睡觉倒是凉快,不过也别舒服过头了,现在都快辰时了,大厨房都只剩下剩菜剩饭,怎么,莫非你是打算去内院的膳食房蹭饭吃?”
“辰时了。”夏安慌忙回屋穿外衣,却发现自己的夏衫和王爷给的小里衣都随意扔在地上。想来是昨夜喝酒喝到衣服上,王爷体贴给他脱了,但是王爷没有挂衣服的好习惯。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低头瞅瞅。马上跑到床边,拿被子裹住上身。
庆图倚着门大笑:“方才不是很从容,我还以为你不看重这个呢。”
“呵呵,庆图,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让我穿上衣服。”丢死人了。
“我只是来叫你起床的,刘主事有事叫大伙,在一院正厅,你快些,别被抓到什么辫子,被好好修理一顿。我走了。”庆图顺手将门关了。
夏安从箱子里翻出来干净的夏衫穿上,幸好前两日去绣衣房领了二等小厮的下人服,现下还能有的换。外院小厮的服饰不分院,只按等级派发,外院的二等小厮穿的全是这种暗青色长袍。一等的是浅绿色长袍,漂亮大气,比小家少爷的衣服不输。三等是蓝色短对襟和收脚蓝裤,干活比较方便。
第41章 总管算账
一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夏安悄悄混入其中。听刘主事说王妃父亲寿辰取消,大伙都低声叫好。刘主事心情也舒畅,解决了个大麻烦,十五皇子那里也可以出手大方些。
“庆图。”
庆图出列:“奴才在。”
刘主事拿出一份礼单,递过来:“你与夏安往华嬴院走一趟,务必得到总管肯定的回答。”
“……是。”
两人出门,庆图气愤不已:“这分明是为难咱俩,几天悬而未决的礼单一夜就弄好了?咱们今天肯定会被总管骂死的。”
“我能看看礼单么?”夏安打开庆图给的礼单,阅览完叹道:“基本上没变,多了一个苏州献上来的白玉龟。”
“还好,十五王爷在王府没内援,咱们被骂上几句,或者能求着总管添减几笔,了了事情。”庆图收好礼单。被人瞧见私自拆阅也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
夏安皱眉问:“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咱们定礼单要这么为难?贺尹将军寿辰,是因为咱们王爷不想送那柄剑,而王妃不依不饶,咱们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可十五王爷那份,若是不想送贵重的礼物,大可以送份轻礼,如你所说,十五王爷在咱们府里又没内援,为何咱们还是如此为难?”
庆图压低声音说:“咱们王爷是皇嫡子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可王爷不是……”
“有些话不必说出来。虽现在只是个清闲王爷,但好歹曾经是,况且咱们王爷是兄长,给弟弟大婚贺喜送的不能称礼,而是赏赐。赏赐的多了,咱们王府拿不出来,赏赐的少了,岂不是丢咱们王爷的面子么?皇上和皇族的面子都不好看。咱们王爷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看呢。”
夏安了悟,清闲王爷一点都不好做呢,没有份正经差事,只靠着王爷的俸禄,要养活一大府的人,自然不易,连送弟弟份大婚贺礼都为难。而且还被许多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
“嘘,来人了。”庆图示意夏安噤声。待人走近,却是王妃手底下的大丫鬟云碧和云清,两人高傲的走过来,庆图和夏安急忙站到一侧给她们让道。
云清瞅了眼他们二人,低声跟云碧咬了咬耳朵。云碧笑着点头,招手唤他们过去。“你们是外院的小厮吧?”
“回姑娘的话,奴才们在阿堵院做事。”两人行半礼。主子身边的大丫鬟的地位不输王府的女色,同称姑娘。她们将来大可能被王爷收入房中。
“阿堵院可是取自阿堵物的典故?”云碧问。
庆图答道:“姑娘聪慧,正是。”
云碧和云清皆掩帕而笑。云碧又道:“是做什么的院子,可是管理外院份例开销的么?”
“不是,是制作礼单的帖子。”
“呀,原来让娘娘生气好几次的便是你们院子啊,好大的威风。”云清笑容转冷。
庆图和夏安对望一眼,皆知不妙,但逃不得,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奴才们不敢,只是按吩咐办事罢了。”
云清还要再说什么,云碧却拦住她,对二人摊开柔荑:“前面不远就是华嬴院了,两位是来见总管的吧。让我猜猜,可是为了十五王爷大喜而来?能让我俩瞧瞧礼单内容么?”
“姑娘请别为难奴才,礼单随意给人瞧是坏了规矩的。”庆图微微弯身,不着痕迹地带着夏安后退一步。
云清杏眼圆瞪:“放肆,给我们瞧也是随意的么,那就是等于是给娘娘瞧了。”
庆图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可是带着娘娘的吩咐看礼单的?若不是,还请姑娘说话注意些,下人代表主子的话算是忤逆罪了。”
夏安心里暗叹,庆图向来是个谨慎择言的性子,就算不许她们看礼单也不会得罪人,怎么今天如此冲,这话是能说出口的么?何况还是对女孩子。
“放肆,姐姐,一个外院的小厮居然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真是半点规矩都没有,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云清跺脚叫嚷。
为什么连带上我?夏安心里叫苦。上前一步解释:“两位姑娘莫生气,奴才们只是怕连累姐姐们坏了规矩而已。”
“哈哈,谁是你姐姐,真不知羞。”云碧见夏安长的白净好看,说话也好听,便不再黑着脸。
“奴才并不以年龄记,姐姐地位尊贵,自然为长。”夏安十分正经地说着恭维话,庆图斜着眼瞅他。
“既然是姐姐,那弟弟还是拿礼单让姐姐瞧上两眼吧。”云碧打趣道。
夏安正想委婉地回绝,就听见有戏谑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大清早,姐姐弟弟的,知道的是咱们王府下人相亲相爱,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奸情呢。”
回头看,总管许卿睿穿着月牙白的长衫,手里一把红梅折扇,风流倜傥,不像一府管家,倒像是富贵窝里的公子哥。夏安再次感叹,王爷不是在养奴才,分明是在把总管当主子养,以至于一个下人都敢和当家主母叫板,还一叫就是两年。
“奴才/奴婢见过总管。”四人都向总管行礼问安。
“是没事干么,杵在华嬴院的门口做什么?”许卿睿眯着眼打量夏安,很眼熟,但好似又不认识。
两位姑娘先答话:“奴婢是给到冬雪阁找薛主管领岚汐院的份例。”
“奇了,薛谷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居然敢不按时送去月用份例,倒教娘娘身边的大丫鬟亲自来领了。”许卿睿面上却一点都不见恼怒,甚至仔细瞧可以看出他眼角的笑纹。
云清撇嘴往前大迈一步,云碧赶紧拉回她,自己抢先开口:“薛主管派人送了份例来,但娘娘的份例银子是一百两,这个月薛主管只送了八十两过去,并且侧妃娘娘、各位姨娘的份例都有所减少,所以娘娘遣奴婢来问问清楚。”
“不用跑一趟冬雪阁了,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咱们王府如今度日艰难,宫里已经许久没有赏赐下达,府里开销太大,库房已经空了,所以该要省衣节食,否则过个几年,恐怕各位主子只得喝稀粥吃青菜了。前日我已向王爷奏明,王爷也是这么个意思。你家娘娘还有什么事么?”
夏安和庆图两人避在一侧,皆是想笑又不敢笑。王妃对上无赖总管,那是正牌主子对上正正牌主子的手中宝,两人掐架,热闹非凡啊。
临走时,娘娘就同她们说过,这月例怕是要不回来了,该死的总管把银子管的死死的,半点不肯放权。还“你家娘娘”,莫非王妃就不是你大总管的主子了。
云碧不外露一丝不满,恭敬而有礼地垂头说道:“娘娘好清静,不掌内务,故而不知王府钱财的状况。娘娘是王府的女主子,自然要为这个家操持,节俭度日理应带头,但还请薛主管将月例账本送到岚汐院,娘娘好仔细查看,方能解决问题。”
“哦?娘娘看一看便能解决问题,倒让奴才们求之不得啊。来人,去冬雪阁将这本年内院的月度用例账簿取来给两位姑娘。”许卿睿马上唤人去取。
干脆到两位姑娘都禁不住面现诧异。总管不是一直不肯放权给王妃,娘娘别说看个账本,就是把各个主管叫过去问话也是推三阻四,故而今日不是宣薛主管过去,而是派两个大丫鬟过来。今天怎么如此爽快?反常必有妖,可是云碧实在想不出总管的用意来。娘娘交代她俩拿账本回去,不管总管是什么诈,还是先拿了账本回去的好,免得办事不力受责罚。
云碧二人领了账本便告退。许卿睿又将视线定在庆图和夏安身上。“你二人?”
“回总管的话,奴才是阿堵院伺候的小厮,今日来请总管过目主事制好的给十五王爷的礼单。”庆图上前,跪地,双手呈上礼单。
果然,总管扫了两眼,便眉挑的老高:“怎么又多了个白玉龟,你们阿堵院倒是口气大的很呐。”
“不敢,主事们只是提议,还望总管定夺。”庆图态度不卑不亢。
许卿睿道:“龟寓意长寿,白璧无瑕寓意美好,又不是做寿,送这个作甚。我记得咱们府库房里还存着一个前些年宫里赏赐下来的同心玉佩,是上好的暖玉,不如拿它换了白玉龟,如何?”
“总管睿智。”立刻有人恭维。
许卿睿美目仍看向这边,庆图只得说道:“奴才会将总管的意思转达给各位主事。”
“什么转达不转达的,就当场定下来吧,省的你们院子定个礼单都要半个月。加上同心玉佩,去掉白玉龟,吴道子的画由山水画改为送子图,还有两颗拳头大的东海夜明珠算什么稀罕物,宫里多的是,十五王爷还能没有,你们做事,越发不用心了。内院的库房里不是还有鲛绡云锦一匹,正好送去给十五王妃做衣裳穿。”
庆图只能应“是”。
本以为无事了,谁知许卿睿又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