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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请离宫,皇后定然恼他。

    “还不快点谢恩?”彩月冷厉喝道。

    许卿睿这些年哪里被人这般骂过,当下脸颊涨紫,只垂着头闷声谢恩。

    彩月将粥端过去,双手高撑漆盘,面似恭敬,却将粥逼在许卿睿的胸前眼下。阿福坐在右侧,玩弄着腕上的珠串,并不抬头看。

    许卿睿迅速回忆过往,在王府时,虽然他时常找夏安的麻烦,可后两年容离不在府时,他还救过夏安呢。不至于为了他和阿福斗嘴,便在食物中下毒吧。况且,皇后身份再高贵,他也不能违拗了皇帝的意思,哪里敢这般光明正大的送毒药来。

    强自定了定心神,拿起勺子正要往嘴边送。

    忽听外面传来容离跟前马公公的声音,没进门先贺喜:“启禀皇后,原王府主管孟原义被官兵找到,现正在储正殿候着您呢。”

    夏安惊喜站起:“可总算是找到了。他无恙吧?”

    马公公道:“负了重伤,是被侍卫抬进宫来的。不过皇后勿担忧,奴才来时,听闻皇上已宣旨让御医赶紧过去呢。可惜老神医昨个就离宫不知去向,要不然有神医在侧,孟主管定然无事。”

    “胡闹。”夏安斥道:“既然人受了伤,为何还要抬进宫里。储正殿不好,你快些将人抬去旁边的浮瑶殿歇息。彩月,容离说你深的老神医真传,我那故人便托付给你医治了。快随我去。”

    若是孟原义无恙,夏安定是要看着许卿睿吃完再走。此刻却也等不得,带着彩月急匆匆离去。他倒是不忘留下两个宫人“伺候”许卿睿吃粥,只是拿两个宫人没有主子撑腰,如何敢在马公公面前造次。

    “许大人,奴才瞧着这碗粥凉了,且容奴才去热热。”马公公笑道。

    许卿睿何等聪明,马上知晓这是容离派人救他呢。容离既然有此举,那这碗粥中必然被皇后多放了东西。

    阿福兀自垂首,仿佛根本没看见马公公过来。待马公公端着碗退下,便站起来要回房。

    许卿睿道:“等等。皇后倒是宠你,可他应了你出宫住?”

    “我的伤已经好了,外臣到底是不能在宫里久住的。我迟早要搬出去,不是今日,便是明日。”阿福顿住脚,却不回身。

    “哼哼。”

    阿福讥讽:“皇后不是卑鄙狭隘的人,断不会做出往碗里下毒的事来。你和皇上未免太过惜命。你也就罢了,没想到皇上竟也不相信皇后。”

    许卿睿回嘴:“我二人再惜命,顶多落个胆小怕事的名头罢了,到底比不过你忘恩负义的无耻境地。”

    “你……”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阿福再不想与许卿睿争辩此事。当时年少,不过一心想护着这个小弟弟,又念想先帝终不会无情食子,才出手阻拦。早知道这人如此不晓事,还不如让他惹恼先帝成了送上门的出气包才好。

    “以后说我可以,主子如今已是天子,由不得你口出污言。”许卿睿甩袖,往门外寻马公公而去。

    阿福愣住。刚才那句话语气虽不好,但听得出来是在提醒他莫犯了忌讳。

    这边夏安赶到浮瑶殿,彩月为孟原义重新包扎伤口,又开药方让宫人速速煎药。夏安见孟原义背部刀痕从肩至腰,不免心痛,直皱眉。

    “我也算是命大。当日出了后山,急急赶到刑堂拿我儿子生前之物,刚出了山,转念想,怕是我贸然出去,泄露了你们的藏身之所。便打算寻一处地方,歇息片刻马上赶回山中,不想,竟被二皇子的人马发现,我就挨了一刀。不过,我倒是命大,被人发现,拖去山洞简单上了些药。我在山洞养了几日,才到王府寻出路,遇到在王府驻守的刘大人,这才知道你一直寻我。我福大命大,只可怜我儿最爱的纸扇葬身火海。”

    夏安见孟原义面现哀色,劝慰道:“竟是这般坎坷。你人没事便好,逝者已逝,勿再挂念。”

    “我知道。当日决定不去取纸扇,便是想到不能连累你们活着的人。”

    夏安问:“谁救了你,我要好好感谢他。”

    孟原义半响才出声:“他是韩复晁的表弟,薛复生。是卢侍郎的家生奴才。生的勇武,便被卢侍郎派到二皇子手下当差。他本是进府来,想保韩复晁无恙,不想,没见到韩复晁,倒把我救下。”

    夏安讶异:“你识得此人?”

    孟原义笑道:“你忘了我与韩复晁交好。他在内院,又是卢侍郎送来的人,不便与外府联系。我常帮他与薛复生传信递物,一来二去也便熟悉了。薛复生见我受伤颇重,不敢把我独自放在后山,那里可是有不少吃人的大犬。他想着,韩复晁虽位卑,好歹也算是为二皇子出过力的,被误伤的可能不大,便留下来照顾我好几日。”

    夏安点头:“那他现下何处?”

    “出洞后,知晓天下变幻,把我送出后山,便逃走了。”

    “逃的好。”夏安拍手道:“若不逃,仅凭他救你一命,难以洗刷掉他谋反的大罪。天涯何处不为家,何必助纣为虐,身心皆不得自由。”

    孟原义为难:“怕他不会远逃。听说韩复晁关在天牢,不日处斩,我真怕他作出什么傻事来。”

    “这……”夏安思索片刻,启唇:“我与容离商量下,看如何能阻他自寻死路。”

    孟原义大惊坐起:“不可,皇上性子……若知此事,定然不饶韩薛两兄弟。”

    夏安勾唇:“以前他是性子残暴了些,不过那时他是王爷,天下对他只不过是想夺取的一块肥肉。而如今,他既已是天下之主,百姓乃是他的子民,他这人向来护短的很,哪里能让自己的子民过不上好日子。”

    “可韩薛两兄弟又岂是普通的子民,尤其是韩复晁,在王府时,王爷就对他厌恶的紧。”孟原义并不赞同夏安的想法。告知皇帝,那岂不是要加快韩薛二人的死亡。

    夏安道:“韩复晁曾救过太子殿下。功抵过,正好两消。”

    “何意?”

    夏安弯了晶亮的双眼:“韩复晁的判罪关系着王妃的罪名,所以只能定下死罪,容离才好对王妃从重判决。但韩复晁的斩期在王妃之后。”

    “所以?”孟原义抓住夏安的手急问。随即想起夏安已贵为皇后,他此举实在不妥,马上放手。

    夏安拍拍他的手,示意他莫焦急。“斩了王妃一族以及清理干净二皇子一党后,在韩复晁斩期前,容离定然会给出一个大赦天下的旨意。”

    孟原义欣喜:“大赦天下的理由是?”

    “皇后怀孕算不算?”容离戏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夏安回头,先是一笑,后是一蹬:“胡说些什么,我若能怀孕,你养的狗就都改吃素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孟原义起身要拜。面对皇后可以少些规矩,可在皇帝面前,绝不敢懈怠一丝一毫。

    夏安忙按着孟原义,不许他跪拜。对走上前的容离道:“怎么又过来了,前朝的国家大事还不够你忙的?”

    “来见孟原义也是国家大事啊。”容离拉着夏安坐下。

    “哦,什么事?”是要给孟原义封官?

    果然,只听容离肃容道:“孟原义,待你伤好了,便去刑部做事吧。”

    孟原义道:“皇上,您知道,草民原是刑部的旧官,被罢免之后才到王府刑堂做事的。如今,草民半分再入刑部和朝堂的心都没有了。请皇上再寻贤能,定好过草民千百倍。”

    容离却道:“既然你不想入刑部,那看来没有留下成大方的必要了。”

    一听提起成大方,夏安就睁大眼,等着听下文。夏安也是个护短性子,他的护短和容离的还不一样。比如,他爱上容离之后,就自觉的把他之前见过容离对付人的残暴,都归到成大方的身上去,谁叫成大方是行刑的人,并且在他面前还表演过凌迟。

    孟原义问:“皇上何意?”

    “成大方好酷刑,朕怕派他到刑部去,无人压制,全国听其令而刑罚残酷,导致民怨四起。若你去了刑部,压他一头,事事往回揽一揽,保持刑罚既能让人闻风丧胆,又不至于灭绝人性,屈打成招。”

    “就该这般一张一弛。”夏安附和道。不过还是不愿意便宜了成大方,有善良的孟原义压着是个不错的主意。

    容离道:“成大方的手段是极好的。若能为朕所制,朕便用他。如若不能,朕绝不留后患。”

    “圣上如此仁心,微臣不敢推辞。”

    夏安与容离一同步出浮瑶殿。夜风微凉,容离为夏安紧了紧领口。

    “还热呢。”夏安嘟囔。

    “那也不能随意吹风。”容离强霸的很。“不去前面了,今日咱们早点歇息吧。”

    夏安两腮浮红。既想着今晚和容离被翻红浪,又担心昨晚过度使用的情事承受不住。

    “彩月今晚歇在浮瑶殿?”容离回头没瞅见给自己收拾后续活计的人。

    叫彩月还能是哪般事。夏安垂头,声音也小了不少:“嗯,我留她照顾孟主管,哦,是孟大人。容离,谢谢你,我的朋友都得到了好的安置。”

    “自然,对你好的人,我不能薄待了他们,而对你使坏或半途冷落了你的人,我也断不能让他们好过。”

    容离一番宠溺,哪知夏安听了,却是气道:“若说起来,还不是你跟属下乱说些东西,何庆成才会小心叮嘱庆图他们谨慎伺候我。若不是如此,庆图他们哪里会疏远我。我在阿堵院,唯有这一件事现在想起来仍是有难平遗憾之意。”

    容离哼道:“他们若真是把你当朋友,又岂会因何庆成几句不清不楚的话便疏远你,分明是忌惮你,且不信任你。瞧着小金,你都当皇后了,他在你这里可有正经模样?他才是真把你当做朋友,不信你会因他失了规矩便怪罪于他。”

    “真是如此吧。”夏安喃喃。

    容离窃笑。当初,他瞧着庆图似乎与夏安走的很近,何庆成也在他面前提出,说庆图并不是热情之人,倒是分外喜欢与夏安说话。他才暗暗吩咐何庆成“提点”不安分的奴才。

    两人牵手走回寝宫,挥手让宫人退去。容离亲自为夏安脱去外衣,只身着里衣,让他在暖和却闷气的宫殿中舒服自在些。他自己也脱去外衣,往榻上一趴,挥手叫来夏安靠近:“过来,给我揉揉腰。”

    夏安坐在床边揉了几下,使不上力气,遂跪在容离身旁,使劲按揉。容离是习武之人,若不是累的很了,断不会倒苦水,力道太轻在容离身上比挠痒痒还不如。

    “行了,你自己今天也是各处跑,何苦为我费这么大力气。”容离想起身,却被夏安死死按住。

    “趴好别动。你要是想把腰累坏,换我在上头也是可以的。”

    容离便笑道:“那你还是费力气给我按着吧。”

    “如今你可体会到你父皇母后当年的用意了。你要是只有平常本事,如何能在夺位之争中保命,又如何能守好你们容家的江山?你母后目光深远,形势果决,用十多年的苦楚才换得你今日之大业。”

    “你父皇更是望你成材,有时难免严格了些。却到底是有着一颗父亲的心,纵是对你继承皇位不抱希望,在你恶名昭彰之下,仍是督促你读书习武。”

    容离不耐道:“你怎么忽然想起为我父皇说好话了。我虽是气难平,可却没不尽孝道。他假死,带我母后远赴江南,走的时候可是把我经营十多年的财宝都带走了,若非如此,我如今也不能如此拮据。再者,他若真是想找一位明君守护江山,就不会生前骄奢享乐,假死后还要置天下混乱于不顾,携银私逃。”

    夏安手下一拧:“瞧瞧你,要是没后面那一句,我还真以为你的心结开了呢。罢了,你父皇母后远走,也再懒得回来看你,随你自个生闷气吧。”

    左右无事,亦无人打扰。夏安便把薛复生的事对容离说了,请他拿个主意,莫要让薛复生做傻事。

    “先随二皇子谋反,后竟要劫天牢,哼,如此忤逆之人,焉可留之。”容离瞧那韩复晁也不是很顺眼,不单是因为夏安总惦念着韩复晁。从其一进王府,便因为是卢侍郎的家生奴才,并且确实心藏二主,就被容离远远打发到思恩院去熬日子。

    说起此人的性子,也难讨容离欢心。懦弱寡断不说,有才却不肯施展,终日郁寡。要不是念着韩复晁帮夏安甚多,且还救过太子,如何能饶此人性命。

    而薛复生,在新朝初立,总是要选些以一儆百杀鸡儆猴的例子,他恰巧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