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的少年正是猫人小二。小二的年龄虽然比鸿煊要大,但是猫人族的特点便是长到十岁之后,身体便会停止发育,所以看上去像个男孩。焱昭一股脑全部想起来了,鸿煊临走前明明有交代,不许将小二带出舒蟾宫。而那日,自己却执意将小二拉进了昭阳殿。
“鸿煊,你听我说……鸿煊……”焱昭想解释,不由得双手用力抓住了鸿煊的肩膀。
鸿煊吃痛。
焱昭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注意力气,双手又慌忙弹开,一脸焦急。
“哥,你连我的要求都不理会,非要带我去塞浦路斯又有何意?”鸿煊看都没看焱昭一眼,话语冷冰冰地,一边揉着自己疼痛的肩膀。“我知道你想让我陪你去塞浦路斯,帮你出谋划策。但是,你能保证,我提出的计谋你都会实施么?区区一个小猫人,你都把持不住……将来,你若做了君主,后宫佳丽三千,就能耗得你精疲力尽,你还指望用什么来统治你的帝国?”
焱昭解释道,“我把小二带进昭阳殿,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再解释了,哥。”鸿煊低下头,脸色冷郁。他向来把猫人视作自己的家人,焱昭把谁监禁在昭阳殿里,他鸿煊管不着。但是监禁猫人,鸿煊是万万不能原谅的。
“你听不听我解释?”焱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鸿煊转身就走,根本不给焱昭说话的机会。
焱昭一把拉住了鸿煊的手腕,情况紧急,说了一句足以震慑鸿煊的话——“鸿煊,整个后宫,你同父皇的事情都已经在私下里传开了。”
霎那间,鸿煊发起抖来。他转过了头,看着焱昭,神情茫然。他突然觉得面前的一切,很赤裸很可怕,也许是终于了摊牌的时候。鸿煊却没有开口,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焱昭则开始后悔起来,他丝毫没有一种成功地将鸿煊留住的如愿以偿的欢乐。他看着鸿煊硕大的浅紫色眸子里迷离无神,心顿时软了下来。他不该说出这句话的。
后宫里,唯一的净土便是鸿煊的眼神里广阔无垠的世界。而如今,也被他焱昭给彻底颠覆摧毁,不复存在了。
如今的眼睛,仿佛被击碎的玻璃杯,碎成一千片一万片,上面又瞬间覆盖着抹不净看不透的灰尘。
焱昭原先是不知道这句话能给鸿煊带来这么大的打击。
因为焱昭根本不理解鸿煊的性格。他太过骄傲,从来不求人。因为极度的自卑,故此刻避免别人看透他的内心,看透他的自卑,而一直保持着骄傲的姿态。
鸿煊的口气宛若在风雨中颤抖着的树叶,担惊受怕,“你说什么,哥?你刚刚在说什么?”
焱昭垂下眼睛,“不,我什么都没说。”
鸿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眨眼的功夫便扯起了焱昭的胸襟,拼命的前后摇晃起他。焱昭的个头比鸿煊要大出许多,连身架子也显现出压倒性的气场。而如今,焱昭竟然挣不开鸿煊的双手,任凭鸿煊肆意晃动自己的身体。
“你再说一遍。”鸿煊冷冷道。声音很轻,而正因为太过轻微,所以透着一般不可抗拒的强势。
焱昭坦白道,“你和父皇,在船上当众亲吻的事情,已经在你还没回宫的时候,传入了皇宫。”
“谁传来?”鸿煊的声音冷气逼人。当时,鹭泽已经严令禁止身后的人了,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名,难道还有人敢不听圣旨?
焱昭一语否定了鸿煊的疑惑,“当时是否有七杀的成员在场?若有七杀的成员在场,传这种消息自然是小菜一碟。他们的戒指便是用来互相沟通情报的,只要七杀的成员中有一句受到惊吓,戒指便会主动将当时的‘危险’场景发送给其余的各个成员。”
鸿煊目瞪口呆。
回忆起来,当时匪我绍玉在场,而她的确受到了惊吓,才做出留在海上的选择。
鸿煊已经无暇去顾忌外屋还站着的小六,现在,他的脑海全部被焱昭刚刚的话语充斥着。原来,后宫里,基本上有发方权的几个主子都知道自己和鹭泽的事情了。包括刚刚往永寿宫拜见的太后与皇后,还有舒蟾宫的母后……只是她们因为忌惮着鹭泽,而不敢说出来。
还有先前在金銮殿,参与朝政的议事。里面的群臣中,自然也有人知道自己同鹭泽的不伦之情。
对,还有鹭泽,他一定也知道这件事。所么每天都会跑来舒蟾宫一趟。
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若不是刚刚焱昭情急之下说了出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鸿煊惆怅。
焱昭紧了紧喉咙,“鸿煊,没想到你这么在乎这件事情。”的确,焱昭转念一想,男人和男人之间,主动(攻)方倒真的不用在乎什么,而被动(受)方承受的压力比攻方要多得多。况且鸿煊身份特殊。“对不起,鸿煊。”
“你没必要向我道歉。”鸿煊感到浑身虚软无力,径自靠在了墙边。
焱昭安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今,我只想问你,你对父皇的感情是真的吗?”
“什么意思?”鸿煊咬往嘴唇。
焱昭一把拉住鸿煊的小手,一脸诚恳道,“鸿煊,往日里,都是你帮我。如今,轮到我帮你了。你若是受制于父皇,被父皇所逼,不得已才与他在一起,那我,我帮你把你们两人分开。”
“没有这件事。”鸿煊淡淡地坦白道,“我爱他,是我诱惑他。一切与他无关,轮船上,也是我喝多了酒,主动吻的他。”
第135章 养心殿
深夜时分
富丽繁体的龙铖宫,寂静森冷。议政殿里,还是灯火通明。小耳朵站在龙椅后面,看着还有倚灯批阅奏折的圣零鹭泽,不敢动一动。皇上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积攒下来的奏折宛若小山一样,堆叠在桌子上。小耳朵很想劝圣零鹭泽早些休息,明日还有早朝,可是又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他憋尿已经憋了足足一个时辰了,再也憋不下去了。便悄悄朝站在屋外的小太监挥了挥手,让人来顶替自己一会儿,自己则出恭小解。
圣零鹭泽放下了奏折,看着弓腰缩头着离开的小耳朵,起声问道,“你去哪?”圣零鹭泽的声音不大不小,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小耳朵转身跪贴在地上,“回皇上的话,奴才出恭。”
“听说最近后宫不太安宁。”圣零鹭泽放下奏折,端起了一杯茶喝了几口。
小耳朵憋着尿,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四皇子的确在您不在的这段时日里,大病了一场。”
“什么病?”
“染了风寒。”
圣零鹭泽冷冷道,“太医怎么说?”
“是龙沉大人亲自为四殿下看的病,几日之内便有所好转。宁妃娘娘那儿伺候的四殿下的丫鬟侍女廷杖三十,逐出宫去。”小耳朵毕恭毕敬地汇报着。他额头冷汗淋漓,若圣零鹭泽再拖延一时半刻,恐怕就要尿裤子了。
圣零鹭泽提高了嗓音,虽然这不是他想问的,“还有别的事么?”
“没、没有了。”
“后宫里私下传的谣言,你身为太监总管,难道不知道此事么?”圣零鹭泽缓缓地问道。
霎那间,小耳朵只感到裤裆一阵湿热。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圣零鹭泽见状,知道小耳朵是尿了裤子。人在三急之时的反应是最诚实的,所以圣零鹭泽才选到让小耳朵出恭小解的时候盘问他。圣零鹭泽并没有生气,挥了挥手,“行,你下去吧。先廷杖五十。”
小耳朵一声不响地被人拖了下去,很快,在院落里响起了小耳朵的哭嚎声。
//
当小耳朵被打得七荤八素,两眼冒金星的,才被两个带刀侍卫重新拖到议政殿上。他的尿也在五十大板的时候全部尿出来了,也不用专门跑去小解。小耳朵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圣零鹭泽浑退了众人,紧闭了议政殿的大门,才悠然地问道,“最后一次问你,谁传的谣言?”
“奴、奴才不知道。最初,奴才听到这谣言还是从皇后那里得知的。而且,已经是最后才听说您和太子殿下之间的……”小耳朵愁云满目,也不敢喊疼,只老老实实地回答圣零鹭泽的问题。
圣零鹭泽知道这次小耳朵说的都是真话,便继续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后宫里,只有子蝉穆青大人一个是七杀,许是从他口中传的。”
“子蝉?”圣零鹭泽阴恻恻地冷笑。“不会是他。”
“那奴才真的不知道了啊……连宫里的主子们都不敢擅自传播这条谣言,都知道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奴才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去对嫌疑人等严加拷打,否则事情只会越闹越大。奴才只是悄悄吩咐几个听话的小太监,在六宫之中好生搜查着,一有消息即刻禀告。但是几天过去了,后宫之中无人敢私下里议论此事。”
就在这时,紧紧闭拢的门传来了侍卫的声音。“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让他在养心殿里等候。”圣零鹭泽变得温和起来,连说话声都格外笑意,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门外的侍卫支支吾吾地,“太子殿下喝多了,而且满手的鲜血。”
圣零鹭泽猛地起身,淡淡吩咐小耳朵几句话后,便大步走出议政殿的大门,火急火燎的前往养心殿。一边听着侍卫在身后汇报着鸿煊砸了多少个花瓶、撕了多少幅画。心被无声无息地揪紧。
鸿煊……
鸿煊……
养心殿不中于龙铖宫的其他宫殿,养心殿是建在花园中间。紫石铺成的幽静僻壤的小路,周围栽满了小竹,连溪水都是从遥远的雪山上运来贝弗利,千年积雪融化后形成的蜿蜒的溪流。圣零鹭泽踏进养心殿的大门,掀开了紫色的帘帐,挥退了身后的侍从。
屋里悄无声息,黑黝黝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圣零鹭泽走进房中,放下了紫色的帘纱帐,一边伸手用召唤的气压点燃了蜡烛后,便看到了地上青花瓷器被打碎后的大块大块的碎片。画轴散落在地上,被撕得惨不忍睹。
然而,这些都让圣零鹭泽愈发担心起鸿煊来。他快速绕过满地的狼藉,快速走进了内殿,打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的鸿煊。果然如同侍卫所说,他浑身是血。
“鸿煊。”圣零鹭泽走到了少年的身边,瞬间闻到了冲天刺鼻的酒气。不由得眼神软了下来,俯下身去看鸿煊的脸。一直轻声呼唤着鸿煊的名字。
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鸿煊根本没有睡着,见到圣零鹭泽毫无防备地靠近自己之后,倏地睁开了眼睛。又以最快的速度,用双手去扼住圣零鹭泽的脖子。一个利落的翻身,便将圣零鹭泽压在床上。而鸿煊则坐在圣零鹭泽的胸膛,将力气全部放在双手上,狠命地想要掐死圣零鹭泽。
灯光下,鸿煊的睫毛宛若蝴蝶的残翅,带着点点的血迹。青筋已经在鸿煊的手背上凸起,如同蚯蚓一般,狰狞扭曲。
圣零鹭泽动都没动,连挣扎都没有。区区一个鸿煊,还奈何不了他。只消他轻轻动一根手指,便能令面前这个少年昏过去。但是圣零鹭泽什么都没有做,躺在床上,眯起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胸膛上的鸿煊。
屋外的侍卫听见了一些动静,不由得试探问道,“皇上?”
“一切安好。”圣零鹭泽朝屋外说了四个字后,便将眼神重新定格在了鸿煊身上。鸿煊只感到自己擒住他声带的手一阵酥麻,没想到用尽全力去掐他的脖颈,他还能毫不费力地说出话来。
圣零鹭泽压低嗓音柔声道,“鸿煊,难道子蝉没有同你说过,没有人能杀得了朕。”
“有人能杀得了你。”
圣零鹭泽微笑,问道,“可惜,那种人已经于这个世界灭绝。”
“全系的人,集齐了七枚戒指,戴于手上,动用七枚戒指中的力量,定能取你的性命。”鸿煊并不像喝多了酒的样子,话语有条不紊,吐字清晰利落。“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七枚戒指里,都是你的能量。用你的能量去杀你,自然会成功。”
圣零鹭泽诧异,“鸿煊,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我自己的猜测。”鸿煊说,一边松开了手,可是身体依旧没有从圣零鹭泽胸膛移开。
“你真是太聪明了。”
“因为我也是全系。”
圣零鹭泽无意讪笑,“鸿煊,你喝多了。”
鸿煊苦笑,“对,我喝多了。你就当今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