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如今已是皇上,不再是受鹭泽牵制的大皇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岂敢吃醋?”
“你的讽刺,真是好伤我心。”焱昭的目光在鸿煊脸上逡巡,却始终没有再提匪我绍玉一个字。
鸿煊拍了拍焱昭的肩,“我带你去找命运之轮。”
焱昭顺从了鸿煊的意思,却依然转头指了指在龙沉寻禹身后的匪我绍玉,霸道的吩咐道,“娘娘也要一起去。”
“不,让她走。”鸿煊坚持道。
“鸿煊,别闹,阿纳说,知道命运之轮藏在哪里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当年的残疾女子志儿。至于他是怎么在意外中偷偷得知的过程,我不感兴趣,但是阿纳之言绝对不假!”焱昭说。
鸿煊抬了抬下巴,“哥,我再说一遍,让她走。”
“鸿煊……”焱昭看出来鸿煊眼中的坚定,他不知道鸿煊在坚持着什么,为什么在关键时刻要与自己对着干?他已经什么也没有,有什么勇气同自己对着干?焱昭不明白,充满了疑惑的目光盯着鸿煊。
既然撒谎,便要撒谎到底。
鸿煊充分地发挥了他的演技,“刚刚匪我绍玉已经将藏着命运之轮的地方告诉了我。我自己一人带你去便可,让她走。”
“为什么要放她走?为什么?如果她指的位置有错,我们可以随时杀了她!”焱昭依旧执意要带着匪我绍玉。
而鸿煊是担心匪我绍玉的身体,她的腹部一直在流血。幸好是深夜,焱昭没有发现,龙沉寻禹尽管是神医,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龙沉寻禹手头上没有药物,只能简单地为匪我绍玉包扎一下伤口。鸿煊担心伤势会原来越重,所以才会执意让匪我绍玉离开。
鸿煊双手藏在袖中,紧紧攒成了拳头,“哥,她说的那个地方不会错。”
“这么些年了,难道我不值得你的信任吗?”鸿煊苦笑,不得已才说出了一句激将之词。鸿煊对圣零鹭泽当日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大为感动,如今在焱昭面前撒谎真是慌张得要命。论关系,自己和焱昭那是从小到大形影不离的情分,为什么他如今连自己的一句话也要再三思琢?
话都说到这么难听的份上,焱昭终究还是放手,“鸿煊,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鸿煊面无血色,淡淡地说,“那就让她走。我带你去。”
鸿煊与焱昭乘上了一条小船。
两人静静地坐在船上,沉默不语。鸿煊冷着脸,而焱昭几番想开口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牢牢握着鸿煊的一只手,连手心都出了汗。
鸿煊的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口袋里装着一包毒药。
虽然小船只坐着鸿煊与焱昭二人,但是鸿煊知道,跟在焱昭身后的绝对是一大批身怀绝技的影卫,绝对不亚于刺杀鹭泽时候的阵容。鸿煊低下头,深思——也许龙沉寻禹是对的。
总有一天,要在他们两人中选择一个。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意想不到。
鸿煊抬起头,在黑暗中,默默的凝视焱昭的侧脸。心里暗自伤感:对不起。
“鸿煊,你怎么了?”焱昭觉察到了鸿煊投向自己的目光。
鸿煊慌忙低下了头。
“鸿煊,刚刚的问题,你想知道答案么?”焱昭笑容温柔。
鸿煊唇角淡过一抹浅笑,“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焱昭凑过来,用鼻子轻轻摩挲着鸿煊的侧脸。
鸿煊没有躲闪,也不敢躲闪。身体僵硬至极,动也不动,只是开口轻声道,“我们这是去一个叫‘酒亭’的地方。你可知道父皇的养心殿里曾经挂了一幅画像,正是从就见酒亭里取的景。”
焱昭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灯光照耀下的酒亭,唇角上翘,一个王者的微笑。
野心。
王权。
绝对的威严。
都在那间酒亭里。
焱昭有些按耐不住,站起了身子。
鸿煊也跟着站了起来,眉眼低垂。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焱昭感叹,走向了船头。
鸿煊看着焱昭的背影。这个眼里只有权势的男人,从小到大,追求的只有绝对的王权,目标专一,坚毅执着。他的眼里只有狠,才能得到一切。
只有狠,才能竖立威严。
他的心里根本没有爱。
他连自己都不爱,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小船已经悠悠靠岸,焱昭大步踏上了青石铺成的台阶,转身又扶着鸿煊上了岸。透着湖面上的薄薄的雾气,焱昭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浓的酒香。”
酒亭上平日里没有人看守。
圣零鹭泽曾经下令不去任何闲杂人等涉足酒亭,而且安排了重兵守在湖岸处,没有圣旨,谁都不许踏入酒亭一步!每天都有专人前来打扫一番,风雨无阻,不能怠慢。
每个人都猜测定是酒亭里藏着千年美酿,才能蒙圣宠这么多年。唯有鸿煊清楚这间酒亭对于圣零鹭泽意味着什么。
十年前,两人在船上亲吻。
十年前,两人在亭内相拥。
湖光山色,清新自由的空气……
没有宫里的规矩,没有勾心斗角……
两人坦诚相待,连到现在圣零鹭泽望着自己赤裸裸的眼神,鸿煊都记忆犹新。
圣零鹭泽以为当时鸿煊是喝醉了,才变得如此妩媚动人。只有鸿煊自己心里明白,他是不会在不喜欢的男人面前醉酒的。
“喝酒么?”焱昭的声音让鸿煊回过了神,他的手里捧着一坛酒,“尝尝父皇藏在这里的千年美酿。”
鸿煊笑着接过了焱昭手里的酒坛,轻松地笑了笑,“好啊。”
毒药已经趁着焱昭不注意,下入了酒中。
但是怎么哄焱昭将毒酒喝下,就有些困难了。
鸿煊看着桌前的毒酒发呆犯愁……
怎么办?自己根本不知道命运之轮藏在哪里,只是随意带着焱昭来到了酒亭里。本想拖延时间,静观其变,但是没想到焱昭比自己想象地还要激动。
焱昭越激动,鸿煊内心的罪恶感就越深。
也罢,盼了多年的帝位,只差最后一步,任谁都会感到轻松愉悦。俗话说,最诱人的不是成功,而是成功的前一秒钟的时光。
就在这时,在屋外欣赏夜景的焱昭走进了亭内,见鸿煊面前放着一碗酒,想也没想,端起来就要一口喝下。
鸿煊的喉咙也随着焱昭的动作,一点点得被狠狠扼住!
第218章靖显望求情留全尸
在最后一秒,鸿煊拉住了焱昭的手臂。
焱昭的动作停了下来,终究还是没有喝掉碗中的毒酒。“怎么了,这么小气?一碗酒都不让我喝?”焱昭正在兴头,低头看向鸿煊,嗓音带着淡淡的戏虐,额前黑色的发丝被吹入亭中的湖风吹拂,目亮如星,即便责备,也带着七分温柔,黑夜中,焱昭笑得分为外性感魅惑。
鸿煊起身,接过了碗中的酒。
如果此时此刻再不给焱昭一个笑脸,那么对于鸿煊来说,也算是前功尽弃。
于是鸿煊冲着焱昭弯起了眼角,噙着笑容,淡淡道,“我哪有小气。”这一笑,三分温婉七分俊秀,令焱昭看了心动。
“鸿煊。”焱昭毫无预兆的走上一步,猛地擒住了鸿煊双手手腕。
鸿煊没有端稳手中的碗,毒酒微微撒溅了出来,泼在了鸿煊的肌肤上,“哥,你干什么?”
“鸿煊,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鸿煊心里万分谨慎,嘴上却轻轻地反问,“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
“鸿煊,我是认真的。”焱昭果然露出了万般认真的模样。
虽然亭中只有鸿煊和焱昭二人,但是鸿煊很清楚躲在暗处的焱昭的影卫正在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所以难免有些尴尬,脸色泛红,往后退了半步,与焱昭保持一定的距离。
“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那就放弃王位。”鸿煊徐徐开口,他笃定焱昭不会同意。
但是令他大为吃惊的是,焱昭竟然点头同意。
鸿煊直勾勾地盯着焱昭,重复道,“你若想跟我在一起,你就必须放弃王位……你竟然会同意?”难道之前一直看错了他?不不不,不可能!被人爱是会有感觉的,鸿煊根本感觉不到一丝焱昭对自己的爱!
“我们在一起,王位你来做。”焱昭的这句解释,再度让鸿煊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焱昭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放弃权利与皇位。恐怕他之所以那么回答,是觉得自己碍于颜面不肯做他妃子,才说出这番容易遭人误会的话语。
鸿煊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幸好没有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真是白感动了一场……
忽然感觉眉心被狠狠弹了一下,鸿煊吃痛,抬头看向焱昭,“干什么?好痛的。”
“你偏不让我喝,我偏要喝。”焱昭伸手就要去抢鸿煊手里的酒,“为什么你要把这碗酒当成宝贝似的护着?”
鸿煊挑眉,“你想喝?”
焱昭点头。
“那坐下。”鸿煊沉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嗓音不要带任何感情在里面。
他眼睁睁地看着焱昭坐在了椅子上,倒抽一口冷气,又缓缓吐出。
——对不起,哥。从小就是你跟我抢东西,虽然那些东西都本该属于你的,但是你总是怕我孤单,故意逗我开心,故意抢不过我,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那些宝贝玩意送给我,还不会被人发现。我鸿煊何德何能,劳您费心至此……对不起……本以为这杯毒酒终归会进入我的喉咙,因为你我争抢东西的时候,你总是会让着我。但是今天,你为何不肯再让我?为何非要喝下这碗清酒?
——本以为将你带入这个酒亭,将这笔账好好清算。结果发现,头绪越理越乱,想开口说话,竟然不知从何说起。满脑子都是你的模样,可惜我鸿煊一生并无大志,只想要一个爱我的人。你不是那个爱我的人,你爱的只有权力与王位。也许将来你会有爱的人,但是那个人,定然不是我。我是你的累赘,并非能够帮你成就千古帝王的伟业。
——小时候,我爱煞了你。但是你不知道。你的心思全都在太子之位上。知道鹭泽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
——对不起,焱昭。鹭泽懂我,而你并不懂我。所以我的心越来越靠向鹭泽,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手里的毒酒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根本没有千钧重,只是一万普通的清水的重量,便能要的性命。
——对不起。
——哥。
——人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总是会为自己考虑。而我,也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鹭泽是我的男人,我不能让你伤害他。甚至蓄谋他的性命,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