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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不自禁地微笑。

    这首曲子是维瓦尔第的《四季》的《春》之乐章,也被称为《e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这位世界知名的意大利作曲家,出生于一个家风优良的音乐世家,伴随着其顺利美满的一生的是那始终轻松跳跃的音符。作为巴洛克风格的代表人物,维瓦尔第的音乐带着浓郁的古典色彩,正统端庄,却又不失活泼轻跃。

    《四季》,便是维瓦尔第最知名的代表作。

    舞台上,弦乐器们正在专注认真地演奏着,琴弓们极有韵律地上下拉动,一道道美妙的琴声便如同倾泻一般,从琴孔中流淌而出,将美丽与芬芳带给观众。

    维瓦尔第是个用音乐来描绘四季的音乐家,在他的曲子中,小提琴的轻快生动仿佛是小鸟在枝头为春风歌唱,而中提琴调皮的拟声,则好像忠诚的小狗在为春风吠叫。

    《春》的乐章是一段快乐优美的小快板,它有个动人的别名,叫做“鸟之歌”。只听在音乐厅之中,动人委婉的弦乐器们正在悠悠作响,乐手们技巧熟练的跳弓、断奏,这琴声便如同鸟鸣一般,让人仿佛置身进了春的森林。

    大提琴稍稍低鸣,一场暴雨即将来袭。管乐器们轰隆作响,这是电闪雷鸣之下的春雨。等到万物复苏,乌云散去,再次飘起来的仍旧是弦乐器们的愉悦。

    跳动的音符在整个音乐厅里流荡,它们手拉手欢快地舞动着,将春天的喜悦分享给每一个观众。

    斯威尔先生抬起指挥棒,两位优秀的首席带领着小提琴组让琴声陡升;斯威尔先生急促地将指挥棒按住,那陡然轻下来的声音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最终!

    所有乐器齐声奏鸣,一切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欢乐悠长的音乐海洋!

    柏林的凌晨深夜,一个俊美淡漠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电视上的音乐会直播。窗外漆黑深邃的夜色制造出了良好的安静氛围,音响里流淌出的音乐声也让寂静的客厅回荡起动人的旋律。

    当所有旋律汇聚到一起、形成盛大热闹的大高潮时,即使是闵琛,都忍不住地勾起唇角,赞扬道:“把握的点很到位啊……斯威尔果然最擅长这种温暖的旋律了。”

    话音落下,男人没有再开口,他继续仔细地听着那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似乎想要从其中辨认出青年独特优美的琴声。但是认认真真地听了许久,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黑,正好此时一曲结束,闵琛忍无可忍地打出电话:“丹尼尔,我明天要换一个音响。”

    “……就为了这种事你敢在半夜一点打电话给我?!!!!”

    “继续听音乐了,明天拜托你了。”

    “你信不信我明天打死……”

    淡定果断地将电话挂断,闵琛再次抬首,看起音乐会来。

    虽然……他没有办法从这样混杂的声音中辨别出他的青年的,但是至少还能看看脸不是?

    嗯,这场音乐会的直播导演不错,给了他家青年不少镜头啊。

    ……

    远在纽约的戚暮自然不知道,电视机外的某个男人已经开始暗搓搓地准备重新换个音响了。在一首《春》结束之后,是罗西尼的《第三弦乐奏鸣曲》、德彪西的《牧神的午后》……

    此时,音乐会的上半场结束,由多伦萨先生接棒,开始了一段激昂热烈的下半场。

    开场便用了壮阔恢宏的勃拉姆斯的《第六匈牙利狂想曲》,再以一首温缓舒悦的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作为衔接,等到两曲结束,在全场欢腾雷鸣的掌声中,多伦萨先生笑着往台下鞠了一躬,然后转首看向了一旁坐着的两位首席。

    舞台上,戚暮与胡克对视了一眼,接着,两人一齐起立。

    观众席中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诧异地看着这两位首席突然站起来,纷纷摸不着头脑。

    纽爱的首席小提琴手胡克,他们自然都认识;而在胡克身旁的,很明显就是最近半年声名大噪的维爱首席戚暮了。这位年轻俊秀的小提琴家以出众卓越的小提琴技巧闻名,并且他的音乐极富感情,充满蓬勃昂然的活力。

    你们两个都是首席不错……但是,都站起来做什么?!

    就算是要以谁的琴声为主体做一段华彩,那也不至于两个人都站起来啊?

    不对不对,什么华彩?下一首难道不是德沃夏克的《自新世界》么?哪儿来的小提琴华彩主题啊!

    舞台下倏地响起了一阵簌簌声,不少观众们都翻出了自己进场时得到的曲目单,开始仔细地辨认上面的字迹。在确认最后一首真的是《自新世界》后,他们就更加一头雾水了。

    其他交响乐可能他们还不大熟悉,但是说起《自新世界》……怎么可能有人没听过呢?

    既然要演奏《自新世界》,那为什么小提琴首席需要站出来呢?

    没有人回答观众们的问题,因为戚暮和胡克在与多伦萨先生握了手以后,三者都整装待发地回到了自己应有的位置。多伦萨大师拿起了指挥架上的指挥棒,而戚暮和胡克则一起站在指挥台的左侧,将自己的琴弓轻轻放置在了琴弦上。

    耀眼明亮的灯光下,一个挺拔清俊的青年身姿笔挺地站在舞台之上,等待着音乐的响起。在一旁留着浓密络腮胡的大胡子首席的对比之下,青年真是俊秀漂亮,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的手指轻轻地放在琴弦之上,仿佛在温柔地拥抱着怀中的这位小公主。

    只见多伦萨先生指挥棒一扬,下一秒,热烈激昂的琴声猛然奏响!

    第二百零四章

    《wworld》。

    作为德沃夏克最为出名的第九交响曲,《自新世界》一如既往地承贯了这位音乐大师端肃正统、壮丽宏伟的音乐风格,由其是这其中的第四乐章,更是被世人称赞为“撞击灵魂”的音乐。

    和往常听到的《自新世界》没有一点不同,仍旧是弦乐器组们激烈急促的开场,几片低音断奏让人很快地就进入了一种紧张沉闷的氛围中去。那琴声越来越上扬,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让场下的观众们更是越加期待起来。

    维爱和纽爱的合奏,让两支乐团的优点全部融汇,仅仅是一个开场,就可以听出维爱的细腻深刻、纽爱的磅礴庄重。果然不愧是世界顶级的乐团啊!而且还有艾伯克·多伦萨大师的指挥!

    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圆号插入主题了吧……

    倏地!

    猛然高扬小提琴声让场下所有人的观众全部惊住,他们纷纷坐直了身板,全然不信地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两个站在舞台前方的小提琴首席!

    只听这原本该由圆号倾情演绎的主旋律,竟然由两位小提琴首席联手演奏出来了!那原本气势骇人的音乐,此时此刻仿佛多了一股微微的柔情,在铁血一般的身躯之中、又多了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自古以来很多人都认为,与管乐器相比,弦乐器总是相对柔美一些的。尤其是被称为“乐器皇后”的小提琴,她美妙委婉的音色是很多人的挚爱,但是他们却也赞同“小提琴是一种柔和唯美的乐器”这种说法。

    可是事实上,世界上从来没有演奏不好的乐器,只有不够出色的演奏者!

    只见在耀眼灼目的舞台上,两个出色卓越的小提琴首席正在屏息演奏。刚烈的旋律、猛毅的音符,这音乐里带着无可阻挡的滔天气势,每一个旋律都震撼着整个音乐厅,仿佛是一支金戈铁马、挥斥方遒的雄武之师,让所有人的灵魂都彻底震动!

    两个小提琴的主旋律之下,是四个小提琴的轻声伴奏;两个中提琴的呼啸背后,是三个中提琴的低声合唱;还有大提琴的呜鸣,低音提琴的高唱!

    这样一首完全用弦乐器代替了管乐器的《自新世界》,全然没有失去一分一毫的雄壮气势,反而在那更加声势震人的气场背后,又多了独属于弦乐器的温柔细腻!

    这里是一片荒芜悲惨的大地,上帝遗忘了这里,让黑暗无情地将其笼罩。但是!希望的火光从来都没有熄灭,弦乐器用柔美却又坚强不屈的琴声讴歌着誓死顽抗的决心,用鲜血洒满这片大地,用血肉的身躯与敌人对抗!

    我们来自新世界!

    那里会有美好的明天!

    新世界拥有人性的曙光,新世界将会是一个灿烂美好的家园!

    黑暗无法主宰一切,冷血只可叫嚣一时!

    当太阳从东边升起,又是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急促紧凑的音乐,越加愤然的琴声,所有的一切夹杂在一起,最后升华成了一首赞美感叹的长曲!他们用音乐描绘着美丽的新世界,他们用音乐唱起了一首希望之歌!

    风雨过后,便是彩虹。

    让我们展望那个美丽的新世界,定然会有更加美好的明天!

    全曲在铿锵有力的断奏中结束,当最后的低吟慢慢地消失后,多伦萨先生手指一紧,全场的琴声倏地消失,归为一片寂静,只有那仿佛还在音乐厅里回荡的曼妙音乐似乎在提醒着,刚才这里响起了一首荡气回肠的赞歌!

    观众席里是漫长的沉寂。

    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高昂的男声从观众席最后响起:“bravo!!!”

    紧接着,是永远不知道停息的热烈掌声!

    这样令人耳目一新的改编,这样气势逼人的雄伟音乐,即使是再无情冷漠的人,都情不自禁地为那曲子中的希望之光、前进的号角,而生生感动。

    甚至有一些人已经联想到了上周发生在犹他州的可怕灾难,洪灾、泥石流,大自然用最无情的手段摧毁着人类的希望,但是我们从无畏惧,我们奋勇前进,因为在黑暗背后,就是美丽的新世界!

    柏林高层公寓的顶楼,冷峻优雅的男人轻轻地鼓着掌,为这样一首雄阔壮丽的音乐送上最真挚的赞美。

    其实维爱并不适合这样慷慨激昂的音乐,而纽爱虽然与之风格接近,却也稍有差异。全世界最适合这样端肃大气的曲风的,正是那个此刻沉睡在柏林的威武雄师。

    但是身为柏爱的首席指挥,闵琛此时此刻却无法不为这两支顶级乐团的合奏送去掌声。因为他深刻地知道,此时的柏爱绝对无法将《自新世界》第四乐章演奏出刚才那样的柔和。

    对,他们可以做到铿锵奏响,他们也可以做到声势骇人,他们拥有金属一样冷冽的音色,但是他们无法演奏出那独属于弦乐器的、隐藏在刚毅不屈背后的柔腻!

    这首曲子……是闵琛过去三十年里,听到过的最美妙的《自新世界》。

    “当之无愧的……吗?”

    ……

    纽约卡内基音乐厅,艾萨克大礼堂。

    一晚上的六首曲子全部演奏结束,但是场下的掌声却久久没有停息。在多伦萨先生的带领下,戚暮和维爱的所有成员们笑着向台下鞠了一躬,感谢观众们的赞美,接着,所有维爱成员们有秩序地退场,将这个舞台还给纽爱。

    斯威尔先生从一旁走上舞台,其余三成的纽爱成员们也都回到了自己原属的位置上。毕竟这是纽爱的周年庆,接下来的三首安可曲便由纽爱独自演绎,而自此以后,维爱在这场音乐会上的任务便圆满完成了。

    刚下了舞台,维爱的成员们便激动地互相拥抱鼓励。

    每一次的音乐会都是所有音乐家们最紧张忐忑的时候,因为没有人敢保证一场音乐会永远成功,正如同“你可以做到你自己的最好,但是却无法保证上帝会不会突然和你开个玩笑”。

    比如上个世纪曾经在伦敦爱乐乐团的一次音乐会上,他们的一个小提琴手正好好地拉着音乐,突然……弦断了。

    这种老天和你开玩笑的事情,真是最可怕的车祸了,而且是一·点·都·不·好·笑。

    “呼,小七,我刚才演奏到副主题的时候都紧张死了,幸好有你和胡克先生在前面带领着啊!”一个小提琴组的乐手感慨地说道。

    这位乐手之前被选为“代替圆号演奏主旋律,为戚暮和胡克伴奏”的四位小提琴手之一,这既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可以参与到如此美妙的改编之中,同时也是一种压力和责任。

    听了这话,戚暮笑着给了对方一个安慰的拥抱:“马泽斯,你表现得很棒。”

    “刚才你看到了吗小七,坐在排的是《维也纳之声》纽约分部的主编埃托奥先生啊!以前他曾经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