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后浑身的气质彻底换了。
“尊上,这是龙门最新的情报,还有西南其他近期发生的事。”那人面容严肃恭敬,取出袖中信笺呈上,宁非点头示意,伸手接过后拆开迅速浏览了一遍,才将手中信纸包入掌心一捏,只剩少许细末泄在一旁的地上。
“辛苦了。萧堂主。”
闻言萧鹤诚惶诚恐地躬身一礼,他对面前的男人在作为血煞堂堂主的时候便已经接触过。早期的宁非刚接任影从职位并坐上血煞堂堂主的位置,一身的血腥冷肃让他在一旁一起共事都浑身不舒坦,何况如今的地位已经是他的主上了,他更是不敢有丝毫失敬。
看他一副紧张的模样,哪里有平日装作一方富甲商人的圆滑老练,宁非也不欲为难他,便挥手示意他回去。
信中说到龙门与南家是有接触的。线人曾看到南灵璧到过龙门势力范围风叶城,且被神秘马车接走,去的方向正是太姆山。
风叶城距离鹿城约百公里路,骑马两日不到路程。而太姆山是靠向鹿城这边的,因此到太姆山仅需一天时间。风叶城不似鹿城商业发达,这是一个以风景闻名的中等城市,而据说龙门根据地便在风叶城外的太姆山中。这太姆山朝南为游客赏玩之地,其中有座出名的寺庙叫来因寺,香火充裕。而朝西面地势险峻,不易攀爬,普通人若无一身好武艺是不会往那方走的。而东北面更是地势独特,是一处占地约千亩的湖泊将太姆山的东北面紧紧环绕。
因为被西面的地势阻隔,到是让这个湖泊鲜少有人进入游玩。分析下来,龙门所在应该就不是在西面也会在东面。宁非决定走一趟太姆山。
而距此不到三日路程的南家主宅中,坐在书房案几前的南凌璧接过下属递上来的一份信笺,他修长的手指灵活的一挑一勾,将折叠的有些奇怪的信件拆开一看,眉梢微微一跳,随后起身缓缓踱步,不自觉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院落的景象失神,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勾了勾,低头默默将信纸中的字迹抚了抚,才按原样缓缓叠回起来,然后打开案几的一处抽屉,轻轻将信笺放入其中,内里已经存放了几十封类似的信笺。
“来人。”
“奴婢在,少主有何吩咐?”进来一名嫩黄色美婢,垂头乖巧地问道。
“吩咐下去,将落英院收拾一下。”
“是。”女婢躬身领命,随后却跳脱地抬头笑的纯真俏皮:“公子,是否是月前见过红衫郎君要来?”记得月前她家公子到访风叶城见过一男子,那真是端叫一个风华绝代,她们随行几人无不被那精美的容颜晃花了眼迷了心窍,直直看呆了去,从没那般丢人过。明明早已被自家公子的容貌训练的目光高了不少,却不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近似妖一般的男子,哪里适合外出行走,正应该居于灵山秀水中做一方精怪仙魅。
“嗯。”仿佛被女婢的笑容感染,南凌璧也沁出一丝笑意,俊美的脸上溢出一点愉悦之色,“就你话多,还不快去准备。”
“好类~”女婢欢脱地奔出门外,远远都听到她唤着另外的女婢道:“霏雨,沁露,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哟……公子说……”声音渐渐远去。难得顷耳听着他的贴身婢女们竟然公然对着别的男子犯花痴,不禁摇头叹息,暗道,就见过一次面,到让他身边贴身的四大女婢大半被勾魂了。若是住到南府中,还不知会惹出怎样的风波。只是,那人……那人怎就变如此模样了……
南凌璧唇边浅浅勾起的笑意因着思绪缓缓收起,反倒换上了隐隐的担忧,到底发生了什么。
信中是说三日后便到,实际只在第二日傍晚,便有一架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南府门前。出面相迎的竟然来了不少人,最为奇特的便是南府老太太也一反一直以来的静修快步走到了堂前。
只见马车的帘幕打开,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在马车的门檐上,樱色指甲晶莹的仿似琉璃水晶。众人皆被这只手吸引了心神,心中闪过一词“冰肌玉骨”。随后探出的头乌溜溜的头发柔亮如上等绸缎,众人皆呼吸一顿,双眸撑大,却见这人抬起的脸竟然罩了半张面具,众人心底无不失落,暗自重重叹了口气。不过就是半边露出来的脸也已经让人屏息凝神了。更何况这头及地的长发更是似墨河蜿蜒流淌在那人身后。便是一束自肩头滑下先一步出现在众人眼中时便已经勾起人想要抚摸试试手感的冲动了。
那人缓缓步下马车,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修长。只见他眸光闪烁,扫过一圈立在面前的众人,稍稍诧异了一下便笑开了,面向南家老夫人一躬身道。“小侄拜见外祖母,晚辈不孝,一直没有来探望祖母,请祖母宽恕。”声音清泉般动听,缓缓的让众人心中像是流过一阵极为舒坦的暖流,皆觉得这般人物合该配此嗓音。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的老夫人激动地握住男子的手道:“好!好!好!我的小黎长大了,几年不见竟然已经如此俊秀,这模样就我这老太婆都要晃花了眼。你舅舅舅母出远门还未归,近日便陪祖母多说说话,对了,还有你表哥表妹们。”随即回头看看两旁的众人,沉沉咳了咳,众人才如梦初醒,赶紧笑着将男子迎入花厅,没人看见方才站立一旁的南凌璧在最初那会看到走出马车的男子时,吐了口气,才缓缓放松了神情。
☆、89
“哎,时间过的真是无知无觉的,小黎都已经二十三了……”南老夫人感叹地说了一句,随即一回头双眸如电射向坐在一旁的南凌璧道:“这么说,你小子都二十八了,竟然一房媳妇都没给我娶来,我这是抱重孙无望啊……”老太太说道后面带起了哭腔,指着南凌璧的手指都抖了几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南凌璧看向坐在对面的男子,无奈地一笑,无视祖母的演戏便自顾自道:“小黎今日来了,便在府上住一段时日吧,小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玩了半年多呢。”不等男子开口接话,老太太又一扫哀怨,便急忙点头说:“对对,小黎难得来了,就多住些日子,一年半载的是起码的。”这老顽童一般的模样哪里有几年前的丝毫愁绪,带给她这番变化的便是立于她身后的一名浅紫衣衫的女子,只见她噗嗤一声低头笑出声。“祖母,表哥刚来你们就一副怕他跑了的模样,小心吓到他。”
这女子正是两年前从南疆逃离的珈蓝,她带着母亲回了南家,可惜她母亲因早年丈夫的亡故已经心死,唯一牵挂的女儿也有了依靠,自己便求了安宁去了南家祖庙修行了。留下珈蓝陪伴南家老夫人,因为母亲的遗憾,她是尽所能的让老夫人开怀,近年也有了成效。如今老夫人心结一开,平日里也有了玩闹的心情。
“好,那么近日就叨唠祖母、表哥了。”男子眉眼微弯,若是宁非在场,就会认出来,这男子正是亲眼看到摔落深渊下落不明的炎修宫前宫主,他的主子秦黎。
老人家的精力有限,虽然想跟秦黎多相处着,但是抵不住身体的倦意,老夫人还是不一会就被珈蓝搀扶着回了院落休息。
“赶路可会疲倦?天色尚早,或可随我去书房坐坐?”南凌璧温声询问。
“好。”
等两人坐下后,南凌璧便开口问出了方才在舌尖滚来滚去没出口的疑问。
“他呢?”
“睡着。”
“……”南凌璧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说。看秦黎一副泰然的模样,又有些无奈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忧。”
“即来者则安之,他又不会伤害我。”
“是,他是不会伤害你,但他……”南凌璧蓦然停住,想到月前见到秦黎的模样,脸色微微有些扭曲。
他年前便与秦黎通了书信,知道龙门是他的,所以也就任由着他折腾,因是在南家势力范围,因此秦黎行事多少也会顾忌一些,保持了每月一两次的书信往来后,忽然断了两个月,龙门的作风大改之前的井然有序,开始变得有些不大对劲,时不时更改之前的布置让他也觉得有些不解。
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每走一步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尽管秦黎比他小上四五岁,然而一直以来他都有关注这个表弟,多少知道他并非朝令夕改的人,因此也起了心思要亲自去了解一下龙门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他赶到风叶城,联络上了之前便告诉过他的接头人,被带去了龙门的总部,太姆山的东北面。
初次见到那种制作非常精巧的齿轮,能带动几个不通武艺的人从山底到山顶名唤电梯的东西,他也是非常震惊,更别说下到湖面后,看到建造简洁却异常特别的水榭,巧夺天工的管道水车可以运载千斤重物。他被带到水榭中一座三层建筑上,开放式的楼层只用几面飘逸的轻纱垂落遮住内里的景物,当他踏入其中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个身穿红衣,慵懒侧伏在软枕上的男子。
明明是挺熟悉的眉眼,然而拼凑起来却让他险些没认出来。那个月华般清冷俊美的男子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妖娆魅惑气息的妖孽呢。一定是他进来的方式不对。
“表哥……你来啦。”软枕上的男子缓缓支起腰,似乎浑身骨架都是酥的,动作缓慢却有着一股子的媚态。
“你……你怎么……”南凌璧舌头有些打劫,次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下去。实在是匪夷所思,眼前的人前后变化实在太大,他都要怀疑秦黎被换了芯了。
“我怎了。”秦黎勾唇轻轻一笑,眼眸清转,忽然手一抬,红色的薄纱迅猛的朝南凌璧射来,南凌璧见没有杀气,并没放在眼里,也就没有反抗任由这红纱柔韧有力地卷上他的腰,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带的向前扑去,南凌璧才要挥手击向地面让自己不至于扑倒在地,然而秦黎却忽然一笑,手掌绵软地迎上来,轻柔一接将他手中的内力尽数化解,另一手缠上他的劲腰一个扑身翻转将他压在了身下。
南凌璧:“……”
红衣男子纤长手指蹭了蹭南凌璧僵硬的脸颊,漆黑的瞳眸中似有什么闪过,随即又沉淀了下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表哥,都这么多年了,你怎还是老样子。”说着倒是自己撑着手缓缓起身,坐在一旁。
南凌璧松了口气,笑的无奈:“前不久还以为小黎长大稳重了,谁知道还是这般……”
“那你说是前不久看到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呢?”秦黎眉梢一挑,嘴唇勾起一股莫名的笑意。
“自然是你最喜欢什么样便是什么样最好。”南凌璧也不起身了,就着躺着的姿势,双手交叠在脑后,闲散的样子,双眸却认真注视着秦黎说道。
“哦?”秦黎垂下眸,顿了顿才笑道:“大概还是之前的……那样……”声音到后面反倒咬字不清晰了,他的指尖夹着一壶酒朝嘴唇一倾,任由晶莹香醇的酒液注入口中,甚至溢出后淌湿了胸前的衣襟。忽然猛地俯身如一道阴影将南凌璧的脸整个罩住,狠狠地压向了轻抿着毫无防备的嘴唇,口中的酒液自己喝了一半,另一半都被渡到南凌璧口中。
“唔……咕……,咳咳……”南凌璧诧异地瞪大了双眼。平常一向泰山崩于前都能面色改的模样,直接破工。
“怎么样,酒好喝吗?”秦黎笑的极为邪肆。
“小黎,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南凌璧面色平静,直直盯着秦黎的双眸,声音略沉地说。
☆、90
反倒是秦黎干笑一声别开眼,大叹口气说:“哎,还是跟小时候那样不好玩。”
“小黎……”南凌璧沉沉地叫了一声,眸色微微黯然。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呼了口气,神色正了正:“到底怎么了?”他看得出来秦黎不对劲。
“我就是不舒坦……”秦黎懒懒重新趴伏在软枕上。
“不舒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