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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个回家做了吃就是,就怕您没这份本事。”明氏随手舀起一勺红鳌虾,递到众人面前,“乡亲们瞧仔细了,油汪汪的,辣子等佐料也没少放,我家可比那些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黑心商家好了不知道多少。这也就罢了,这两种吃食我们先想到,还不兴我们赚点小钱?真要嫌弃,婶子有能耐以后就别吃。看在我家为村子里贡献新吃食的份上,请大家多多捧场。”

    钟庆然不由刮目相看,娘这次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被说的婶子红了一张老脸,本想张嘴辩驳几句,最好能说的明氏哑口无言,耐不住众人目光的强大杀伤力,灰溜溜地退了。

    其实有此等想法的人还真不少,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有人当了出头的椽子,又被明氏难得机智地引导舆论方向,将买不买钟家新吃食上升到有没有德的高度,好似不买她家吃食,以后连自家做了吃都得偷偷摸摸。

    可不是吗?小螺和红鳌虾这两种吃食的出现,必然能惠及各家各户,这点上明氏说的还真半点都没有错。

    河湾村算十里八乡有名的富裕村子,看钟家就知道了。他家虽然每况愈下,可供了一个学子,又宠着一个孙子,却也能让一家人吃饱。这样的家境,要是搁在普通村子里,怎么也得排在前列,在河湾村也就一般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钟家这样都要省着钱花,农闲时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见得到荤腥,何况其他人家?而如今有了这两种新吃食,随便找个小孩就能抓一盆,让家里丫头媳妇烧成菜端上桌,对于缺食少吃的农家人来说,可不就是沾了钟家的光?

    花点钱就当是买个心安,这就是当下众人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由于摊前空位都被孩子们挤占,红鳌虾色香味又都完胜小螺,一个个皆眼巴巴盯着那一抹抹火红,致使小螺到现在也无人问津。

    小孩子很容易满足,得到想要的之后,被家人连哄带骗,不知不觉中便带到人堆外,直到再闻不到空气中的香味。这些人一走,后面的人这才有机会靠近小摊。这回总算有人对小螺起了兴趣,矜持一些的就伫在那,更多村民才没有这个顾虑,有不明白的直接问就是。

    的确,吃红鳌虾不用人教,照着虾蟹那般剥壳就是,再说刚才有钟庆然示范,众人吃起来那更是毫无障碍。小螺则不然,若不知道正确吃法,那可就得用针挑了。一事不烦二主,钟庆然演示过吃红鳌虾,吃小螺他也当仁不让。

    知道吃法,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看着一个又一个铜板被收到钱箱中,钟家人各个喜笑颜开。

    红鳌虾贵,大多也就买个几两,小螺那边买的人虽少上一些,胜在每人要的量大,这东西便宜,用来佐酒下饭都合适,蚊子肉再小也是肉,何况小螺肉可比蚊子肉大上不止一倍。

    第18章

    童氏到场时,入目就是这样火爆的场面,自家摊子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要不是她眼力还行,都有可能认不出那是她家的摊子。她心中疑惑,生意怎这般好?凑近一瞧,才看出点门道,竟是凑热闹的居多,真正买的人估计连围观者三成都不到。

    见明氏镇得住场面,童氏便住了脚,本来她想叫老大媳妇回家做晚饭,现在改了主意,准备亲自动手,便不多留,叫上钟磬打道回府。

    在场多数人都是瞧个新鲜,时间一长就失了兴趣,摊前人群慢慢散去。

    河湾村富户不少,小有余钱的就更多,摊上红鳌虾和小螺迅速减少。随着夕阳西斜,街上铺子陆续开始收摊,钟家人也行动起来。

    恰巧这时,简明宇气喘吁吁跑到摊前:“婶子,给我来半斤小螺,三只红鳌虾。”

    钟庆然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来人正是那天帮他拿一簸箕小螺的简明宇。上次只打了个照面,没来得及细看,这回仔细一瞧,钟庆然心头一动。

    简明宇五官长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过凌厉,少一分则略显阴柔,他个子高挑,看着瘦,脸上也有些微疲色,却有一把子力气,浑身都是劲,堪比练过几手的将士。

    吸引钟庆然注意的当然不是这些,看他穿着和神色,家里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却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夜空闪耀的星辰般透着勃勃生机。这是一个不会对命运屈服的人,即使一时被生活压弯了腰,他也能再次直起腰杆。

    大周朝各种规矩多如牛毛,这样的人还真少见。

    钟庆然对他笑了笑:“明宇,上次你帮了我忙,还没来得及给你道谢,这些都是卖剩的,拢共没多少,你要不介意,就全拿了去,也省得我再拾掇一番。”

    简明宇神色有些莫名,直盯着钟庆然瞧,见对方没有露出异常神态,这才欣然接受,谢过之后,便带着紧拽着他袖子的弟弟离去。

    小辈中,敢像钟庆然这么当着家人的面,直接把卖剩的食物送人,这也就他干的出来,其他人可没有这份胆子。

    这次明氏没有当场削钟庆然的面子,等到周围没有外人,这才表达自己的不满:“庆然,自己家里都不够吃,你怎么就送人了?”

    许是顾忌边上还有其他几房的半大孩子,明氏没有说的太露骨,那意思却也一目了然。

    “娘,以后家里天天都能吃到小螺和红鳌虾,到时候你们可别嫌弃。要不这样,明天我去抓上一些,叫阿奶做上满满一大盆,让兄弟姐妹们吃个够?”

    钟庆然笑眯眯的,对于自家亲娘的想法他能理解,不过理解归理解,他却不会照着做。这无关对错,只是处事理念不同罢了。

    明氏一脸无奈,这个三儿子,她拿他真是一点都没辙。

    钟庆然只在明氏身边待了一年多,等他能走会跑,就被童氏抱过去养。很多家庭,孩子养在婆婆跟前,大多都跟自己父母不亲,钟庆然却不是这样。其他暂且不提,这点上,童氏做得很是到位,她从不在孙子面前说他爹娘坏话。也是如此,明氏虽然更疼头生的龙凤胎,但对他也是不错的。

    只是明氏总想为自己小家扒拉点东西,对于钟庆然时不时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很是看不惯。不过也就如此了,除了一些实在不好在儿子跟前说的话,明氏是有什么就说什么,钟庆然一点都不担心明氏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有个这样的娘,钟庆然觉得生活都多了几分趣味。

    吃食基本卖完,几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笑容,刚才短暂的不渝,也在钟庆然的许诺中消散,众人有说有笑,气氛不错。

    钟庆然到家时,饭菜已经准备好,就差去邻村卖菜的六人。等了一会,直到夜幕快开始降临,几人才前后脚进门。

    “卖的怎么样?”童氏管着家用,对银子最是热衷,不等其他人问询,她就急火急燎地去翻菜盆子,见到两边都没卖完,笑容淡了几分。

    钟庆然见状忙拉着童氏回座:“阿奶,先吃饭吧,您忙了一下午,可不能饿着。”

    童氏立刻被安抚,叫儿媳妇把卖剩的红鳌虾和小螺装盘端上桌,老爷子一动筷子,所有钟家人立即开动。

    收拾完桌子,童氏才将注意力放回红鳌虾身上:“老大、老二,你们倒是说说,东西怎么还剩这么多?”

    钟正仁没有迟疑:“娘,这个,红鳌虾和小螺都是新吃食,敢于尝试的人不多,再说大多数村民都穷。”

    钟正礼补充:“临水村也是如此,它不比河湾村,人少不说,舍得买肉吃的都没几家。这次还算好,没多少钱的人也能花上几文,就为图个新鲜,要是明天还去,估计买的人更少。”

    钟老爷子一听就明白,对着童氏道:“行了,这事不怪他们,以后就趁着各村赶集的日子再去,平日照管好本村的生意,等天气凉一点再前往距离较远的村子。若谁要是闲的没事干,就带个五斤十斤到附近村子随便卖卖,能赚一点是一点。”

    这事一说完,众人便散了。

    钟正义等四房人都住在第二进,他们一走,院子里便冷清许多。

    钟庆然趁没人注意叫开上房门,那偷偷摸摸的样子,把钟老爷子夫妇俩乐坏了,要不是怕引起其他人注意,肯定大笑出声。

    “阿爷,阿奶,收获如何?”

    “还没算好,你既然来了,就帮着一道算算。”

    三人齐动手,速度便快了不少。最终一合计,今天总共做了差不多七十斤红鳌虾,三十斤小螺,除去卖剩下的,一共进账七百多文,刨除柴火和佐料钱,净赚超过六百文。这钱看着多,却只比直接卖酒楼多赚一点。平心而论,钟老爷子更喜欢卖食材,省心省力不说,还所赚不菲,可惜门路被人堵死,他只能扼腕叹息。

    钟老爷子想过提价,一番盘算后,最终还是定了十文一斤。一是现在红鳌虾随处可见,二则是要考虑村民的购买能力。这般算下来,童氏等于就赚了个人工钱,做生意的利润几近于无。

    大周朝经济明显不如现代发达,普通百姓更喜欢吃油水充足的大荤,红鳌虾再如何美味,也难以吸引这部分人消费。小螺就更不用说了,这东西完全就无法保密,差别只在于谁做的更好吃。所以钟庆然一点都不担心,直接将小螺推到人前,想来这个时候,平阳县各大酒楼食肆应该都添加了小螺这道菜。

    见到一个下午就能赚这么多钱,童氏乐开了花,可听钟老爷子这么一分析,她又笑得勉强。

    看来,生意真不是人人都做得。早知道这样就不把方子卖了,要是直接拉到县城去卖,卖价能提高不少,这每天进项可不要太多!这样的美事也就心中想想,红鳌虾不比别的,钟家吃不下,搞不好弄得家破都没准,还是现在这样好。

    “阿奶,以后小螺少做些,说不定明天就有人抢生意。”

    童氏听了一脸不渝之色,内心恨不得把臆想中之人抓起来吊打一顿。不过也只能心中想想,她想着要是谁敢明天就明目张胆跟她家抢生意,看不把她骂的无地自容。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等高兴劲一过去,都有些犯困,钟庆然便又猫着身子钻回东次间。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钟庆然就带着几个小跟班去涝田那转悠。

    养红鳌虾还真不是钟庆然空口说白话,他在现代见过鱼塘,也见过专门的虾塘。特别是虾塘,钟庆然曾接过一个插画单子,为了画出神韵,曾专程观摩过,内里的门道他不清楚,放在明面上的事情却了解个大概,只要不出现大面积病灾,亏本的风险几近于无。

    说到病害,钟庆然并不太担心,他脑中有那么多中医药方子,虽说人畜不能一言以盖之,失败几回,总有对症的时候。至于对外说不会,不过是权宜之计,否则,可就要惹人猜疑了。

    他们到时,涝田那边已经热闹非常。一些是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瞧热闹的村民,另一些则是钟庆书和钟庆竹两人请的短工,现在正挥着锄头铁楸埋头挖土。

    短工分成三拨,其中一块动工的涝田就归属钟庆然,紧靠着钟家那块,昨天就处理过,其上的红鳌虾小螺等已被捞起,红鳌虾自是给了钟庆然,小螺吗,他没全要,这东西要多了吃不完,卖也未必能卖出多少,还不如分了。

    虾塘不难做,钟庆然画了最低规格的示意图,池深不到三尺,又都是松软的黑泥,挖起来不费力,好些人一起动手,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两亩田全处理好。

    第19章

    由于是次养殖红鳌虾,虾苗都要自己找,抓到的红鳌虾便都放养在还未动工的涝田上,等到虾塘挖好,经过撒石灰消毒之后再全数放回,如此一来,工期便先后岔开。

    涝田地势低洼,未免积水,虾塘塘基势必要垫高,这不仅使得汛期雨季沟渠里的水不能倒灌,连挖出来的塘泥都有了去处,也算是一举两得。

    虾塘跟鱼塘区别不小,为了方便管理,每个虾塘都差不多的规格,皆是一亩大小。塘中间筑几条略高于水面,不与塘基相连的矮堤,塘基上更是要罩一层密实的藤网,免得红鳌虾逃跑。塘基和矮堤都比普通的田埂更宽,出水口罩上一层细密的筛网,道理同上。

    对于为何要如此,钟庆然的说辞是他这些天观察红鳌虾得出的想法。旁人知晓只能说一声小子异想天开,其他还能说什么?

    虾塘不比水田,水田里泥鳅黄鳝之类村民能随意抓,虾塘和鱼塘则不能,鱼虾都是专门养来卖,村民哪还能再动它们?

    一路上,钟庆然已经见到不少孩子在稻田里抓红鳌虾,亏得涝田被他们及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