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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有一个人,还要自己打扫卫生。”

    明玕看了看自己那拂尘,有点无语,“……谢谢殿下。”

    “不必叫殿下,特许你私下无人唤我佛狸。”拓跋焘一开心,如此说道。

    “佛狸,这是什么意思呢?”明玕重复了一遍,唇齿间清晰而柔软地吐露出这两个字,好听极了。

    拓跋焘脸一红,说道:“这是鲜卑语中狼的意思。”

    “原来是音译,佛狸,真有意思。”明玕笑了笑,“佛狸,那我就不送你了。”

    “嗯。”拓跋焘跑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明玕又对他一笑,五官温润柔和,与鲜卑人的深刻五官很不一样。

    这时外面又传来道生的喊声,拓跋焘跑了出去。

    和杜家兄弟一起急匆匆地赶到了法会,法会已经开始了,杜贵嫔无奈地看了拓跋焘一眼,拓跋焘也习以为常地龇了龇牙。

    法会结束之后,拓跋焘吊着杜贵嫔的手道:“母亲,你叫宫内那道教神堂里的供奉道人来给我讲经好不好?”

    杜贵嫔:“人人崇佛,你偏要听道经?佛狸,我知道你因那事厌恶僧人,可是,天下人尚佛,他们只会想要也尚佛的王族啊!”

    杜贵嫔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居然觉得儿子脸上闪过一丝戾气,但回神一看,虽无戾气,也是一脸不开心,她咬了咬下唇,“罢了,你也是几日新鲜,我命人将那道士唤来吧。”

    拓跋焘这才重放笑颜,“我也去。”

    杜贵嫔叫来宫人,命其听皇子吩咐。

    出了殿,宫人问拓跋焘要去哪里,拓跋焘便说他母亲允诺他把神堂里的道士带到自己宫中去讲经。

    宫人一脸茫然地道:“那神堂自从喜爱道家的贵人去世之后,就遣散了供奉的道士,如今并无人居住啊。”

    拓跋焘一愣,说道:“不可能,我今日还与他聊天了!”

    宫人一个哆嗦,无论拓跋焘见到的是外人还是鬼,都了不得了啊!

    拓跋焘拽着宫人的手,怒气冲冲地要带她去神堂,证实自己的话。

    宫人连忙叫上其他仆婢和侍卫,一行浩浩荡荡到了神堂。只见堂内一片荒凉,灰尘积了一层,神像都要颜色剥落了,果真是空无一人,毫无半点居住痕迹。

    拓跋焘呆立半晌。

    宫人小心唤他:“殿下,殿下可是睡着了,梦中得见……”

    宫人觉得,小孩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是很有可能的。

    “不是……我就在这里遇到了明玕,他还请我吃了茶!”拓跋焘怒道。

    宫人只觉不寒而栗。

    拓跋焘又转到后堂,只见这里也空空如何,并没有什么杯盏茶水。

    宫人跟了过来,正犹豫要不要立刻去回禀皇后请御医了,只见大皇子猛然回头,看到了神龛上的神像,就几步冲上前,一脸不敢置信。

    这神龛上的神仙一身青衣,手中拿着一柄拂尘,脸上的颜色都斑驳了,却依稀可见温和笑意。

    拓跋焘直勾勾地盯着这神仙看,半天才说道:“……这是谁?”

    宫人看他的样子心中只有害怕,万一皇子出了什么事连累她怎么办?此时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触动得皇子发疯,“此乃黄竹上仙,据说他曾在远古时候显灵,教化人族,接引圣贤君王……”

    宫人的话已渐渐不可闻,拓跋焘在心中咀嚼着黄竹二字,然后猛然醒悟。

    晋时有诗云:“亭亭明玕照,落落清瑶流。”

    这明玕,不正是竹子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兔司机要开车,天庭交警都拦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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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灭佛之厄(二)

    拓跋焘首次出征是在他十二岁那年,与柔然为战。

    时光荏苒,当年在宫中轰动一时,拓跋焘遇仙事件已经无人提及,也鲜少人知道,拓跋焘把神堂中的黄竹像搬到了自己的寝宫。

    有时候,就连拓跋焘自己都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他儿时的一场梦。

    动身前夜,拓跋焘祭拜了自己的母亲。

    几个月前,杜贵嫔病逝。

    拓跋焘念及忘母,伤心难过,迷迷糊糊睡着了,恍惚间听到宫人们讨论。

    “……其实即便娘娘这时不死,日后殿下若要做太子,一样要死……”

    “……此时若死,总留了几分情分啊!陛下当年不就因此与先帝有了嫌隙……”

    “……既然陛下也是受害者,又与娘娘情分深厚,说不定……”

    ——北魏皇室有子贵母死之制,便似汉武帝时,杀钩弋夫人而立其子。

    拓跋焘猛然醒来,站起身,从放在一旁,只待明日穿上的衣甲旁抽出佩剑,走出内室,“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妄议皇室!”

    这几个宫人没想到拓跋焘如此耳聪目明,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

    拓跋焘挥剑就要将他们头颅斩下,却忽闻到一阵茶香,沁人心脾,隐隐熟悉。

    拓跋焘的动作凝滞了一下,忽然眼睛睁大,忆起了为何觉得熟悉,霍然转身,朝着茶香飘起的地方走去。

    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殿下这是又中了什么邪。但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上去啊,全都像鹌鹑一样趴在廊下。

    拓跋焘提着剑走到庭中,只见月下有一道人正坐在石桌前烹茶,形容与六年前无异,就连道袍也仿佛是当年那一件,不过肩上却多了件披风。

    披风外如墨内似焰,背上的位置有九点寒星,下摆迤逦于地。

    拓跋焘有些激动,快走两步,走到石桌前。

    黄竹微笑看他,“殿下长大了。”

    “你为何一直没再出现?”拓跋焘说了句话,出口后自己都觉得满是怨气。

    “殿下应该知道我是谁了,”黄竹指了指九天之外,“我在天上还有些杂务,一一处理妥当,就到今时了。只是没想到,殿下一直在等我?”

    拓跋焘不好意思点头,他们根本也没约好。沉默片刻,又怅然说道:“你来了,可惜,我明日就要出征了。恐怕待我回来,你又不在了。”

    “我知道,正是赶着来见你一面。”黄竹感慨道,“半大孩子,就要去抗击外敌,在战场上流血了。”

    即便在古代,寻常人家十二岁的孩子也还在撵鸡逗狗地玩闹,谁叫拓跋焘即是好战的鲜卑族,更是皇室子弟。

    拓跋焘紧了紧手中的剑,“我不会流血的,只有我的敌人会流血。”

    “这臭脾气,什么时候都变不了……”黄竹小声嘟囔了一句,抬手将披风解下,起身为拓跋焘系上,“披风借你,日后还我。”

    拓跋焘摸了摸披风,只觉得加身后温暖无比,而且毫无异样感,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拓跋焘甚是喜爱这披风,口中说道:“小气,还要还你?”

    我还没见过给出去的东西又要回去的呢!黄竹心道,“那就借你四五十年。”

    对于很多凡人来说,四五十年已经是一生了。

    拓跋焘经历过杜贵嫔去世,已经对人之生死有了一定概念,默默点了点头。

    黄竹倒了杯茶给拓跋焘。

    拓跋焘时隔六年,再次喝到这茶,细细品味了一番,“以前也没用过,这是什么茶?何处出产?”

    “此乃昆仑山顶栽种的云雾茶,承天地灵气,汲取日月精华。”黄竹说道。

    拓跋焘:“此茶虽好,可惜没有酒。”

    对月饮茶说着也不如月下对酌洒脱,何况明日就要出征。

    “十二岁的小屁孩,喝什么酒。”黄竹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还是把酒拿了出来,“此乃我自酿的酒,稀释了很多很多倍,但是对于凡人来说也够了。”

    拓跋焘喝了一杯,果然与茶一样,都是类中极品,“天上是什么样子的?”

    “天上?天上也就那样,和地下没有多大区别,可能冷一点儿。”黄竹与他碰了一杯,“来,祝你凯旋归来。”

    拓跋焘与他碰一下,又喝一杯,“那你住在天上的哪里?”

    “我不住在天上,我平时也住在人间界,招摇山。”

    拓跋焘迷茫道:“招摇山……那不是传说中的仙山吗?难道真的存在?”

    “仙人你都看到了,还质疑仙山。”黄竹带着笑意道。

    拓跋焘自见过黄竹后,也有意识地去寻找过一些典籍和传说。先秦以后,仙人的踪迹渐渐少了,反而是佛家显圣迹象较多。

    招摇山是因为文而优则仙的传说闻名人间,但是,如今文优则仙的故事很久没有了,招摇山的故事离大家已经比较远了。所以他才会有些疑惑。

    ——这自然是黄竹有意为之,当一段时间缩头乌龟,日后就可以恢复啦。

    拓跋焘失笑,与黄竹推杯换盏,月上中天,竟不知不觉醉了。

    ……

    次日,宫人将伏在石桌上的拓跋焘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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