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前两天,有个叫江山的男人来过。”
蒋捷系鞋带的手僵了一下,“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的哥哥非常喜欢你,替你还了高利贷,想和你交往,希望我们家里能支持和祝福。”
“就这些?”
“他还打算给我洗脑,说了很多象同性恋也有爱情的论调。”
蒋捷站直,低着头没敢看她妈妈,也没敢说话。
“你喜欢他?那个叫周正的男人?”
“他,对我挺好的。”蒋捷这么说的时候,觉得脸上热热。
“嗯,”妈妈慢慢地握著蒋捷,“其实妈妈一直希望你能象你姐姐这样,成家立业,将来也生儿育女,多好?可是我也知道,这些不能强求。如果你和那个周正能一心一意对待彼此,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我也不说什么。小捷,你知道妈为什么不接受那个,可妈妈,也祝福你们!”
蒋捷走到楼下,看见一辆黑色林肯已经等在那里,那是周正的车。蒋捷没有动,直到角落里的保镖走过来,低声对他说:
“正哥来接你。”
“什么时候来的?”他一边走过去,一边问。
“等了大半天了。”
蒋捷拉来车门坐进去,周正看他脸上轻快的表情:
“有好消息?”
“江山去跟我妈说,你怎么没告诉我?”
“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生来就是做媒婆的,不用不浪费了?”
“你让他给我妈说你们家兄弟三个,世代经商的?”
“那都是实话啊!”
“这是什么实话啊?”蒋捷笑了起来,左脸上有个小小梨窝。“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危险吗?”
“就是危险才担心发生什么他们应付不了。”
“是不是真的呀?你来就能应付了?”
“至少‘洪门’里论功夫,论枪法,找不到比我更好的。”
“沈兵也不行?”
“不行。”
蒋捷以为周正说笑,可是看他的神态又不象。他的心思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停留太长,他想起爸爸妈妈跟他说的话,想起柳暗花明的转变,这一切顺利得有些不真实,他的头慢慢倚在周正的肩膀上,长长舒了口气说:
“周正,我心情很好。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对我太仁慈,美妙得有些过分了。呵呵。”
16
在川上的威胁下,周正取消了很多公开的活动,连“洪门致公堂”那里也很少去,洪门的事务交给傅晓年在管。江山在为赌船开业做最后的忙碌,每天晚上到公寓这里,和周正谈到很晚。周正遥控各边,倒很难得地清闲下来,因为蒋捷还没开学,短短的两个星期,竟成了两个人交往这么久,次朝夕相处。
蒋捷克服了晕水的毛病,学游泳的速度简直让周正刮目相看,也让他高估了蒋捷学武的能力。简单的擒拿和散打,蒋捷都做不来,和学游泳的那个灵气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慢慢地周正发现,蒋捷是仗着敏感的视觉听觉,反应特别快,力道也还不错,可就是狠不下心,每次出手迅速有效,关键时刻却会自己放弃,拳头老是打不到目标身上,典型的虎头蛇尾。周正为了激起他的斗志,狠狠地摔了他两下,蒋捷开始还忍气吞声,继续爬起来跟着学,可摔多了,就不干了。
“今天到这儿行不行?”他坐在地上不起来。
“认输了?”周正俯首看着他,抱着双臂笑着。
“我不想学了。”蒋捷微微皱着眉头,“给你摔得很疼。”
“你练好了,强大了,就不会给人摔,就不疼了。学武哪有不吃苦的?”
“到那时候我摔人,别人不一样疼吗?吃苦我不怕,可是吃苦是为了伤人,就没有必要了。”
周正哭笑不得,蹲下身子,看着坐在那了揉胳膊的蒋捷:
“不是为了防身吗?”他一把拉着蒋捷的胳膊,把他拽着站起来,“我亲自教你,就怕别人下手没轻重,要是沈兵,你现在就残了。”
功夫学了一天就放弃,因为第二天蒋捷身子象散架,根本起不了床。周正也尝试过教他枪法,蒋捷却怎么也不同意,他连枪都不愿摸,更别提让他随身带。
“走火伤了人怎么办?我又不是黑社会,不带这个。”头摇得象波浪鼓。
没办法,周正拿出最后的杀手裥,他送给蒋捷一只小匕首,不大但很精致。
“对手不会对这样的小武器设防,但是,你看这里,”周正握着蒋捷的手,给他看刀柄上一个玉石的按扭,手指一按,刀刃“砰”地弹出一尺多长,速度之快,蒋捷差点没有拿住,吓得他“啊”地喊出声。周正再按了一下,刀刃收了回来,又变成了小匕首,周正说:
“关键是不要引起对手的注意,要离他够近,就算你不用力,刀刃弹出来的力可以也刺穿他。”
蒋捷看着回复小巧的匕首,古香古色,透着冷漠的光:
“刀刃不弹出来的时候,挺好看的东西。我真的要用它吗?”
“我也希望你用不到,但该用的时候不要犹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改天让沈兵给你上安全课。”
沈兵到的时候,看见蒋捷老实坐在桌子前,脸上有些紧张。他已经搬到楼上去住,楼下这个小房间改成个书房给他用。
“紧张什么?”沈兵问他。
“不为什么,没和你这么单独相处过,不习惯。”沈兵给他的感觉,就象是个背景,有周正的地方就有他。
“你怕我?”
“不是怕,是不习惯。”蒋捷把“不习惯”三个字加重了一下。
“我看也是,最凶的你都不怕。”
周正最近脾气又升级,有时候在蒋捷面前也不掩饰,这在以前不常见。沈兵坐在蒋捷的对面,
“正哥最近脾气大,和你吵吗?”
“嗯,他心情不好,说话是不客气,倒没有吵架那么严重。”
“他就那样儿,没人敢跟他说‘不’,你别往心里去,不是冲你。你在他心里不一样。”
蒋捷觉得沈兵这么说,有些怪怪地,不象平时那个他。周正和他,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周正也不给他时间胡思乱想,所以很大程度上,他是想顺其自然的,怎奈身边的人老是点拨他,好象他们都很明白一样。还好沈兵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很快进入主题:
“我听正哥说你武功也不学,枪也不肯碰,不知道能教你什么安全的常识”
沈兵说话和江山不同,他是完全没有语调,没有起伏,都是平平的。他也不管蒋捷明不明白,一直讲,一直讲,到最后才问了句:
“记住多少?”
蒋捷心想,你是根本就不想我都知道吧?嘴上却说,“差不多。”
“光记住没有用,发生事情不能老是慌,要快反应才行。象上次停车场那次,你站在那里多危险?”
“知道了。”
沈兵好象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口:
“你跟着正哥,对这些都没有准备吗?”
“啊?”蒋捷给他问得有些措手不及,“我没想过这些。”
“硬币都有两面,正哥给你的也是一样,有好的,就有坏的。”
沈兵没有继续说下去,多嘴不是他的性格。他走到窗边,向外看着,一片沉默。
“你不是说没事不要站在窗口,会成为狙击的目标吗?”蒋捷在他背后说。
“这里是周围最高的建筑,所有的楼顶都一览无余。狙击都会选由上到下的角度,不过你说得很对,别站在窗口就对了。”沈兵转过身,脸上竟有丝微笑,“我以为你没有注意听。”
“噢,你是考我啊!”蒋捷也笑,问他,“一点关于川上的消息都没有吗?”
“进攻总要在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只有一次机会,不会选现在下手。川上在这里还是有关系可以掩护他,把他找出来也不容易。”
“周正很怕他?”
“正哥谁也不会怕。问题是他在暗处,而且不知道他会从哪儿下手。你最好别象傅晓声那样连累正哥。”
蒋捷的眉毛无意跳动了一下,江山跟他说过,沈兵跟晓声几乎水火不容,这会儿他提出晓声的名字,让蒋捷有些诧异,一句话不禁出口:
“是因为晓声的原因,所以你不喜欢晓年吗?”
沈兵扭头看着蒋捷,“他跟你说了不少啊!”
“晓年经常找我聊天,却没提过你。但我猜他心里那个人是你。”
“他没跟你说我不喜欢他的原因?”
“他说你喜欢女人,可我觉得不是。”
沈兵目光阴沉地看着蒋捷沉静的面容,已经开出不高兴,
“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蒋捷的确没有时间关心别人,因为他与周正的和谐没有持续很久,终于要面对所有恋人都要面对的“相处”的问题。是不是给自己“幸福得过份”的想法诅咒了呢?于是冥冥中主载的众神决定收回去一些?有时候蒋捷会情不自禁地想。
虽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周正好象沉不住气,尽管他什么也没有说,蒋捷感觉他好象又惹了什么麻烦,又或者川上给他们带了某些新头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许周正他们低估了川上的杀伤力。烦恼中的周正有些暴躁易怒,把持不住自己的脾气。谈到让蒋捷休学的问题,更是谈了一个下午没有结果。
“我不想休学。”蒋捷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没有愤怒,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在学校的时候不好跟,一但他要对你下手,我们的人帮不上忙。”
“他能大庭广众之下闯到课堂上绑人吗?”
“难说。”周正最没有耐心,从来是他命令别人做事,没人敢跟他要理由,更别提讲道理说服人,他已经跟蒋捷废了一下午的唾沫,还是鸡同鸭讲,说不通,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就先休一个学期,你的功课本来就比别人提前,又不会有损失。不就是那点儿奖学金吗?我给拿学费还不行?”
“不是钱的问题。”
蒋捷也不生气也不急躁,却还是保留他自己的意见,倔得很。这不温不火的脾气也惹得周正不痛快,好象打在弹簧上,不管你多大力,都还是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