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哑的开口:“我……没事。”
这一句无力的安慰,根本无法缓和内心的恐慌与绝望,柳意抱着这人,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喃喃道:“你……终于醒过来了!”
缓了缓,司苍卿轻声道:“扶我坐起来。”
柳意一怔,连忙向后稍退开身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说话的人。好半天,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于是小心翼翼甚至于战战兢兢地抬起这人的上身,将对方扶坐起身。
便见司苍卿盘起腿,闭上眼,双手合在腹部之上。
大瞪着眼睛,柳意咬唇,屏着呼吸,生怕不小心惊动了这人。愣愣地坐在对方身侧,他死死地望着司苍卿,只待一个不对劲,便上前帮扶。
随后,高悬而紧绷的心,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柳意凝视着对方渐渐好转的脸色,却依旧不敢转开视线。
他就这么望着,连运完功恹恹的司苍卿都无法忽视那凝胶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放下手,司苍卿转过头,看着柳意。
那通红的眼,咬破的唇,本是淡然清冷的一个人,如今看起来是异常地脆弱。脑中稍有迷茫,司苍卿不由想起来自己在转灵绝息,这人哀恸的哭泣和决绝的话语。
看见司苍卿空茫而失神的眼睛,柳意再次揪紧了心,小心地唤:“皇上……”
霎时回神,淡淡地望着这人紧张而惶然的脸,司苍卿心底竟然生出一丝叹息,这样的柳意哪里还像一国丞相,根本就没有了平日的从容和严肃,遂低声道:“我没事了。”
想了想,司苍卿又解释了下,“刚才,我只是使用秘术来加速身体的恢复。”
转灵绝息,可以让人快速地自重伤中恢复过来,只是运功之时,气息全断,所以让人以为他死亡了。这种秘术,对内力损害几大,不宜多用。
但在昏迷过去的瞬间,他明白这个人不肯抛下自己先走。期间他其实已经恢复了神智,为了尽快地提起精神、走出这里,便只好使用转灵绝息。
但在昏迷过去的瞬间,他明白这个人不肯抛下自己先走。期间他其实已经恢复了神智,为了尽快地提起精神、走出这里,便只好使用转灵绝息。
而这人,果然以为他是真的死了。
所以,那个冷静自持的丞相,才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吧……才会,那样地悲恸,不能自已地说出心底的话。
司苍卿的解释,让他彻底安心了。柳意扯开唇,想要给对方一个笑容,可是眼前却越发地模糊了,揪心的痛越发地难以自制。
微怔了下,司苍卿茫然地望着对方边微笑边流泪。良久,他终是抬起酸软的手臂,指腹轻轻地抚上柳意的脸,仔细地擦着那肆意滑落的泪水。
“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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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低柔的一声安慰,让内心所有的惶恐和担忧找到了溃决的出口,柳意猛地抱住司苍卿,紧紧地箍着他的肩膀,仿佛稍移松手,这人便会消失。
无声地叹,司苍卿回搂着对方,手掌轻轻地拍着他颤抖的背部。
“别哭了!”
他低低的说,安抚着这人激动的情绪。
抛弃了理智和礼数,柳意收了收手臂,埋在对方的肩窝,紧闭眼眸,没有再说话。只这一刻,让他清楚地感受这人的温度吧!
一边拍着对方的背,司苍卿一边快速地扫视了下这个大殿,心下暗自有了盘算。正想得入神,便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下。
司苍卿遂又俯下头,望着这人凌乱披散的发,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细细地梳理了起来。
眼泪早已停止,他只是安静地偎在这不属于自己的怀抱里,治疗着满心的疼痛和绝望。柳意的情绪已然在一点点地恢复,他知道,该推开这人的。
可是,舍不得……干脆卑劣地心安理得地加深了这个拥抱,他静静地聆听着那稳健的心跳声。
于是,残缺的心顿时被填满,于是,满腔都是凄怆。
他们就这样相拥了许久。司苍卿一直轻柔得拍着这人的背,望着神像的方向——这个看似安全的地方,其实也密布着机关吧?也难怪柳意找不到出口,他并非江湖中人,自是不懂得这些。
“好些了吗?”司苍卿低声问出口。纵然明白这人的恐慌和惧怕,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再浪费在此处了。
自进了禁园,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但……外面估计乱成一团了吧?好在贼首苏韦父子俩都俱已死亡,那些罗辕军也难成气候。
他只是担心,再不出去,凤岚搞不好会闯进禁园。虽然没了那所谓的神兽,但光是蛊瓮,也是足够险恶的了。
身形一震,柳意忙松开手,自司苍卿的怀抱退离。他赧然地垂下眼睑,轻声道:“臣……失态了。”
“无碍。”
几许复杂地看着这人通红的眼,司苍卿忽地转开视线,便站起身来。受伤的腿,再加上转灵绝息好了不少内息,他一时竟站不稳呢。
柳意慌忙地起身扶住对方,可是自己的体力也早已消耗殆尽,没有帮到司苍卿,反而险些摔倒。
眼疾手快地搂住这人的腰,司苍卿微叹了一声,“别乱动!”便要横抱起对方,后面的机关,恐怕也有几许危险。
“无事。”
冷淡的两个字,将他所有的话语都给堵在喉间。柳意怔然地望着这人憔悴的侧脸,即使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挣扎,对方依旧是不减沉稳、从容冷静。
薄唇轻抿,干裂发白,脸色微青,却比原先好了许多。
下意识地,柳意抬起手抚上了司苍卿的下颔,感受到新生的胡茬挠在手心里,是些许酥麻。
对方忽如其来的动作,让司苍卿停下了脚步,他俯首看着怀里的人,眼神冷然。
一惊,柳意慌忙地收回了手,急促地道歉:“抱歉,皇上……臣,臣……”亟欲寻个理由,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轻吻了下这人的额头,司苍卿淡声道:“不用紧张……待会可能还有危险,你抱紧我,不要松手。”
额上的轻触让心底一下子惊出了滔天巨浪,待闻得这人的仔细嘱咐,柳意便安静而顺从地靠着不动,轻声回答:“好。”
司苍卿遂缓步走到神像面前,仰头观望了片刻。搂着怀里人的手臂猛然收紧,他飞身跃上去,一脚点上神像的肩处,身体随即往后急移,另一只脚尖踢上神像的天庭。
伴着一声隆隆地巨响,神像蓦然转动了起来,于是无数的暗器自原本光净的四壁陡然飞了出来。
司苍卿抱着柳意,迅速地旋动着身子,让开那密密集集的暗器,同时不忘观察周遭的变化。
转动的神像一点点地想大殿中央处挪移,脚下的地面顿时被打开,司苍卿纵身提气,在那无数尖刀飞出来的瞬刻,带着柳意跃到了神像后侧。
一道宽敞的暗门,便赫然出现在面前。
交错而急密的暗器错身飞来,司苍卿脚下轻点,便飞进了暗门后的密室。刚站稳,他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那个神像应是归位了,于是暗门被嘎然关闭。
“皇上,”顾不得打量这里是什么地方,柳意急忙问询:“您没事吧?”
司苍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地放下这人,淡淡地说了句:“我们出来了。”
终卷:问情篇之七宫至尊 连坐十族斩诸侯
在司苍卿离开之后,凤岚与新军营的精兵花了大半夜的时间,终是在天亮前安抚好了溪水族和殊族幸存下来的人们。
在戒备了一整天后,他们却依旧安然地待在坌都城内秋记的米库里。
想起彻夜未归的司苍卿,凤岚不由得心生担忧,便派人乔装出门查探了一番,只得知,那罗辕王府至今没有大动作,安静得诡异。
坌都城这一日到处透着鬼魅的紧张,百姓似乎知道要发生异变般,家家户户紧闭着门,便连来朝觐的各族人,也都嗅到了异常,俱是待在驿馆或客栈不敢出门。
而罗辕军,小半在当初随着苏韦一同出发他地,如今奉着苏韦的命令牵制司苍卿的八千精兵和另外四国诸侯手的军队;剩下大半的兵力,则在苏韦暗中回来的当夜,被紧急调制坌都城外,重重包围了这个孤岛之城。
凤岚一边安排着一千多精兵后面的行动,同时安抚着那两族人,一边等着他的主子归来。
只是,待到天黑,又到天明,司苍卿依旧没有消息,罗辕王府也没有传出动静来。
凤岚有些按捺不住了,想要亲自探一探那禁园,可是又顾虑到司苍卿临走前的嘱咐……他本该完全相信那人的能力,可是,自打在朝天山出现那样的变故后,他就无法心安理得的等待。
,只能忍着心焦的感觉——若司苍卿真的在禁园遇到了困阻,既是他前去也莫可奈何,他的武功多是由那人亲手调-教出来的。
就在担忧紧张的时候,凤岚忽然得到了洛水大军兵临城下的消息。当他急急地赶到城门上,便见洛水大军正与罗辕十几万军对峙着。
看到凤湘就在洛水身侧的时候,他稍有安心,至少那八千将士应该没有无辜受累。
罗辕军这边,是由苏韦麾下大将军四宗掌控,他同样是在坌都城外,死死抵抗洛水的进攻,而城内,约莫也有几万军士重重把守。
凤岚悄然而去,又秘密回到秋记米库。
“众将士听令!”
一千多精兵,听得这一声,迅速整装跪下。
手持御赐令牌,凤岚站在最前方,扫视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一旁几百人的两族男子身上,沉声道:“吾皇有命,由本宫统领众军士,如今洛水将军被堵城外。本宫命尔等且以圣意之名,将坌都百姓聚集到城门下。”
他盯着那几百人,道:“本宫希望尔等能够出来指证罗辕王的不仁不德,诸位敬请放心,待祸乱一定,吾皇定会还尔等一个新的家园!”
其实不消凤岚劝说,如今之态势,在场之人心知肚明。更不用说溪水和殊两族人,本族亲人朋友遭到如此毒手,此恨此仇早已焚烧了他们所有的理智。
于是,全场人皆叩首喝道:“吾等谨遵皇后殿下之令,万死不辞!”
“诸位,洛水大军虽在城外,只是我等被困坌都尚不得出去。些一举,若是失败……便是以命相抵,”凤岚一字一顿,声音穿透全场,“本宫,誓与尔等同进退!”
随后,凤岚迅速将一千多精兵分成十个分队,又从两族人中挑出一百人,亲自率领他们赶赴城门下。他这样做,虽有把握,但却几许冒险……毕竟,大军在城外,一时不能攻进城。若是城内的罗辕王军士抵死来镇压,他们这一点人恐怕是无路可退。
以皇命将所有的坌都人赶到一起,既是用来震慑和拉拢,又是……以备城内一乱,好能够多一些抵抗。
之所以出如此下策,凤岚也确实没有办法,他希望可以平和地拿下坌都。这便赌上一场,否则真要两军开战,那百姓同样免不了遭殃。
当凤岚带着溪水族和殊族的人赶到了城门口,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将士们护着百姓和两族人,他自己飞身跃上去,逼退城楼上军士的围攻,当即高兴司苍卿的令牌,扬声道:“御赐令牌在此,还不下跪!”
这一声喝,于是城内外人俱是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