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松的条款。一份连一线艺人看了都会毫不犹豫签下的合约。

    “我很抱歉。”临哲率先出声，向沈卫鞠了一个躬。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是安烨，腾铭sunlight，路更……一个个，都向沈卫鞠躬，退到了临哲身边。

    “呵……”沈卫忽然笑了，“你也要跟过去吗，阿宁？”

    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分明不是问向临哲他们的。

    “不愧是卫，真了解我。”泊宁舀着厚厚的一叠文件走了进来，习惯性提了提眼镜，他今天的镜片一如既往的明亮，却好像有什么不同了，“既然带了他们，不等他们成为影帝，我是绝不会就这样走开的。”

    “所以……”泊宁看向临哲他们，次从那严肃的，精明的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你们愿意我继续当你们的经纪人吗？”

    68

    如果说,有什么话最煽动人心，那肯定不是“我爱你”或者“我恨你”，生活中你总会遇到那么几个说爱你的人，然后你们在某一天,又终将陌路。

    这一天的阳光倾泻下来，大片大片传进了沈卫的办公室，在沈卫的办公桌前划过一道明亮的痕迹。

    临哲听到泊宁说：你们愿意我继续做你们的经纪人吗？

    有些人不会表达他的情绪，有些人你总以为他冷漠无情，有些人你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会听见他的心。

    譬如，泊宁。

    临哲根本没想过泊宁会面带微笑地,在沈卫面前，这么说。不仅是临哲没有想过,不管是路更还是安烨他们，没有人想得到。

    沈卫打破了沉默，“你不后悔就好。”他不赞同泊宁的做法。泊宁跟着他，不论是舀的钱还是受到的待遇，都会远远高过跟着临哲他们。但作为泊宁多年的老友，他更知道，泊宁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钱。

    有些人夸夸而谈他为梦想打拼，最终还是拜倒在金钱之下。而正是因为沈卫知道，他才没有阻止，也没法阻止。泊宁的计划，没有人可以去打乱。

    而作为商人，沈卫总是在一些问题上向着权力妥协，但作为朋友……他深深看了泊宁一眼，“如果有什么需要……”

    沈卫没有接下去，但他说的话却令几个人诧异不已。虽然说工作室再大也不会是鸣城的对手，但现下公司里当红的团队自立门户，要说对鸣城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沈卫甚至什么脾气都没发，而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何况沈卫说到做到，一旦沈卫开口，他就必然会履行。而他这一句话，却是抛了一个天大的人情过来。

    临哲几人没有接话，而是看向泊宁。沈卫的仁慈大度是针对泊宁而不是他们的，要接话只有泊宁才可以。

    “不用。”泊宁将文件放在沈卫桌上。

    “说的好像你多大度委屈，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接受你的这份人情的。”

    “唔……”沈卫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他们已经习惯了沈卫是坐在那张豪华的座椅上的，习惯了他坐在上面发号施令。现在一站起来，那已经习惯了的压迫感猛然提升。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因为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小卫……你现在很不开心，对吧？”泊宁坦然地看向沈卫，次，他没有用上‘沈董’、‘卫’之类的称呼，而是用了‘小卫’这个字眼。

    沈卫微微怔了一下。

    “你很久没这么叫我了。”

    “现在我不是你的手下。”泊宁语气平静的很，就像是在称述一件很平淡的事情一样。

    “……”沈卫沉默了一下，“你们走吧，我想……稍微静一下。”

    看着临哲一行随着泊宁走出去，空旷而豪华的办公室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沈卫脑里闪过数月前方晟杰的话，那是方晟杰少有的，用很正经的口吻对他说的话。

    “阿卫，我可能要走了，去美国。”

    当时他还很平静地，头也不抬地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不会给你包机票。”

    但方晟杰却是很久没有说话，直到他没有听到回应，抬起头，看到方晟杰那一直闪着光芒的眼睛暗了下去，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然后方晟杰说。

    “也许就，不回来了。”

    思绪飘了回来，沈卫愣愣地着看泊宁临走前为他理好的几个星期以来的所有文件，每一个分类都标的清清楚楚，每个文件夹都清晰整洁。

    抱歉，又是抱歉。

    一个一个。

    都不要再回来了。

    “真的没事吗？”sunlight有些担忧地看向里面，里面很久没有传来动静，哪怕是走路的声音都没有。

    静的可怕。

    “没事。”泊宁看了sunlight一下，那么……关于工作室的地址，还有艺人，助理，你们都想好了吗？”泊宁向来把一切都打理得精细。

    “你……没关系？”临哲迟疑地开口，答非所问。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培养阿泽？”泊宁依旧用他平稳的语调说着。

    “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会走！？”安烨叫起来，“啊啊啊，宁宁你真是太神了！”

    嗯？宁宁？泊宁听到这个称呼那双平静的眼睛一闪，锐利的眼神直逼安烨，安烨讪讪地嘀咕，“宁宁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

    临哲倒是若有所思，他一开始就知道？怎么会，自己这个想法，也是在沈卫一次次的强权所迫之下才产生的。

    泊宁没有再说话，自他眼看到临哲起，他就直觉地发现眼前的人和其他的艺人不同。

    并不是临哲那从来没有新人可以拥有的演技或是那清冷的歌喉，而是那种……平淡无波的冷漠。

    渀佛看透一切，渀佛生无可恋。

    而现在……临哲眼里不再是当初那种疏远没有感情的冷淡，而是一种，野望。

    站在沈卫身后，看着鸣城一点点壮大起来，这曾经是他的梦想。但现在的鸣城，已经不是哪个公司可以随意击败的对手了，就算是少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变动，只会越来越强，走上巅峰。

    已经，没有什么动力了呢。

    但临哲几个人不同。

    重新开工作室，集体退出。媒体怎么说，粉丝怎么说，制片，签人……一大堆的工作和后续都等着他们去行动。这才是他泊宁想要的，他要的并不是安安稳稳的，每日给沈卫整理文件，处理情况。

    他要的是陪伴在这些愿意冒险，愿意为梦想打拼的人的身边，默默工作。

    “那么，工作室找好了吗？”泊宁的一句话把四个人都给问傻了。

    “工作室？”安烨呆呆地重复了一遍。

    “难道……你们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还有，记者那边应该提前打好招呼，确保报导要偏向正面……”泊宁推了推眼镜，一脸无奈。果然，他不能指望这群打着‘卖身’标签的人会有什么完全的准备。

    “云河中心那里。”临哲忽然说，“我去看过，环境不错，大小也合适。”

    泊宁微微点头，还好，并不是全无准备，“买下了吗？”

    “刚刚打过电话了，刚好那块地的老板的孩子也迷偶像，给了我不小的折扣。”这倒是算得上意外的惊喜了。

    一个工作室的前期投入还是很重要的，若是一开始就有着搞大的打算，一开始的名气就比较响亮，那么那些不喜欢受大型公司束缚的年轻艺人也可以加盟进来。

    “准备做什么方面的？”泊宁问道，“电视剧，电影，还是个人平拍，或者是产业链”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路更道，“当然是希望继续唱歌和演戏吧，我们的目的，可不是赚钱。”

    泊宁点头，这个选择是他意料之中的，若是临哲他们单纯为了赚钱的话，他也不会特地辞了沈卫那里的工作转而来帮助临哲他们了。

    不过……若是还要继续呆在影视行业的话，一点是要有投资商，凭着他们这短短几年的积蓄根本不够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拍的，另外一点是，他们没有专门的录音师和混音师，这两个职业是很重要的，往往好的混音师才能使他们的歌更上一层。

    原本要是呆在鸣城，这些都不是问题，但自立门户，能够和以前一样红艺人的几乎没有。

    大公司的基奠深，优秀的人才更是往那里跑，泊宁越想越觉得头疼。艺人在签约的经纪公司旗下开工作室，更是目前比较常见的模式。

    利用艺人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将公司的资源进行个人整合，效益也与原公司分成，这便是工作室的雏形。合作双方都熟悉娱乐产业操作程序，加上资金充足，绝对是双赢的局面。

    要是一开始自己就承了沈卫的情，两方合作，倒也不会是现在一穷二白的局面了。泊宁不知自己的选择正确与否。

    安烨虽说在某些事上显得又二又白，但观察却是敏锐的很，几乎是在泊宁心境稍稍发生了变化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当下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以后，也请一如既往地多多指教啊，宁宁！”

    泊宁被这个称呼一恼，心里的那丝悔意也就瞬间烟消云散。感受着肩膀上的温度，忽然发现前方也并非是荆棘丛生，他们都没有担忧，自己又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至于混音师什么的……或许可以把冷霆拉过来啊！泊宁默默地想。

    沈卫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丝毫不知道泊宁刚走就开始惦记上了冷霆，泊宁更是没有一点要为沈卫留下什么战将的想法，在他看来，沈卫一个人足矣。

    黑暗的房间里，冷霆没有开灯。

    这是怎么了呢？在听到方晟杰离开，泊宁离开，临哲他们离开以后，原先那颗炽热的心，也慢慢被冷却了。原先是抱着怎样的火热投入到工作中，当时沈卫他们几个人一同毕业，一同打拼，渐渐都有了自己的事业，沈卫的父亲却忽然去世，出于友情，他们留在了沈卫的公司。

    原先那个毕业后打拼了一半的公司，也是立即转手卖掉，给沈卫筹备了大量资金来打造鸣城娱乐。

    呆着呆着，也就没想过走了。

    大概，也到了自己该走的时候了吧。

    冷霆叹了口气，看着这个沈卫送给他的大房子，安逸的生活，鸣城的金牌专辑制作人。一身的荣誉，是不是也打掉了那股锐气？

    临哲他们尚且有这样的魄力，方晟杰那样的家伙本来就不应该被一个公司束缚，但他没想到，连泊宁居然也……

    或许，是应该做个决断。

    69

    “什么！阿哲你还要加上那个小p孩哦！”安烨大惊小怪地喊了起来,“那个小p孩才没什么钱咧，还不如找我啊！我存款可是……”

    不待安烨说完临哲就无奈地打断了他的话，“阿烨，小白还只是个孩子！”

    安烨耸耸肩,勉强同意了，“好吧。”

    对于临哲要把霖白拉进来的想法其实大家都是没有异议的，就算是安烨，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对这个小孩他们都挺有好感。

    不过，霖白愿不愿意还是个未知数。

    “阿宁，你们还想拉走几个人？”泊宁一接到电话就传出了沈卫冷冰冰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心情非常的不愉快。

    “应该只有霖白了，你也知道娱乐圈里……”泊宁说到这里顿了顿,沈卫也知道他的意思，但沈卫的声音还是很不高兴，“我不是说他，我是说冷霆。”

    “小霆？”泊宁皱了皱眉，“我没有拉他过来。”虽然他是有过这个想法没错。

    “那他会去哪里！一大早就给我递了辞呈！”

    “他……”泊宁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冷霆穿着一件针织衫长腿长脚地立在门前，立刻改口道，“他确实来了……”

    那边沈卫‘嘭’地挂了电话。

    泊宁次见到沈卫这么生气，看来自己和方晟杰的离开，也并不是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啊。

    “你怎么来了？小卫肯定很生气吧。”泊宁难得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偷揶的味道。

    “想来，就来了。”冷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环境还不错嘛。”

    “霆哥！”sunlight一回来就看到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