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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泠察言观色,猜到了三分,脸上微微有些泛白,低头喝了口茶水,强笑着转移话题道:“远隔千里,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身体怎样了……此番要带回京的几个箱子,我都让人收拾下了,烦劳王爷替我送回府里,他们自会按照封条上的往各处派送。”
裕王一边替自己倒酒,一边淡淡唔了一声。
卫泠偷眼觑他神色,一咬牙:“其中有个黄杨雕花的箱子,是给……阿欣的,王爷直接带了去吧。”
男神猛的抬头看住他。
卫泠心头一阵慌乱,忙摆手道:“就是、就是一点边关的小玩意儿,不值什么的……王爷要不信,可以开箱查验!”
裕王默然半晌,面无表情,语调平静:“欣儿与陈家已换过庚帖,出了孝我就会替他们完婚。”
卫泠脸色更白了,头垂的似有千斤重:“我知道。”
男神忽然有些烦躁有些怒意,一把抬起他的下巴,逼他视线相对:“阿泠?”
卫泠的神情有些怯意有些茫然,眼睛湿漉漉的,有些无措有些伤心的样子……男人忽然觉得心头一股邪火升腾而上,糅合着复杂的、不可言说的情绪,分不清是怒意还是醋意,抑或是其它的什么。借着三分酒意,一把将他抓入怀中,狠狠吻了下去,心中却清楚,自己并没有醉,一点也没有。
卫泠习惯性的、驯顺的服从着男人的动作,只在颈侧被咬的太疼的时候才低低呻吟一声。男人的动作果然缓了下来,改为温柔舔吻,细微的酥麻从皮肤一路蔓延开来,让小侯爷微微哆嗦了一下,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一把抄起他,扔到了窗下软榻上。
卫泠被这一摔弄得头有些晕,还没反应过来,男神已经一把撕开他衣襟,低头吻咬起来。猝不及防的小侯爷在他唇齿撩拨之下发出细细呜咽,十指插入对方发中,呼吸有些急促,整个一副任由采撷的模样。
男神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叹息道:“阿泠……”吻住了他的唇。
小心翼翼的,他分开他的身体,温柔的扩张,试探的逡巡。卫泠难耐的弓起身体,主动纠缠上去,红了脸,眼中水汽弥漫,如镀上了一层泪膜,朦胧而迷惘的样子。他搂着他的脖子,口中低低央求:“要……进来……”
男人深吸一口气,将他双腿屈至身前,然后扶着下`体,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没入。
被撑开的瞬间,小侯爷疼的几乎呜咽出声,却被他死死忍住了,两手抓住身下软垫,一面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放松,面上却强撑着对他绽开一个微笑。
男人怜惜的俯身再度吻住他唇角:“阿泠,宝贝……”
艰难的没入后,卫泠急促的呼吸几下,感觉到有点适应了,于是鼓励似的用手指摩挲过他眉峰,轻声道:“可以了。”
男人没有说话,表情却有些绷了起来,忽然将他两手大开按过头顶,然后缓缓的、渐渐加速的、愈来愈快的,用力抽`插起来。
卫泠被身下越来越剧烈的刺激弄得渐渐溃不成军,先时还强行忍着,后来便开始小声呻吟,呻吟声中渐渐夹杂起无法自制的哽咽与抽泣,在这烧了地龙的冬日屋子里满室缭绕,掩都掩不住的春意盎然。
卫泠已经神智迷糊,只任由心爱的人带动着在情`欲里颠簸。男人多年征战的直觉却忽然向他示警,有危险逼近。他不动声色继续着未竟的情事,眼角在视线范畴内急速扫了一遍,然后,停留在了窗棂上。
那里,不知何时被悄悄启开一线极狭窄的缝隙,有细微的冷风沁进来。
男人心中冷笑一声,干脆伸手将卫泠翻了个身,小美人下意识的摆出了跪伏的姿势,男人握住他的腰,就势挺身直入,狠狠撞击,直顶的小侯爷发出破碎的呜咽,声音里拖出哭腔:“不、不行了……轻一点,啊!”
男人嘴角泛起冷笑:你爱看,那就看个够!
窗外煞气霎时铺天盖地覆压而来,男人好整以暇,故意将小美人弄得失魂落魄哭泣求饶,终于嘶哑着嗓子啊的一声,被顶弄的泄了身,随即软软伏倒,精疲力竭的样子。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冷哼,伴随着极细微的、急促的脚步声,那股煞气终于去了。
男人将失了神的少年搂入怀中,小心的拍了拍。累极的小侯爷下意识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咕哝了一句什么,便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男神几日后就回去了,小侯爷收拾起心情,把精神都放到了做事上,虽谈不上事必躬亲,却也尽己所能的盯的很紧。他对自己的能力和擅长领域十分清楚,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商贸改革一块,对幽州的日常事务管理则采取了萧规曹随的态度,让幕僚先生帮着协同各职分上的大小官员衙役们继续该怎样就怎样,只有些大的需要决策的事情才会拿到他这儿来。得了闲的时候,卫泠还会换了便衣,直接跑到工地上查问进度,把禁卫军们弄得神经绷紧,贴身跟随,生怕这嫩生生的小侯爷出什么意外。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昭宁二年的春节,就在忙忙碌碌中到来了。
新年照例给假七日,乍然一歇下来,小侯爷竟有些茫然——千里之遥,孑然一身,做什么好呢?
京里的年礼是早就送回去了,该写的信,却迟迟落不下笔。越是心中珍重的人,越是不知如何开口、说些什么才好。给父母的信还好写些,斟酌着挑选近况汇报一遍,再关心一下双亲的身体,尤其是福宁公主——卫泠托裕王带回京的箱子中,专门有一箱是上好的补气养身的药材,其中光老山参就有四对,但求母亲能顺利平安的诞下弟妹。其他人那里,却是不知如何说起,尤其是小世子……卫泠几度落纸,又几度撕掉,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丢了笔,怔怔然对着当初启欣送的玉佩发呆。
阿欣……已经很久都没有消息了。京里应节的物品前些时就送了来,除了皇帝和裕王赏的,公主府、国公府各送来了大批年货,福宁公主还包了许多大毛衣物送来,生怕儿子孤零零在外受冻。林林总总的物件里,全然没有小世子一星半点的痕迹,更别提只言片语。卫泠神情黯然,心知他多半不能原谅自己——想想也是,自己这样的……寡廉鲜耻,又怎么能奢望他放下芥蒂、待己如昔呢?况且,阿欣已是定了亲的人了,本就不该与自己再生瓜葛。
情绪低落的紧了紧衣裳,小侯爷捧起茶杯,袅袅升腾的热气背后,清瘦的面庞十分苍白,两只眼睛里盛满不可言说的哀伤。
桐烟进来添水,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紧,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出门抓住松烟,有些焦虑有些不解的问:“主子这些日子又瘦了,一半是前些时忙的,另一半只怕……”
松烟狐疑的看着他:“只怕什么?”
桐烟咬咬牙:“只怕不是为着裕王爷,就是落在那北戎王身上——话说,怎么好些时没有北戎王消息了?”
的确,北戎王很久没有出现了。
先是在仓麓把小美人得罪跑了,拓跋闳追到一半却被王城信使追了回去。好容易处理完积压的事情,想想不妥,一定要来修补一下和卫泠的关系,不然以后就更没好果子吃了。于是,满心都是小美人的北戎蛮子又一次纵马夜驰,几百里路疾奔至幽州,再度上演了夜探香闺的戏码,结果却撞见了一出活春宫,还是由老对头裕王亲自落力出演。
拓跋闳十分确定,荣至宪绝对是故意的。
他气的想杀人,却终于还是忍住了,乘兴而来,拂袖而去。
然而,只把他气跑是不够的。京城里两个男人对于他染指小美人的事情非常不高兴,于是默契十足的分头替他找麻烦。
去年藩王进京时,两国定下了秦晋之好,并约定次年北戎王送长子进京,熟悉大周风物、学习汉族文化的同时,趁着年纪还小,与昌平公主也可以培养些青梅竹马的感情。当然,这是冠冕堂皇的说法,背后人质的意味,双方虽然心知肚明,却是谁也不会点破的。
鉴于北戎王某些地方的不安分,皇帝皱着眉,从国子监精心挑了两个学问极好、为人又极顽固的老学究,千里迢迢护送至北戎都城,美其名曰“为王世子开蒙,预备进京事宜”,五经六艺、之乎者也,直把个十岁就能骑马射杀野狼的北戎王小世子弄得欲哭无泪,对未来在大周的生活产生了严重的恐惧心理,气呼呼隔三差五跑去他爹那里咆哮:不想去了,换弟弟去行不行?见他爹黑着脸不松口,又搬出了亲娘做说客。本就不舍得儿子入大周为质的北戎王妃自是帮着儿子的,日日去丈夫那里据理力争,就差怒拍桌子了。
皇帝负责内忧,裕王负责外患。
漠北雪灾,凶悍的鞑靼人饿成了野狼,四处掠食。裕王当机立断向边境增调了一支兵力,下令坚壁清野。鞑靼人骚扰几回都颗粒无收铩羽而归,又因前年被裕王打的怕了,不敢也没实力正面冲突,只得转而另辟蹊径,挑衅另一个邻居北戎。一时间,北戎边境的游牧部落不断遭遇攻击掠夺,颇有死伤。消息报到王城,北戎王大怒,下令从周边重镇抽调骑兵,痛击鞑靼……
总之,北戎王最近很烦,烦到暂时没精力也没时间来找小美人了。
56
光阴如梭,匆匆而过,转眼就是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
小侯爷的十六岁生辰,到了。
忙忙碌碌的,卫泠自己都没当回事,吩咐松烟桐烟莫声张,只让到时悄悄的下碗面了事。
他自己不在意,别人却记在心上。小半月前,京里就陆陆续续送了好些东西来。
皇帝送来了一对玉玦,质地温润,雕镂着祥云纹路,一望便知价值连城。随玉附上的还有一张洒金笺,鹅黄镶边昭示着皇家御用,上头寥寥几笔草书:一夕如环,夕夕长如玦。
卫泠看着那字,去年中秋节的情形立刻浮现眼前,皇帝温柔含笑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怔了片刻,神情黯然,又打开了封着裕王府签条的箱子。
裕王的礼物跟他的人一样简洁冷硬:一枚赤金令牌。简短留言是,若有需要,可凭此至北路驻军统领处,三千人以内,任意调动。
公主府和国公府的箱子最多,东西也更家常。除了各种吃食玩物、笔墨纸砚,还有一套崭新的檀色云锦交衽长衫,是身怀六甲的福宁公主亲手一针一线缝起,密密针脚里仿佛缝满了思子之情。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卫泠将衣衫贴上面颊,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离生日还差两三日的时候,驿站邮车送来一个包裹,说是京城羽林卫的一位官爷送来的。卫泠一听羽林卫三字,立刻激灵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打开,只见里头是一个小小的、空荡荡的锦囊。卫泠有些疑惑的将之倾倒过来,两粒小小的象牙骰子滚落手心。
骰子雕的极小巧精致,一粒粒点数不是寻常的红漆、而是用鲜红的朱砂颗粒镶嵌而成。卫泠心中不解,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忽然明白过来,瞬时如被雷击,鼻子一酸,眼中潸然泪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阿欣。阿欣。
恍恍惚惚的情绪直持续了两三日。到了生辰这日,小侯爷闭门谢客,默默吃了一小碗鸡汤面,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一堆东西发呆。
交黄昏的时候,僮儿来报:北戎王来访。
卫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