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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勿将吾之隐秘告诉他人,否则下场如尔家后院之猪!殷向北留。

    大牛急忙奔去后院查看,却见自家养的好几只大猪和猪仔竟都毙命在了猪圈之中,死状骇然。

    这些日子,殷向北既然被大牛和二牛照顾,身上那难以启齿的秘密自然也为二兄弟察觉,不过此二人为人憨厚忠良,又加之韩毅早有提醒,所以对殷向北依旧是以礼相待,丝毫不以对方那特异的身体为怪。

    可殷向北到底是极为忌讳此事,心中暗自便想要将此知晓自己秘密的二人除去。

    然而每当他想趁机动手之时,却总会想起那该死的韩毅临走时对自己的劝说。

    这样一来,本从不介意杀人放火的灭天教教主殷向北竟也是有了一丝妇人之仁,迟迟不能下手。

    可他料想自己要是再与这知道自己秘密的两兄弟呆下去,自己还是迟早会动手杀人的,所以没等自己的伤势痊愈,他便打伤了二牛,又跑到后院疯狂地杀掉了当日孙萧统的属下进村搜人时,自己不得不与之为伍的一群肥猪。

    记得当时他便是被这大牛二牛兄弟脱光了衣服,涂满了泥藏在猪圈里,这才掩人耳目,躲过搜查。

    但是光是凭竟敢扒光他殷大教主的衣服还将他与猪仔塞在一起这一条,他便也想杀这兄弟俩了。

    但是慑于韩毅的「余威」,殷向北终究还是没有杀人,只是将那日见证了自己狼狈一面的大小猪仔全部用掌力劈死,也算一泄心头之恨。

    离开大牛二牛所在的山村后,殷向北要做的件事并非寻找失散的教众,重建魔教,而是开始探听韩毅的生死。

    虽然他与对方之间早已签下一纸休书,自己的内心中也因为受伤深重而不愿与此人再有更多关联。

    但是面对韩毅舍身救自己之举,殷向北却是始终不能轻易忘却,无论如何,自己的命,有两次都是这个男人救的。而对方现在既然承认自己是一个纯爷们儿,而非不男不女的阴阳人,那么他自当负起真汉子所有的担当来。

    如果韩毅未死,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对方;如果韩毅死了,他便要杀了孙萧统等人为韩毅,也是为自己报仇。

    殷向北站在进城的官道的岔路口,英俊而沧桑的面容显得异常严肃。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是在期待韩毅的死,还是冀望对方的活。

    恩情这东西,有时候真是麻烦,一旦缠住,便是一生。

    而这样的东西又岂是简单的恩情,殷向北只是不愿再去承认让他受伤颇深的另一种感情罢了。

    睢阳城身为东部重镇之一,人来人往,繁华如梦。

    这种大城市最是多小道消息流传,行走江湖已久的殷向北这几日都去了睢阳城中各大酒楼客栈,小心翼翼地探听着是否有韩毅的消息。

    料想韩毅放自己走了之后,孙萧统一是可能恼羞成怒杀了对方;二则是反过来利用对方赌自己是否会现身。

    而韩毅怎么说也是江湖中有些许名望的神医,孙萧统若真要对他出手,必然会大造声势,这狡猾的老头子必定不会轻易背上滥杀无辜之名。

    殷向北坐在床边沉默地喝着酒,吃着菜,凝神倾听着客栈中走南闯北的江湖中人的交谈,从中截取有利于自己的信息。

    「知道不,听说天慈老人的高徒竟然背叛咱们正道,投靠了魔教之主!」

    「那不是必然的吗!当初那殷向北宣布成婚,娶的就是这位啊!」

    殷向北听到些端倪,眉峰一扬,神色也变得沉凝了不少。

    这韩毅呆子一生自诩正道,如今却被这些人如此污蔑,要是他知道不知会不会后悔救了自己这个魔头?

    谈话的那几人似乎对此事多有了解,吃喝几下之后,又开始款款而谈。

    「嘿,当时不是说他是被那魔头强掳去的吗?怎么这之后竟会帮他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我自孙大侠的门下听说,那韩神医原本也是清高守德之人,奈何在那魔头的甜言蜜语之下,日久生情,这才不忍对方受困,竟不惜自毁名声去救他。实在令人可惜得很啊。」

    「日久生情?这词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

    「且不说这个,现在那魔头跑了,韩毅自当要负责。孙大侠这次广发英雄帖,说什么要当着白道众人之面绞死这助纣为虐的韩神医,我想,其目的或是有逼那魔头现身之意。毕竟天慈老人乃是武林名宿,他的弟子即便有过,岂不念师傅面子饶其一命,孙掌门向来处事妥当,此举必定另有所指。」

    「只是我看这法子或许不是那么见效啊,韩神医出身名门正道,自己也重情重义,他救了那魔头也是有因可寻,不过魔教中人,尤其是殷向北那厮向来冷酷残忍,视他人性命如草芥!他怎会甘冒风险去救对方呢!」

    殷向北听到此处,额上已是青筋暴起,他暗自冷笑一声,心中却是叹道,殷向北啊,殷向北,莫非你在众人心中便当真是个如此无情无义之辈吗?

    身为男儿,自当顶天立地,一诺千金,可今日自己竟被这帮庸人如此轻看,实在可笑可恨!

    或许,连韩毅也没想过自己真会去救他吧!

    殷向北强自按捺了内心的愤懑之情,既然此时已探得了有用的信息,他便准备离开此处,再做调查。

    可当他刚一从椅子上站起之时,一股翻天覆地的呕吐之意却涌了上来。

    殷向北猝不及防,急忙伸手掩住口,却仍是忍不住吐了一地。

    旁人的食客见状纷纷掩袖斥骂,殷向北也颇为尴尬,当即擦了擦嘴角便快步掠了下楼,生怕被人知道了他的行踪。

    殷向北自觉身体有异之后,随即便躲进了客栈之中。

    他之前怀过一次孕,如今忽觉这几日来自己身体出现的征兆竟似当初怀孕之初,莫不是他又怀上了韩毅的孩子?

    殷向北抚摸着自己尚未突出的腹部,满面纠结。

    他枯坐在床边,直到月升月落,就那么呆呆地凝视着地面投下的窗棱影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肚子里的是韩毅的孩子,更是他自己的骨肉。

    殷向北本以为自己势必孤独一生,却未想到会与韩毅之间有那样一段孽缘,更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体竟能孕育自己的血脉。

    一切的一切就似是老天爷给他开的一场玩笑,既给了他不敢冀望的未来,也覆灭过他内心这一份渴望家庭温暖的期望,最后却又给了他一次近乎绝望的希望。

    韩毅还能等到自己生了孩子后再去救他吗?

    殷向北一想到此处,神色便变得更为郁结,他低头沉吟,半晌不语,冷厉的目光之中夹杂着一丝茫然的思绪。

    未出生的孩子,与自己休掉的「娘子」之间,他只能作出一个选择。

    韩毅并不知道孙萧统此时还不杀他是为了什么,不管他们怎么威逼利诱他,他也绝不会供出殷向北的下落,对方再怎么逼他也是白费。

    而当他得知十日后,孙萧统要在鸣风山庄举行英雄大会,宣告自己的种种罪行,以及对他作出处置之时,韩毅这才赫然明白了对方为何不杀他的缘故。

    此举,势必是将他当做引诱殷向北入套的诱饵!

    殷向北那家伙性格顽固脾气暴躁,即便心中并不感激自己救了他,可就冲着孙萧统所说的要将自己以殷向北「娘子」的身份处死在天下英雄面前这句话,也必然会到场凑个热闹。

    那家伙终究是太过自以为是,若是得知有人打着他娘子的名义寻事,又怎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那家伙本就是不愿欠自己太多,此一来,他必定会来救自己。

    韩毅默想至此,禁不住一声轻叹,他的心中却不希望殷向北来救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本就是亏欠了殷向北,而他所为却也是违背了江湖正道之义,有亏先师教导,这样早就背下许多良心债的自己,便是一死,纵有何妨?

    抢来的白马,劫来的衣服,殷向北双腿夹着马肚子,一路疾驰之中他正悠闲地抬手替自己绑着头带。

    此去离鸣风山庄路程尚有百里不到,一路上也有不少江湖人士在朝这边赶路。

    照旧是依了韩毅的话没有杀死一个人,殷向北一脸不快,全然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么听对方的话。

    他们之间早就应该没了关系,他是自己的什么人?一个被休掉的娘子罢了!

    但是想虽然这么想,现在风姿飒爽的殷教主却仍是毫不迟疑地奔在去救韩毅的路上。

    一直以来都喜欢干一些离经叛道之事的教主大人,终于还是决心做一次好人。

    好日子已经没有了,他只是希望自己将来的日子里不要亏欠,不要愧疚,不要后悔。

    至于他肚子里的孩子,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存在这世上,他已经没有本事再给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又何必将他生出来受苦。

    殷向北理好鬓发,眉间微敛,旋即却又豪爽地大笑起来,纵马扬鞭,一路疾驰而去。

    韩毅这样的人杀与不杀本无意义,但是用对方做一个钓饵,却也不算亏本买卖。

    孙萧统以正道元宿的名义,一早便将韩毅贬斥为与殷向北同流合污的魔教匪类,又加上韩毅为人刚直,自己也认定自己帮殷向北逃离是助纣为虐之举,可这一举,他不得不做。

    如此一来,江湖之中原本质疑此事的众人也纷纷摇头无语,虽其后有人替韩毅求情,却被孙萧统晓以大义驳斥了一通,终难违逆这伪君子之意。

    如今,本就不懂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韩毅被紧紧绑在新立起的柴堆之上,等着时辰一到,便身受火刑。

    他满面血污,少见往昔风采,只有那双眼仍是温润漂亮,淡定依然。

    现在他唯独希望的是在死前不要再见到殷向北,那便谢天谢地了。

    他救对方多是出自愧疚与良心上的不安,却不是为了让对方又来送一次死。

    正在他思绪纷纷时,一声嚣张的笑声让他浑身为之一震,那个傻得送死的男人,真的来了。

    手握长刀,腰跨白马,殷向北连声大笑,颇显出一代魔头的凛然威势。

    孙萧统等他已经等了很久,如今看到对方匹马单刀地出现,倒也不惊不慌,只是暗自嘲笑这魔头竟是如此不知死活,又兼愚蠢不智,竟当真来救韩毅,而且还是孤身一人。

    殷向北冷眼看着拈须微笑奸计得逞的孙萧统,不等对方说话,自己便大声喝道,「韩毅小儿乃是本座的仇人,岂能交给你们处置。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一语说罢,殷向北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横刀一挥,顿时将挡在周遭的人迫开大半。

    大家都惊愕于他刚才的言语,对方这样子分明就是来救人的,口头上却说是来杀人,果然魔教中人行事,真是令人难以揣度!

    「活捉这魔头,莫要令他跑了!」

    孙萧统一语既出,早就埋伏好的手下纷纷关了大门,携刀提剑杀奔向朝韩毅而去的殷向北。

    殷向北的伤势虽然已好了七八成,但是面对如潮水一般的敌人,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只身而退尚可,若要带着韩毅一起走却是十分困难了。

    他咬了咬牙,俊朗的面容上并没有因为眼前的艰难处境而露出丝毫畏惧胆怯之色,反倒是显得更为坚定毅然。他活不了,孩子活不了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他才不要欠韩毅那混蛋的人情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殷向北顿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气,他在人群中左突右杀,浑身染血,当然,是别人的血。

    韩毅无奈地看着被众人困在中央仍然挥刀不停的殷向北,那淋漓凶悍的刀光笼罩之下,对方就似一头危险的困兽。

    当看到殷向北的左肩被人用剑刺伤时,一股说不清的情愫在韩毅心中蓦然生出,他轻声一叹,内心中对于杀戮的哀叹竟渐渐转为了对殷向北的担忧。

    他不愿看到众人为了自己而产生伤亡,尤其不愿看到那个倔强又臭脾气的阴阳人为了自己受伤。

    「走……你走啊!」韩毅眼看着杀开血路,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殷向北,无可奈何地冲他大喊了起来。

    殷向北此时脸上身上都是鲜血,他抹了把脸,腹部的不适其实已经让他的动作迟缓了不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