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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为他疗伤之时亦将自己的龙气注入到他体内。钟鼓乃上古神祗烛龙之子,他的灵力源自天地伊始之时照亮世间的原始火种,拥有无尚的神力。所以纵然是伏羲亦对他的力量有所忌惮。杀阡陌得他真气疗伤,血咒的封印已隐有松动的迹象,倘若再得到腾蛇的妖魂,必可以冲破桎梏功力大进。

    腾蛇之前在杀阡陌手中吃过一次败仗,更何况他还有钟鼓殿下的真龙之气护体,所以这次一出手也是招招逼命,不留退路。杀阡陌以往因为过于爱惜自己的美貌,与人动手总是顾虑颇多,但到了这个关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将体内妖气尽数释放而出,紫色妖光映照着他那张魅惑绝艳的面孔,映衬之下显得愈发勾人心魄。腾蛇虽憎恶他乱了钟鼓的心神,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天上地下也唯有如此绝色方能配得上殿下。

    杀阡陌的红衣在狂风中如赤蛇狂舞,又似红莲初绽,他手中虽无绯夜剑,却自有一股霸道凌厉之气令人望而却步。腾蛇从未见过一个人明明魅到了骨子里却有美的如斯张狂。

    “你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

    杀阡陌嘴上虽在调笑,但掌风却一点不曾减弱,腾蛇几番招架之后发现自己竟完全不占上风。杀阡陌出招大开大合看似不留退路,完全是在搏命,然而对手若想真的攻其要害又找不到破绽。白子画的剑讲究的是无招胜有招,而杀阡陌却是以攻代守,以杀止杀。

    杀阡陌见腾蛇不理会他,便又故意出言相讥:“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我向来不与丑人动手,你是个破例的。”

    “休得口出狂言!”

    腾蛇闻言立马恼羞成怒,他自是知道自己长相可怖,但是放眼六界谁又敢当着他的面拿此事说笑?这个杀阡陌果真是狂妄无忌!

    “哈哈哈,我若是你长出这副尊容来,宁可不要修成人形。”

    腾蛇闻言,身躯微微一震,脸色陡然阴沉如铁,狂吼一声扑了上来。杀阡陌就是在等着他自乱阵脚,只待他一近身便要直取要害。他的妖魄就藏在七寸之处,上次要不是钟鼓横加阻拦,自己早已得手。想到这,杀阡陌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声。不料他这一骂,那边正与白子画鏖战的钟鼓却似乎有所感应,一剑挡开白子画之后大笑道:“阡陌,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那阡陌二字一出口,白子画便是再不懂红尘之事也能听出话中的暧昧。他们两人究竟是何关系?

    “尊神可真会自作多情。”

    杀阡陌冷笑了一声,掌中猝然发力,正与他对掌的腾蛇忽然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竟硬生生被杀阡陌逼得往后退了退。

    “阡陌,不如我来陪你过两招如何?”

    看到杀阡陌一招逼退腾蛇的样子,钟鼓愈发觉得心动不已。当年那块不起眼的璞玉经过时间的磨洗和雕琢,终于绽放出耀眼的华彩,他真希望将他藏起来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得到。然而他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一道剑光断然落下,挡在了他的前面。

    “你的对手,是我。”

    白子画的语气听似平淡,但每个字都是冰霜彻骨。钟鼓从他的眼神之中似乎看穿了什么,双眸之中立时蒙上了一层煞气:“白子画,你可真不识趣。”

    他话未说完,白子画的横霜已蓄势而发,他的剑锋犹如凝着寒霜冰雪,转眼间漫天血云之下飞雪狂舞,冰封万里。

    “有意思。”

    钟鼓原先并未将白子画放在眼中,然而这一剑却让钟鼓认真起来。被困在沙海的这千百年来,已经太久没有人逼他出剑,而这个白子画却真真正正激起了他的战意。

    怒号的寒风之中,钟鼓那半张面孔上的龙鳞泛闪动着森寒的清光。杀阡陌似是有所感应,不禁回头看向钟鼓与白子画二人。而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腾蛇杀招忽至,杀阡陌一时之间猝不及防,腾蛇眼看这一掌便要穿胸而过,丑陋不堪的面孔上不由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然而腾蛇却得意得太早了,就在他以为胜负已分之际,杀阡陌脸上的惊异之色陡然褪去,他又看到那种自信狂傲的笑容浮现在杀阡陌的嘴角边。腾蛇不及多想,只听到背后一声剑鸣之声穿透寰宇,他眼角的余光只瞥见一抹赤色血光一闪而过。

    绯夜剑!

    只是已经太晚了。他欲转身出招挡剑,不想就在他视线离开杀阡陌的一刹那,杀阡陌的掌风已经落在他胸口之上。

    之前被他所伤的地方虽已愈合,但仍留着一道浅白色的伤疤,掌风落下之际,那伤疤再次被撕裂,杀阡陌没有任何犹豫,一伸手探入他的胸口之中。

    “你!”

    妖魄离体的剧痛让腾蛇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白子画与钟鼓皆为之一惊,待反应过来之时,只见杀阡陌已将妖魄取出,紧紧攥在手心之中。

    “杀阡陌!住手!”

    白子画突然间意识到他此举的用意,厉声一喝,从云端一纵而下。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杀阡陌双眼血红地望着手心里的妖魄,毫不犹豫地将其收入自己体内。就在妖魄入体的同时,现出原形的腾蛇轰然一身落在沙地之上,顷刻之间被黄沙所掩埋。

    “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大乱了白子画的阵脚,而就在此时,血云之中的钟鼓忽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苍穹之上血云涌动,电光与雷声交织起来,整个沙地在震动中开始陷落,崩塌,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要被这龙神的震怒所摧毁。

    而杀阡陌在面对这一切时,始终淡漠如初。腾蛇的万年妖力已经渗入他的四肢百骸,他感觉到无穷的力量在身体中澎湃欲出。

    那曾经被血咒所束缚的身体犹如挣脱了枷锁一般,他张开双臂,血色的衣袍在狂风中翻飞,犹如浴火重生。

    ☆、大荒龙吟 天地同悲

    “阡陌,我警告过你,不要激怒我,因为后果是你所无法承受的!”

    钟鼓虽然因为对杀阡陌心怀愧疚所以一直对他有所纵容,但是没想到他会真的出手杀了腾蛇,更没有想到他会将腾蛇的妖魄据为己用。他纵然再无心无情,可是腾蛇毕竟在此陪伴他千年,主仆感情笃厚,而今杀阡陌不但杀了他,还夺了他的妖魄,便是令他连转世的机会都一并夺去,这岂能不让钟鼓震怒?

    “我也说过我不是你的玩物,你主宰不了我。”

    杀阡陌已借那万年妖魄冲破了血咒的束缚,不仅如此,当年他因为急于求成修炼了妖魂破却遭反噬,这一次得到腾蛇的万年功力,竟意外突破了瓶颈。当年白子画曾亲眼看到杀阡陌被反噬时疯癫的模样,而今他虽煞气逼人,但是双目却清澈异常,可见并未被妖魂所控制。

    “好,好,好,阡陌,你执意不肯回头,也休怪我不念旧情!”

    钟鼓怒极反笑,眼中凶光毕露,他被困沙海千年,伏羲要他在此悔悟思过,然而他心魔未除,执念一日深过一日。昔日龙啸九天的战神已彻底坠入魔道,若说心里还有什么挂念那就是当年辜负过的杀阡陌。但如今连这也不复存在了。

    “我杀阡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不后悔。”杀阡陌眼角眉梢皆是狂傲之色。他立在风中,霓裳为衣,云海为骑,世间万般绝色又有谁敌得过他嘴角那极尽艳丽却又漠然沧桑的轻轻一笑。

    白子画想起当年长留山上他驭凤而来万魔俯首,纵然彼此立场相对但又有多少长留弟子为他的身姿折服。这才是真正的七杀圣君杀阡陌。

    “阡陌,你太令我失望了。”

    钟鼓言尽于此,眼中已再无疼惜之意。白子画眼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正要上前却被杀阡陌一掌挡在外面:“这是我与他的恩怨,谁都不得插手!”

    “现在不是逞强斗勇的时候!”

    白子画方才与钟鼓交过手,深知此人实力高不可测,如今杀阡陌纵然有万年妖魄在身,而自己亦有妖神之力护体,但就算他们两人同心同力联手对敌恐怕也未必有完胜的把握。

    “我的事,无需你操心!”

    “小骨还在等你回去!”

    此言一出,杀阡陌不由一怔,可就在这片刻之间,钟鼓杀招已至。白子画来不及出声提醒,飞身上前一手搂住杀阡陌护在身后,同时将全身真气蓄于掌中,全力一击挡下钟鼓这致命一击。

    “白子画!”

    钟鼓目光狠厉地盯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白子画,尤其当他看到白子画的手紧紧抱着杀阡陌时,怒气愈发不可控制,白子画虽已全力抵挡,然而却感到一股逼人的气劲压迫而来,四肢百骸之中仿佛有无数道真气在横冲直撞,随之而来的钻心的剧痛让他眉心微微一皱,嘴角已然见红。

    当年花千骨散魂之际,曾以神之名‘诅咒’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所以能够伤他的也唯有神之力。钟鼓当年既能凭一己之力诛杀魔皇赤帝,其修为恐怕更在妖神之上。

    白子画被钟鼓逼退了两步,正要再催动真气与他一搏,不想就在这时,杀阡陌突然一掌将他推开,袖中的绯夜发出凤鸣般的长吟,如流火一般直取钟鼓要害之处。

    “你莫忘了谁才是绯夜的主人!”

    绯夜剑锋被钟鼓压制于两掌之间,剑身震颤不已,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杀阡陌欲纵剑向前,然而绯夜却根本近不了钟鼓的身。绯夜剑中凝聚着钟鼓的精血,他才是真正的剑主。

    可就在两人僵持之际,被杀阡陌推开的白子画振袖而起,横霜剑清光湛湛,剑气若山海之势澎湃而来。绯夜横霜一红一白两剑虽剑意相左,然此刻两道剑光却交融在了一起。

    钟鼓本以为自己占尽上风,谁曾料想这两人一经联手竟有如此神威。两道剑光直冲云霄而上,血云笼罩的天空被照亮如同白昼,四野之中传来无数魔魅的尖啸声,犹如百鬼夜哭,凄厉万状。

    白子画看到血云之上隐约有光亮传来,猜到那恐怕正是西极沙海的出口。他一把拽住杀阡陌的胳膊,朝着云端急掠而去。

    钟鼓已化作龙形,虬甲青髯神威凛凛,呼吸吐纳之间云海翻腾,天地异色。呼啸的罡风扑向白子画与杀阡陌二人,一时之间飞沙漫天,将那出口处微弱的光亮遮蔽。

    “我去打开出口!”

    白子画刚说完,只见杀阡陌已如离弦之箭冲天而上。钟鼓见状狂怒之下发出一声咆哮,万丈雷霆轰天而下,白子画看到杀阡陌的身影转眼间消失在电光之间,不由心头大急,迎着雷声纵身追了上去。钟鼓不过一时之怒,并未真的想让杀阡陌葬于雷霆之下,见他突然消失也慌乱起来。可就在两人同时追向杀阡陌消失的地方之时,一道灼眼的红光突然刺破天际,血色光华照亮整座沙海之时,白子画忽听到耳边响起杀阡陌的声音,他睁开被刺痛的双眼,模糊的视线里只有隐隐绰绰一道红色的人影,对方抓起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走!”

    “阡陌!!”

    终于反应过来的钟鼓眼看着那乍然出现的红光随着聚拢的血云消失在苍穹之上,整个西极沙海在他的怒吼声中几近崩塌,然而他却感到万籁无声,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随着那人的离去而崩毁,淹没,不复存在。

    而此刻冲破结界的画杀二人却已经被出口处的罡风卷入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那世界黑暗无光,仿佛无星之夜,唯有那猛烈的罡风穿梭在他们周围,未免被风吹散,他们只得紧紧抱住对方,而那种在极度的黑暗中依靠彼此的感觉是那么不可思议。

    “听说过灵界吗?”

    黑暗之中,杀阡陌感觉到白子画贴着自己耳边轻语,他本能地想要躲开,可是腰身被对方紧紧抱住,两个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合着,让他避无可避,无处可躲。而那一贯清冷高傲的声音此刻听上去却突然不那么让人厌恶,反倒成了这虚无空间里唯一的慰藉和依靠。

    “我自然听说过灵界,那是沟通六界的通道,你的意思难道是……”

    “我们此刻就在灵界之中。”

    不知为何此刻杀阡陌的心头突然涌出一种莫名的冲动,倘若不是灵界之中不可使用法术,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个素来冰山一般不可亲近的白子画现在被迫妥协与自己抱在一起,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这个,杀阡陌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和白子画斗了千百年,还没见过白子画惊慌失措的样子。

    杀阡陌向来任性狂妄,总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可是正当他循着白子画的呼吸声凑上去,准备狠狠捉弄他的时候,周遭的黑暗之中突然透出了点点光亮,随后无数的光线将笼罩四周的黑暗撕扯开,已经习惯了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