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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将封印的钥匙藏于六界之中。钟鼓此战虽亲手诛杀赤帝,但也被伏羲以三皇之力囚禁于西极沙海之中。此后的千百年,神官一直代替赤帝守护宛梨,他虽肉身已灭,唯留精魂,但在钟鼓企图打开封印之时,还是以残存的神力保护了白子画和杀阡陌。

    他以魔罗优昙制造出的幻象暂时困住了钟鼓,借机将白子画与杀阡陌救出了宛梨城,但是也因此元神耗尽,魂飞魄散。

    “他离开之时告诉我宛梨城的魔气已经外泄,而赤帝的封印也被解开了一半。”白子画说着,长长叹了口气:“他将这一半的神力灌入杀阡陌的体内,为他吊命。”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捱得过那剜心之痛。

    “你体内的魔气会将你的仙骨慢慢蚕食,你若不想彻底堕入魔道,应该马上回长留闭关清修。”

    白子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若要走,我会带杀阡陌一起走。”

    ☆、再兴妖祸 六界难安

    白子画此言一出,火凤不由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白子画,不知为何这次劫后重逢,他觉得白子画似乎变得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以前的白子画是块坚不可破的寒冰,捂不暖,击不碎,冷得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现在的白子画不再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甚至能感觉的到他的喜怒哀乐。这次西极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能让这天下冷淡之人发生如此之大的改变。

    “如今杀阡陌身负赤帝神力,钟鼓势必不会轻易放过他。南无月也在那一战后下落不明,我担心他会再有所行动。”

    这一战他们虽然得以保全性命,可是由此埋下的种种隐患也让白子画忧心忡忡。不知眼下六界是否已受魔气侵扰,长留各派是否安好……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魔气入体,仙骨受损,你这副样子回到六界,只怕会像过街老鼠一样被那些名门正派四处追杀。”

    虽然那日神官阻止得及时,白子画没有完全被魔气所控制,但是就如火凤所言,但凡有些修为的人都看得出白子画的异样。如今还能面前用法术勉强掩盖样貌的变化,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当年的长留上仙白子画何等光风霁月,睥睨于世,而今根骨尽毁,堕仙成魔。这一幕倘若让摩严看到,只怕就算把杀阡陌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也难解心头只恨。

    “此事,我自有分寸。”

    这也许是他这一生唯一的一次任性,但并无后悔。

    这绿洲终年与世隔绝,吃穿住用的条件自是比不得外面,不过杀阡陌这间屋子火凤精心收拾过,虽然简陋了一些倒也整洁干净。床头的小桌上摆着火凤清早刚换上的花,屋里若有若无地弥漫着一股清甜的幽香。

    白子画轻声走到床边,床榻上的人褪去了昔日耀眼的光华,难得显露出几分柔弱之态。可是白子画倒宁愿看他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那才是他所熟悉的杀阡陌,亦是令他不知不知觉动了心的人。

    成了仙的白子画断爱绝情,而堕了魔的白子画却在情海里兀自沉沦。

    他不后悔,因为他次如此坦荡地面对自己这颗心。爱便是爱了,他不躲不避,一切从心。

    偶尔有微风拂过窗台,将杀阡陌额前的碎发轻轻掠起,看着他在风里微微颤动的眼睫,白子画总以为下一刻便能看到他从梦里醒来。

    然而就如火凤所说的那样,杀阡陌虽保住了性命,但灵识受损严重,如今莫说是何时能够清醒,就连他是否能够清醒都尚未可知。

    “当年主人为了救花千骨时散尽功力,沉睡千年,我每日就是这样守在他身边。”火凤端着梳洗的东西走过来,看到白子画握着杀阡陌的手居然一点也没意外。

    其实在长留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这次重逢之后这种感觉愈发鲜明。白子画看着主人的眼神和他看别人完全不一样,那么专注炽烈,和从前那个对待一切都淡漠无情的白子画是那么不同。

    “他若不醒,你会一直留在他身边吗?”

    白子画握着杀阡陌的手不由一紧,但是很快他紧拧的眉头豁然松开,笑得一片云淡风轻:“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就此长睡不醒。”

    穷我一生之力,我也会让他恢复如初。我要他和从前一样驭凤九霄,笑傲天下。

    而就在两人说话之时,白子画怀里的灵符忽地一闪,火凤看到他表情蓦地一僵,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吗?

    那日他和杀阡陌进入神庙之后便遭遇连番大战,勉强保住一条性命,一直昏迷至今。这段时间六界发生了什么他浑然不知,如今摩严突然找来,必有大事。

    “子画!可算是有回应了!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为何灵符寻不到你的踪迹,师兄以为你已遇不测,幸好你平安无事,幸好平安无事!”

    这几日白子画一直重伤昏迷,摩严寻过他几次都无功而返,心里既怕又急,担心他已遭杀阡陌毒手。

    这几日来七杀殿在单春秋的带领下已一连屠灭了太白山、韶白门、昆仑派、峨眉派、蓬莱岛,眼看就要攻至长留山下,仙界正派逐个沦陷,师弟亦下落不明,摩严恨不得将杀阡陌与单春秋全都送上诛仙柱受销魂钉之刑。

    “师兄,此事说来话长,眼下六界情况如何?”

    “子画,杀阡陌现在何处,是否还跟你在一起?”

    摩严话锋突变,让白子画心头一紧,不由警惕道:“师兄为何有此一问?”

    “他果然和你在一起?”摩严闻言,忽露喜色,看得白子画心里更是警铃大作。

    “子画,你听我说,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听师兄的,眼下七杀殿正在单春秋的带领下肆意屠杀仙界各派,他们主仆二人正是用这调虎离山之计将你骗离长留,然后趁虚而入,夺取神器释放妖神之力。”摩严说得字字含恨挟怨,咬牙切齿,。白子画知道这其中误会颇深,可还来不及解释就被摩严打断:“子画,我知你秉性纯直刚正,不屑于做这小人之举,但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六界安宁……”

    “师兄!”

    听到这话,白子画忽然扬声打断了他:“师兄,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七杀殿一事与杀阡陌无关。至于单春秋,他已被南无月控制,丧失了心智,就算我们现在以杀阡陌做要挟也不可能逼退他。”

    “子画!那单春秋口口声声说血洗长留是为了给杀阡陌报仇!”

    听到这话,白子画知道这误会恐怕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南无月再度夺取神器释放妖神之力。

    他在神殿之时已被钟鼓重创,就算有命逃出也需要时间恢复元气。所以必须趁着他重伤未愈之际将剩余的神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子画,你不要怪师兄逼你,实在是形势紧迫,你不能再对那七杀魔头心慈手软了。”

    “师兄,我……”

    白子画正要开口,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那七杀魔头说的是我吗?”

    ☆、佛心魔心 一念之间

    “那七杀魔头说的是我吗?”

    白子画乍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整个人不觉怔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灵符那头传来了摩严气急败坏的吼声。可是此刻白子画已然是顾不上他了,连忙转过身向后看去。只见杀阡陌穿着一件藕色的单衣神色慵懒地靠在门边,虽然重伤初醒,面色稍显苍白,但是眼中的凌厉却丝毫不输从前。尤其是当他目光瞥向摩严之时,目光之锋利让白子画一瞬间想到了当年他为小骨杀上长留时的情形。

    “子画!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魔头拿下!”

    摩严明知两人之间相隔千里,可是当看到杀阡陌慢慢走近之时,那种无形但是强大的压迫感让他不由自主地连连向后退去。杀阡陌看着脸色铁青的摩严,笑得愈发倨傲而不屑:“枉你们自称名门正派,还不如我这七杀魔头光明磊落。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若是你敢伤单春秋半分,可别怪我对你这宝贝师弟不客气。”

    “你!”

    听到杀阡陌要挟摩严的话,白子画不由觉得好笑。前一刻摩严还逼着他去挟持杀阡陌,然而反过来一想,与自己实力旗鼓相当的杀阡陌何尝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杀阡陌!别人怕你惧你,我长留绝不会向你低头!”

    “倒是好一个大义灭亲。”杀阡陌说着轻轻瞥了白子画一眼,摩严见状立马反应过来,又怒不可遏地吼道:“杀阡陌,你休想搬弄是非,挑拨我与师弟的关系!”

    摩严这性子果然是几百年都不会变,随便戏弄两句马上就上钩,看他吹胡子瞪眼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师兄,我们会尽快赶回长留,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七杀,以防南无月趁机作乱。”眼看着这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只能靠白子画来打个圆场,结果摩严一听他说‘我们’,又马上激动起来:“什么我们我们的,师弟,前车之鉴绝不可忘,我们长留弟子断不能与他们七杀混为一谈。”

    “呵……”

    白子画实在是怕了这两人,索性直接作法收了灵符以求耳根清净。杀阡陌见状,冷笑道:“你还真是护着你师兄。”

    我也是护着你的。

    这话白子画险些冲口而出,但最终也只是化作意味深长的一眼。可惜杀阡陌却并不领情,懒洋洋地打着个哈欠便要回去补觉。他这次醒得突然,实在出乎白子画的意料,想到也许是魔皇之力的缘故,白子画的双眉不由皱了皱,一丝忧虑爬上心头。他见杀阡陌转身回屋,连忙追上去拦住了他。

    “杀阡陌,你醒来之后,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杀阡陌张开手臂在白子画面前转衣袂翩跹地转了一圈,末了再冲着他挑眉一笑,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有什么不适?”

    白子画知他素来要强,是个面子大过天的人,自己这一问算是多此一举了。不过魔心之事始终是个隐患,不可不防……

    “白子画,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杀阡陌所知指的自然是白子画魔气入体一事。可事情到了这一步,白子画倒是随遇而安得很,似乎压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魔气入体非同小可,你这一身修为不想要了吗?”

    杀阡陌说到这,忽然瞧见白子画目光异样地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今日自己的话未免有些多,马上给自己找了个托词道:“我这是替小不点关心你。”

    白子画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点破。他既不傻也不瞎,当初在神庙时,生死之际杀阡陌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最初的时候他们确实是因为小骨而不得已走到了一起,但是在一起经历那么多生死之后,若是再看不透彼此的真心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不过一回想起那日在神庙的情形,白子画嘴边的笑容又黯淡下来。那日,钟鼓剖心取血,几乎要了杀阡陌的命,神官为了救他不得已将一半的魔皇之力灌入他的体内。他这条命虽是保住了,但是神官也告诉白子画,当年魔皇窥破了自己的命途,预见了百年之后自己的神力衰竭控制不了心魔,而烛龙之子又对魔心虎视眈眈,必会挑起神魔大战。

    魔佛本是同根同源,一念成佛,一念亦可成魔,魔皇赤帝是万魔之祖,心中既有佛心亦有魔心。一旦正邪的平衡被打破,魔心吞噬佛心,那么等待六界的就是一场空前绝后的乱世之祸。在封印了魔心之后,魔皇赤帝的神力消耗殆尽,不得已陷入沉睡。但百年之后预言终成现实,他还是最终死在了钟鼓手中,万幸的是魔心已被封印,钟鼓才会功败垂成。

    如今这魔心的力量就在杀阡陌的身上……

    想到这,白子画岂能不忧心忡忡。若有一日杀阡陌被魔心所控制,自己难道要像当年那样亲手杀他吗?

    不,不,一定还有别的补救办法。

    当年小骨的事已成了他一生的遗憾,他决不能让自己……让自己爱的人再重蹈覆辙……

    而对这一切看似一无所知的杀阡陌在走回房间合上房门的一刹那,身形猛然一晃险些跌坐在地上,原本就挂着病色的面孔苍白得近乎透明。可是那眼瞳之中却闪烁着不祥的血光。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然而那些鬼魅的声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又像是从他心底深处传来,无论他如何抗拒,哪怕封闭了五感依旧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