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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沙地灼烧着他的身体,连风里弥漫的都是浓烈呛人的血腥气。他视线所及之处,遍地的断臂残肢,殷红的血渗入黄沙之中,在烈日的炙烤下变成了诡异的黑褐色。

    他想起来了,这些人都是为他所杀。他来到蛮荒是感应到这里残留着魔皇之力,可是最终他在这里一无所获,而那些有眼无珠的蛮荒恶人竟敢前来招惹他,他一怒之下杀了他们所有人。

    望着周围那些血肉模糊的残肢,钟鼓的眼神却是彻骨的寒凉。这些人能够为他所杀,已是莫大的荣耀,与其在蛮荒之中苟延残喘,倒不如早早解脱落个轻松。

    可就当他踏着满地残尸正要离开之际,身后传来的轻微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转身,凌厉的掌风横扫而出,接着便听到一声痛呼和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钟鼓以为是还有活口,连看都不打算看一眼便要了结他的性命,可是让钟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一跃而起扑了上来。

    像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

    这是钟鼓看清楚他的样貌后的反应。而这只小狐狸竟然还咬破了他的手臂,一排红色的牙印十分讽刺地留在他的手臂上,这好像还是他离开钟山之后,个胆敢在他身上留下伤痕的人。

    “很漂亮的眼睛,不知道挖出来之后会不会还能这么漂亮。”

    钟鼓捏着他的下巴,不容反抗地抬起他的脸。那张面孔虽然稚嫩,而且风尘满面,但是却掩盖不住五官的精致和轮廓的完美。尤其是那双绯红色的眼睛,还未沾染一丝尘俗之气,恐惧和愤怒都是那么纯粹,纯粹得让钟鼓觉得眼前一亮。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想为他们报仇?”

    钟鼓轻轻一挥手,那个少年便被他丢在了地上,眼中的恐惧未消,带血的嘴角却让他看上去美得分外凄艳。

    一时之间钟鼓都忘了那血是自己的,而这个少年才是逞凶之人。

    “我恨死他们了,我恨不得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尽管双腿还有些哆嗦,但是却拼命挺直了背,尽管他这可怜的自尊心在钟鼓面前显得十分可笑,但却无形之中转移了钟鼓的注意力也化解了他因为寻找不到魔皇封印而压在心头的戾气。

    “我替你把人都杀了,你就这样谢我?”

    那点伤口对于钟鼓而言实在太微不足道,但是当他把手臂伸到少年面前的时候,对方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羞愧,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嘴硬道:“我以为你要杀我,我只是自保。”

    原来如此,看来这只小狐狸的悟性倒是很高。能那么快察觉到他的杀意并且做出反应,如果他不是力量太弱,也许就不止是在自己手臂上留下牙印这么简单了。

    他意识到这是一块蒙了尘的璞玉,只要有人细心呵护和雕琢,兴许将来会艳惊天下。

    “看你小小年纪,修为也差得很,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被关入蛮荒?”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又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被关进蛮荒?”

    钟鼓笑了笑,心道这小东西真是聪明,小小年纪就滴水不漏,还懂得反客为主。钟鼓难得起了玩心,想逗一逗他,便故意道:“我对尊神伏羲不敬,他罚我来蛮荒思过。不过你看我初来乍到,还惹了一身麻烦,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钟鼓说着,指了指一地的断肢残骸,少年却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捏着拳头恨恨道:“他们所有人都该死!”

    “怎么,他们欺负过你?”

    少年似乎被问到了什么不能启齿的事,紧紧咬着牙沉默不语。可是片刻之后,周围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妖兽的低吼,而且似乎不止一只,而是一群。

    这里的血腥味太重,所以才会把他们都引过来。不过对于钟鼓来说,这些凶残嗜血的妖手也不过是随意碾压的蝼蚁罢了,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少年听到那些吼声却面色一白,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们快走,是睚眦兽,他们一定是嗅到了血的味道才会聚拢过来!”

    在蛮荒这种无法使用法术防身的地方,睚眦兽恐怕是最为可怕的存在了吧。钟鼓本可以轻易解决他们,可是他的手被少年紧紧握着,那感觉是如此陌生但是又让人温暖。

    除了父亲以外,还有谁敢轻易触碰?他们口口声声尊他为神,其实却敬畏他,恐惧他,疏远他,也许当这个少年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也会和其他人一样,但至少此时此刻,他的掌心是那样温暖,温暖得让人不想放开。

    “我们快点走,睚眦兽一见血就会凶性大发,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吼声又近了一些,恐怕想跑是没机会了。

    少年尽管故作镇定,但是惨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的心事,他从腰间抽出匕首,似乎本能地将钟鼓挡在自己身后。蛮荒之地无法使用法术,所以一旦被妖兽包围,唯有拼死一搏。钟鼓目光冷冽地看着前面的少年,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值不值得我留你陪在身边。

    ☆、当年初心 只待追忆(中)

    睚眦本为龙子,但因生性乖戾,蛮勇好斗,于千年之前犯下不赦之罪,被仙界众派合力所擒,灌入蛮荒之地。这千百年来,睚眦早已丧失神性,与蛮荒妖兽苟合以繁衍后代,如今盘踞在蛮荒之中的这些睚眦兽已完全妖化,他们生食人肉,茹毛饮血,在蛮荒之中可谓是肆虐逞凶横行无忌。他们虽已失了神力,但已这少年之力想要击退成群的睚眦兽几乎是痴人说梦。

    钟鼓明知实力悬殊之大,但还是在一边冷眼旁观,任由那少年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少年并不是次与睚眦□□手,所以对他们的习性颇为熟悉。睚眦嗜血如狂,但是并不食死物,所以虽然他们被血腥味吸引到这里来,但是这满地的尸首并不能满足他们,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活着的人。

    成群的睚眦兽已将钟鼓与那少年重重包围起来,少年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刃上跃动着刺目的寒光,随着他上下挥舞的动作,生性喜光的睚眦兽难免被分散了注意力。而就在他们被那些刺目的光斑所吸引之际,少年突然举起刀在自己手背上狠狠一划,手背上顿时鲜血迸溅,周围的睚眦兽嗅到了鲜血的味道,被勾起了凶性,顿时狂性大发,少年抬起手凌空一挥,鲜血向四处溅落而去,睚眦兽循着血味争相冲了上来,有的睚眦兽甚至不惜自相残杀起来。

    而就在他们陷入混乱之际,少年一把抓住钟鼓的手,用力一跃,一脚踏上了睚眦兽的后背。

    少年的身手极为灵活,而且显然已是身经百战,刚一落稳就用腰带捆住睚眦兽的脖子狠狠一勒,睚眦兽受此一惊,猛烈挣扎起来,而少年知道睚眦兽的弱点就在耳根与脖颈交接之处,所以举起匕首一刀捅下,睚眦兽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四蹄狂蹬,形如疯癫。少年紧紧抓住腰带用力一扯,睚眦兽不得不受其控制,纵身跳出战圈。

    “身手不错。”

    钟鼓好整以暇地坐在少年身后,似乎眼前所有的危险都与他无关一样。少年无暇搭理他的调侃,现在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若是不能趁乱逃走,等这些睚眦兽回过神来,一定会把他们两人活活撕碎。

    可就在那睚眦兽冲出重围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天怒吼,不等少年反应过来只看到一只巨大的黑影咆哮着朝他们两人扑过来。巨大的冲劲将睚眦兽掀翻在地上,将少年与钟鼓抛了出去。而混战中的睚眦兽听到了这声怒吼都安静下来,倒在地上的那头睚眦兽被一脚踩住脑袋,血花飞溅而出,那睚眦兽甚至来不及反抗便被夺去了性命。

    “糟了……”

    少年撑着身体爬起来,手臂上已经是鲜血淋漓,可是比这伤势更让他担忧的是迎面走来的那只足有两人高的庞然大物。

    那是睚眦兽的兽王,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蛮荒之地,力量就是权威,足以主宰生死。当看到它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少年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够逃从兽王的手中逃出。

    “看起来有点麻烦。”

    钟鼓说这话的时候,连看都未看那兽王一眼,他只是觉得少年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十分碍眼。这对他来说原本只是一场游戏罢了,可是这只愚蠢的畜生竟然伤了他挑选的宠物,这让他原本十分愉悦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其他的睚眦兽受到了兽王的召唤,渐渐朝着这里聚拢过来,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分食那只已死的睚眦兽的尸体。在荒蛮这种贫瘠荒凉的地方,人吃人的事都不罕见,更何况是这些凶残嗜血的妖兽。

    早已见惯了血腥的少年即使面对这种同类相残的场面亦能毫不变色,只不过眉宇之间却透出几分绝望的悲凉。那样的眼神让钟鼓的心蓦地一震,流火绯瞳,天地失色,他不是没有见过视死如归之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的目光能让他感到美得惊心动魄。

    就在钟鼓怔怔出神之际,少年的眼神突然一变,断刃突然脱手而出,化作寒光朝着兽王的双目直射而去,兽王觉察到杀意来袭,蓦地大吼一声,其他的睚眦兽正要冲上来却被钟鼓一道掌风拦了下来。

    少年迎着兽王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目光,蓦地将身体向下一蜷,周身的沙尘掠起,兽王一时之间失去了目标,而少年则趁机匿身于他肚腹之下伺机而动。

    钟鼓陡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可是这一招对付普通的睚眦兽或许有效,但是这兽王的皮甲绝非寻常兵刃可伤,他那把不起眼的匕首恐怕只能伤到皮毛而已。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钟鼓所料,少年手上的短刀从兽王的腹部狠狠划过,可是刀刃过处,竟连一丝伤疤也无,可是那刃口却已经钝了。

    就在他震惊之时,兽王的利爪落下,他翻身欲躲,然而虽没有当场被开膛破肚,但是后背上已是血肉翻飞,惨不可言。

    “啊——!”

    身体被撕裂的痛楚让少年忍不住惊呼出声。飞溅而出的鲜血让周围的睚眦兽愈发躁动不安起来。然而就在此时,钟鼓忽然纵身跃起挡在少年的身前。兽王张开血口朝着他咆哮而来,然而钟鼓却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兽王双目怒睁,瞪视着挡在自己身前之人,但是却在下一刻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它猛然向后退了两步,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随着它的退却,周围的睚眦兽亦马上从钟鼓周围散开。兽王眼中的杀气渐渐被一层莫名的恐惧所替代,它垂下头,慢慢匍匐在钟鼓的脚下。而钟鼓只用余光冷冷瞥了一眼便转身看向那重伤昏迷的少年。

    少年的血从后背的伤口处蔓延出来,刺目的血色在昏黄的天地间铺开,他面色冷凝而沉静,死亡的阴翳已经笼罩而来,可是他却似乎只是沉睡,仿佛下一刻便会浴血重生。

    钟鼓轻轻抬了抬手,少年的身体便凭空漂浮起来,他伸出手臂将人稳稳接住,手掌从少年的后背上慢慢抚过,流血不止的伤口竟自行愈合起来。

    在这蛮荒之地,除了烛龙之子还有谁可以轻易使用法术疗伤?

    少年苍白的脸色因为伤口的愈合而渐渐恢复,只是双唇依旧因为失血过多而灰白干涩,紧闭的双目和微簇的眉头让他看上去格外脆弱和惹人怜爱。钟鼓轻轻抚过他被风沙侵蚀过的面孔,那些长年累月残留在脸颊上的细小伤痕一一消失不见,露出一张美玉般精致无暇的面容。

    钟鼓低着头端详着怀里气息平和安然入睡的人,他想这趟蛮荒之行也许不会无功而返了……

    ☆、当年初心 只待追忆(下)

    少年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而那时钟鼓以一人之力击退睚眦兽王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蛮荒。少年没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那个男人就成了新的蛮荒之主。

    尽管蛮荒众人都在议论钟鼓的身份,可是却没有人敢轻易接近他。钟鼓虽然不像其他恶人那般样貌狰狞恐怖,但是他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冽煞气。而少年也是仗着与他有‘过命’的交情才敢接近他。。

    “我听琉夏说是你送我回来的,救命之恩我会记在心上。”

    少年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昏厥前已经被睚眦兽所伤,可是醒来之后背后的伤却已经完全愈合,甚至连伤口都不曾留下。就算是蛮荒之中医术最高名的鬼医也不可能做到,他是如何办到的?

    “我帮你杀了你的仇人,还救了你一次,这两份恩情你打算怎么还?”

    钟鼓心里确实对这小家伙有几分欣赏,所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