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驻地,只不过那个时候连续四十八48小时没睡过的蓝头发师长过於疲倦,而江扬又恰好出去办事,两个人错过了而已。因此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时分,苏朝宇才终於被敲门声惊醒。
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从没有这样,呃……诡异过。他打著赤膊,穿塑料拖鞋,笑眯眯地亮出一把刀,抵住苏朝宇的脖子,刀身细长刀刃雪亮,看起来是杀人越货的好帮手。苏朝宇并不想跟他的合法伴侣演练实战搏击,於是立刻乖乖软软地叫:“长官?”後者不为所动,用色迷迷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苏朝宇,啧啧道:“身材真好!”
苏朝宇向来非常喜欢江扬这种突如其来的浪漫角色扮演游戏,他瞄了一眼门外,只有一家几口鸡在阳光下啄虫子,於是立刻装出恐惧柔弱的样子来,江扬那冰凉却能让皮肤烧起来的刀锋挪到哪里,他就配合地脱掉哪里的衣服,转眼就是一丝不挂,十分性感诱人的样子。
江扬用後背把门撞上,却没有像苏朝宇预想的那样扑过来吃“大餐”,反倒唰地从背後变出一个用井水镇得很凉很凉的大西瓜来,特别正经特别无辜地说:“就知道你热,来,吃吧!”
被彻底调戏了的苏朝宇嗷地一声扑过去,磨著牙把江扬乱啃了一遍,让对方跟自己一样具有“坦率的自然美”之後,才恨恨地抓了条裤衩穿上,夺过刀将大西瓜劈成两半,拿个勺子挖著吃,瞪江扬说:“长官,这是前线!您也太不严肃了!”
江扬在苏朝宇嘴角偷得一个甜蜜的富含西瓜清香的吻,然後才将这几日掌握秘密事件,抽丝剥茧,细细说给他海蓝色头发的爱人。
夕阳暖洋洋地照在苏朝宇的头上、身上,他把全部体重都放在江扬怀里,像只跑累了的大猫。江扬环著他,将那些往往只在报纸上出现名字、电视上出现身影的大人物的秘密一一道来,讲他们在卓家策划了几十年的这场战争中扮演的角色;讲这段时间前线战士浴血战斗时那些人在首都所谋划的一切;讲百年战争以来,看似平静的布津政局下一波一波的暗流涌动。有那麽一瞬间,江扬觉得苏朝宇仿佛是睡著了,可那双海蓝色的眼眸在金色的夕照里闪闪发光。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望著窗外盘旋的飞鸟:“那麽,亲爱的老混蛋,你还在担心什麽,犹豫什麽呢?”
江扬亲吻苏朝宇的蓝头发,苏朝宇侧过头瞧著他,那侧面的线条俊美而又充满了力度感,让人舍不得挪开目光。江扬凝视著他挚爱的蓝色眼眸说:“即使叶风带著秦月翔出现,卓家也能对之前大肆撒谎造假的死亡案完全不在意,他们根本不会顾及民众的安危和想法,已经把自己逼上绝路。我和杨老师直接谈过,彼此都认为,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携查克达达大捷与纳斯达成最有利的和平协议,并且,避免内战。”
苏朝宇微笑:“这未免太贪心了,最好的球队也很难完成包揽年度所有冠军的任务。你让儿子跟陆明贤说的那句关於卓家的话,他们一定能明白。如今我们和卓家的战争一触即发,我们会赢,但是鹬蚌相争的时候,作渔翁的人总会扶植弱的,削弱强的。”
江扬默默点头,事到如今,苏朝宇就是真理的代言人。他叫苏晨转达的那句话,是警告更是威胁,而陆家是否愿意说服纳斯政府不趁布津帝国内乱的时候再次集结入侵,压力来源无非就是查克达达山谷压倒性的大捷,以及江家自四十年前雪伦山一役之後累加至今的威名。至於陆家与卓家的杀子之仇、纳斯帝国内部因查克达达山谷的巨大战损而产生的反战情绪,只不过是附加筹码而已。
“我们所能做的,便是速战速决。”江扬站起来,走到窗边,。天色已沈,这家温泉旅社的店主正从外面走进院子,一只鹰忽地从天而降,落在那个高挑的男人的肩膀上,沈沈暮色之中,白色的鹰羽格外显眼。
苏朝宇也翻身起来,从後面抱著江扬,和他一起看窗外,江扬压低声音:“店主的祖父和我父亲有半师之谊,只有他们家族的人,才能够在夏天放鹰捕猎。”
苏朝宇像所有的纯爷们一样热衷於名车、好枪、快马、猎鹰、獒狗,他眼巴巴地看著店主转了一圈便带著鹰消失在院门後面,像小狗那样可怜兮兮地瞧著江扬要求:“今年年假,咱就来这儿,行麽?”
江扬已经非常习惯苏朝宇这种天生的乐观主义,就算决战在即,蓝头发的年轻人也不会放在心上,永远这样热烈地活著,简直就像是在发光。江扬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环住苏朝宇的腰,温柔地吻住他的唇,喉咙里说:“好,都听你的,我最亲爱的小混蛋。”可是苏朝宇却突然推开他,退出去好几步,立正,认真地敬礼:“鉴於年假规定家属消费不能报销,下官请求长官兼家属多给几个特勤任务,攒足钱才好带老婆出去玩。”
这就是对於大西瓜劫持事件的报复!江扬简直要笑起来,可是神一样的指挥官不是那个欲求不满的小混蛋,虽然已经动情,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反倒立刻就换上长官款,镇静命令:“彭耀继任朱雀王位的正式报文今天应该到达中央政府,我相信不会获批。但是你知道,包含四大法王在内的大贵族们的家务事,中央政府向来不会不批准,为了防止其他人兔死狐悲、疑神疑鬼,卓淳敢驳回报文,一定会有非常合理的借口,甚至栽赃。所以我要你立刻派人潜入市内,保护李青川徐雅慧全家,必要的时候立刻实施营救,同时通知彭耀择时接应。”
第n次试图调戏江扬未果的苏朝宇早没有“挫败感”这种浪费精力的情绪了,他唰地敬了个礼,回答:“是,长官,下官这就去办。”然後转身就走,临出门才微微一笑,祭出杀手!:“我走了,江扬。”
这是江扬无论如何不会放任不理的告别,尤其是有了“迪卡斯国旗惊魂”那样不寻常的经历之後,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立刻扔下他的办公终端,两步追到门口,张开手臂狠狠拥抱苏朝宇,说的却是那句万年不变却深情款款的“恭祝凯旋”。
苏朝宇爱死了这怀抱这声音,紧紧搂著他的爱人,声音里甚至微带鼻音:“我很快就回来,你也要一切小心。”
江扬用力点头,苏朝宇才又退了一步,飞吻离开。
琥珀色头发的年轻指挥官目送他挚爱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外面,才快步踱回房间,从床头密码箱内拿出父亲给他的那个羊皮袋子,拆开,快速找到所需的部分,然後毫不犹豫地拨出了电话。
是夜,实施宵禁的首都雁京,昔日最繁华的街区造型优美的街灯下面空无一人,宽阔的道路上只有军车来来去去,呼啸著不祥的声音。居民区、商业区一律拉闸限电,整个城市就像睡著了、死去了,万籁俱寂。
唯一例外的是新城区的白虎王宅邸,灯火通明,有许多人影来来去去,彻夜不眠。
彭耀最喜欢的副官徐雅慧少校目前在首都老城区北郊的裴家别墅中休假,她的丈夫、职业调查办公室的负责人李青川两周前受了重伤,虽不至於危及生命或者留下终身的残疾,但是至今仍然需要卧床静养,。此刻他正坐在床边的轮椅上,给围在身边的孩子们讲睡前故事。;套房的外间,徐雅慧和亲姐姐徐雅娴正在玩苏朝宇和苏暮宇常常玩的那种卡牌游戏,;徐雅娴的丈夫章沈笑眯眯地坐在旁边,一面观战一面给姐妹俩端茶递水,十分殷勤。
窗边,站著凌寒派来保护徐雅慧全家的z小队分队长刘哲上尉,他的身材样貌与凌寒有三五分接近,人还非常年轻,穿著一件休闲的纯色衬衫和牛仔裤,看上去就像是还在读书的大学生。副队长张岚蓝中尉是个漂亮姑娘,却和其他两名非轮值的z小队队员一样,全副武装和衣睡在靠门的睡袋里。门外和花园还各有一名执勤的队员埋伏,时刻警戒。
徐雅慧和徐雅娴夫妇轻声聊著现在的局势,最令他们担心的莫过於自三天前开始便再也联络不到住在郊外修道院里的彭耀的母亲,连一起被拘禁的赵佩妮、也就是裴家老四同母的姐姐裴珊妮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件事怎麽看都透著诡异,徐雅娴甚至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跟皇後陛下一样,是被扣起来作人质的,我看反倒是最好的结局。”
徐雅慧恶狠狠地丢出多张手牌,杀向姐姐,仿佛这样才能派遣心中的憋闷:“首都一团乱,我真想飞回去帮那小子。”
徐雅娴的丈夫章沈还不到四十岁,原本是裴坤山的高级理财顾问,戴金丝框的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褐色的眼睛非常温柔,但实质上,他是一名业余空手道高手,枪法也好,最难得的就是他远比同样擅长搏击和打枪的徐雅娴徐雅慧姐妹俩冷静理智。他把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妻子,然後说:“如果彭耀有任何麻烦的话,对方不会需要更多人质,我想你们可以放心。”
卧室里的李青川刚刚哄著孩子们入睡了,也摇著轮椅出来加入谈话:“反倒是首都,酝酿著一场大乱,山雨欲来。”仿佛注解似的,遥远的夜空中传来沈闷的雷声,铅紫色的云层遮住了月亮,风玩命摇著满园碧树,夏末场秋雨,眼看就要来临。
忽然,花园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吠声,似乎家养的狼犬躁动得不能自已,张岚蓝个跳起来,拔枪闪进卧室护在徐雅慧姐妹俩的五个孩子床边,刘哲拔出枪对另外两个队员做了个手势,他们立刻散开,扼守在窗边门畔。
有车,呼啸而来。
这段时间,他们和首都所有的普通百姓一样,习惯了军车昼夜无休的巡视,习惯了军警荷枪实弹地站在车顶上警惕地观察他们的花园,习惯了半夜里被突然掠过屋顶的武装直升机惊醒,但是这一次,情势不同。
徐雅慧姐妹和她们的丈夫时间熄灭了所有光源,并且很快把自己武装起来,去卧室协助张岚蓝保护孩子们。分队长刘哲小心翼翼地分开钢制的百叶窗片,向外望去。冷冷的秋雨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上,视线因此相当受限,却仍然能够看见至少有四辆军车正从不同的方向逼近这栋别墅,枪械的反光隐约透著不祥。刘哲手指勾著枪,像电影里的那些侠客一样,灵巧一转,重心微降,整个人就像一张拉紧的弓。
卧室里的徐雅慧安抚地揉了揉大女儿的头,那个不到七岁的小姑娘也握著一把母亲为她特制的银色手枪,徐雅娴的大儿子像个真正的小夥子那样,牵著妹妹的手,护著其他两个更小的孩子。徐雅慧望著窗外轻轻呸了一声:“最讨厌枪战片了!”
她的丈夫李青川正借著窗外的微光,用左手飞快地在右手的石膏上写著什麽,闻言抬头瞧著妻子,眼角眉梢都是爱意:“你所喜欢的,除了一男一女从头到尾谈恋爱,分开了和好了劈腿了圆满结局了的那些之外,还有别的吗?”
徐雅慧瞪了丈夫一眼,扬起下巴娇嗔:“怎麽著,看的就是那狗血劲儿!你有意见?哼!”
徐雅慧的姐姐和姐夫都忍不住笑起来。他们就是这麽一群有狼性有血性有爱的人,所以哪怕是这样的时刻,也不会失去笑的勇气。
四辆军车很快就对别墅形成了合围之势,车子还未停稳,便有一队队荷枪实弹的特警跳下来,几分锺内就包围了整个别墅,有一名穿西装的官员从防弹指挥车的天窗里露出半个身子,开始念一份长长的公文。
徐雅慧和徐雅娴姐妹俩对於冗长的官样文章向来没有任何兴趣,那些语焉不详又相当隐晦的句子对於她们来说太过无聊乏味,尤其是老公在场的时候,就连徐雅慧这种当了多年副官的人都望向老公求解释,李青川便低声告诉她们:“二公主三天前去世了,死因是氰化物中毒。他们认为疑凶是彭耀,我们是帮凶,所以要我们去协助调查……”
徐雅慧是多麽想骂人啊,如果是在狼牙,她绝对会用一个以“屁”字开头的句子来打断老公淡定的陈述,然後问候从凶手到调查员所有人的祖宗八代,可是现在身边不仅仅有温文尔雅的老公和姐夫,还有五个未成年的孩子。她怎麽忍得下这口气,只能咬著嘴唇恨恨骂道:“简直就是某种宠物排泄的废气!脑子里装的都是排泄物吗?谁会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
李青川用能动的左手轻抚妻子的後背作为安抚,负责保护他们的张岚蓝则一直扶著自己的耳机专心听外面的动静,此时忽然回身说:“老大说对方很快就会开始强攻,我们先撤,他们断後。”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67
徐雅慧忍无可忍终於开骂:“屁!断後就是送死,对方至少有一百人,他以为是打游戏可以开外挂金手指吗?我出去跟他们走,不就是调查吗?首相都调查了都关起来都没事,我怕什麽!”
张岚蓝皱紧眉。她知道徐雅慧说的话虽然听起来相当冲动,却非常符合现在的状况,对方确实只要徐雅慧一个人,至少他们是这麽说的;而对方的人数和装备确实远在己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