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做的是会借力,而不是傻愣愣的等着敌人揍或者躲开。消灭敌人的力量,才是最终目的。否则你杀不了他,就是他杀了你。”
众人都看的点头不已,心急的直接上手练了。池清看向成大方:“你再打他一拳。”
余杭亦逼迫自己集中精神,紧紧盯着成大力的手臂。池清后退一步,把地方留给两人。成大方挨了打,力道缺失的拳挥过去的速度也慢,余杭亦握住伸来的手臂,侧过身,借着成大方打过来的力量将人往地上甩。
成大方使的力道小,余杭亦又是个生手,到底没给摔在地上,不过也被拉的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成了。”余杭亦嘴角勾起来,抬头看向池清。后者也报以颔首微笑,却见余杭亦猛然僵了嘴角,拉下脸扭过头去。
大伙都在关注招数,倒也没几个人留意。严德看见了,拿手肘捅捅萧恒,萧恒嫌弃的给了个白眼。
“你们亲兵肩负保护大将军的任务,不懂格斗术,保护不了大将军,就是失职。”萧恒朗声道:“白日你们操练如何成为一个好兵,晚上你们就学如何当好亲兵。今晚的事可以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本身才能如何,都要尽自己所能想尽办法杀敌护主,哪怕是用自己的命保护大将军。”
众人高喊:“誓死保卫大将军。”成为亲兵的好处,天就让他们看见了,能比普通小兵学的东西多,他们将来的前途必然更宽广。即便是要拿命护主又如何,别人给了好处,他们知道报恩,更何况那人是骠骑大将军池清。
余杭亦动动嘴脾气,没发出音来。池清瞧见了,也不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多言。
池清走出去几步,同马铜说了几句话。过了会,有小兵去唤余杭亦:“跟我去见军医,营里若是有伤有病,是断断不能拖着的。”马铜特意嘱咐过,小兵把成大方也叫上。
“多谢。”余杭亦本想着多练练手,可是身上确实难受的紧,而且成大力要是走了,也没人同他对练。
有了小兵上前叫门,两人什么都不必做,乖乖跟着就是。营里有检校病儿官,负责照顾病人。特拨七八帐篷,供伤病者集中治疗。小兵将人送过,轻声嘱咐军医两句,却也没走,站在旁边等着。
成大方挨了一掌,不大要紧,军医开了方子,给二人拨了个傔人照顾。那傔人拿了方子就要出去煎药,却被小兵暗暗拦住。
“帮我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军医见傔人未走,就让傔人给他帮他手。一个摁住余杭亦,一个扯衣服,两个人配合,余杭亦受的罪少些。衣服给剪开扔掉,军医看了看,叫傔人去取药膏。
“挨的拳头比这位兄弟的要轻,不用治疗。后背上的伤,容老夫问一句,这伤口是新打的,是不是着过水?”
余杭亦认真的点头:“我洗澡了。”
军医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看着余杭亦毫不知错的神情尤其恼怒,一巴掌用力拍下去,余杭亦猝不及防,惨叫出声。
“棒伤不严重,着水后,又遭受重压,不过也死不了,年轻人,躺两天就能下地活蹦乱跳了。”
小兵听见余杭亦惨叫,急出满头的汗。拉了军医帐篷门口说话:“您这是做什么,不是要您给这个好好治治,这个是萧将军看上的人。”不敢说大将军,只好拿自家将军出来垫背。
“老夫就是瞧不上自己作践自己的,说不定是个故意的。”
“诶,军医您言重了。”老军医说的,兵营里不少见,很多人空有一腔热血当了兵,上过战场就吓破了胆,想尽各种办法不肯去打仗,包括自残,只等着散兵的日子到了,就卷席子走人。后来池清下令,若是有吃军饷不肯打仗的兵,找出之后,一律发往北疆苦寒之地——胡兰塞戍边。
“行了,年轻人死不了,老夫开副药吃几日就好。”
小兵忙赔笑:“劳烦您。”
傔人取了药膏回转,军医不肯给抹,傔人忙着煎药,小兵就挽了袖子亲自上阵。“小兄弟,你也是个能忍的,这药膏我用过,抹上去特别疼。”之前,余杭亦挨打被摔,他也在场,除了军医揍他那巴掌,就没见余杭亦叫过。
“习惯了。”
“什么?”
“没。快点抹完药,咱们接着回去操练。”一晚上不学,又要被别人拉下不好。早知有今日,当日就该缠着让池清教他些防身的功夫,死皮赖脸又如何。
小兵笑道:“这两天是不成了,没听军医说么,得躺两天。你要是敢动,下次用到军医,他非得弄死你不可。”
“大哥,看您衣服是车兵?”成大方那种大块头喊人大哥,而且态度奇好。余杭亦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小兵的铠甲跟他们的不同,更轻便些。
“对,你叫成大方是吧,我知道你,你原来在左副尉手下,后来被严司阶要走,你力气打,我们萧将军想抢过来,但是严大人不肯放。”
余杭亦支楞起耳朵,仔细听着。按着他们俩的意思,萧恒带的是车兵。怪不得,萧恒品级不算太高,说话办事众人都肯信服。战车数量很大程度上决定战斗力。车兵不如骑兵威风,但是管理车兵的人在营里绝对挺得直腰板。
“我叫冯罗,你叫战必胜对吧,好名字。”小兵与成大方说了两句,又问余杭亦。
伤痛加上疲累,余杭亦很快沉沉睡去。天将亮的时候,王伍长找了过来,给余杭亦拿的早饭:“有个叫冯罗的什长昨晚上告诉我你又伤着了。我马上要去操练,先给你送早饭过来。火头军刚烧好的稀饭。”王伍长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个布包,打开里面是香喷喷的油酥烧饼:“我顺手拿的,别叫人发现了。”
帐篷里只有他和成大方,后者还没醒。余杭亦掰了一半给王伍长。池清的兵营粮饷充足,他们平时吃馒头、大锅菜、稀饭,烧饼做起来麻烦,数量少,什长往上才能吃得着。
“你怎么头一晚去就添了伤,是不是大伙都瞧不起你?”王伍长没恶意,就是顺着心里想的说。他们杂役在将士面前毕竟抬不起头来。
余杭亦厌烦喝稀粥,只啃着饼吃。“没,就是对练的时候,杖伤给压到了。”
“何必骗我,要我说,还是安安分分的当咱的小杂役最好。”
“你要去操练,等等我。”余杭亦看看天色,开始拼命往嘴里塞饼。
“你要去?”王伍长讶异。能住进军医的帐篷,便意味着可以免去操练。而且谁都瞧出来左阜城针对余杭亦,何必再去自讨苦吃,晚上还有操练,白天去受那份罪作甚?
“吃饱了,咱们快走。”余杭亦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剪破,只好央求王伍长给他拿新的来。王伍长刚出去,冯罗就端着饭菜进来了。
“冯什长。”余杭亦压下疑惑,笑着招呼冯罗。
冯罗将两份早饭放下,看见床边的稀粥,随口问:“你们伍长送来的?早知道就不惦记你们了。”
“多谢。”余杭亦道谢。“正好你拿来的粥稠些,我不喜欢吃稀的。”
冯罗暗暗记下,回头报给大将军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余杭亦不知伤口不能着水的原因,见后文哟~检校病儿官算是唐朝的军医,军医这个称呼很早就出现了,检校太长,我就用军医代替了。傔人是看护,(__) 嘻嘻……
☆、打架疯子
“你有疑问就说,怪不得萧将军说你们读书人爱藏话。”
余杭亦摸摸脸,被看出来了。冯罗摆出副没什么不能谈的架势,余杭亦琢磨着话该怎么说。“你是什长,送我个杂役来看伤,又给我拿吃的,可是奉了萧将军的吩咐?”
要是让大将军听见余杭亦这么想,大将军定然会把萧将军给揍得鼻青脸肿。冯罗哈哈大笑,拍拍余杭亦肩膀,亲近道:“送你看伤是奉命,给你拿吃的,是我挺想交你这个朋友的。你不知道,上次我落入军医手里,那是嗷嗷大叫啊,就差把我死去的爹娘给喊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我佩服你,愿意教你这个朋友。”
“我也想交什长这个朋友,够爽快。”冯罗伸出手来,余杭亦伸手拍过去。两人相视而笑。人都说当兵的豪爽不拘小节,果然是,余杭亦抿嘴,莫名其妙就多了个朋友。
“那还叫什么什长,叫冯哥。”
冯罗走后,余杭亦吃完粥,王伍长才赶回来。“皇宫里好像来人了,好大一会没让出帐篷。快穿上,不然咱俩又得迟去。”
“皇宫里来人,什么人啊?”
“我听见好像是什么于大人,宣旨来的,也不清楚,反正前面是个官,后面有穿黄衣服的侍卫。那些人进的是咱们前面的帐篷,我就掀帘偷瞅了两眼。”
宫里宣旨肯定要进大将军的营帐,莫非池清就住在他的附近?宣旨的余大人,会是他父亲么?余杭亦穿好里衣,对王伍长言道:“我动了动,觉得身子确实不舒坦,今个的操练就不去了。”
王伍长:“不去也罢,今个的操练挪到西边空地上了,光走过去你也吃不消。”大将军的帐篷在辕门附近,自然不能教他们当着宫里人的面操练。
余杭亦等王伍长出去,就麻利的穿好衣服,往辕门而去。他就想偷偷看看,其实看了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但是知道说不定来的人会是至亲,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一眼。
看看出卖儿子的余大人有没有得势后的喜悦,看看池清遇见自己的老丈人会是什么表情。余杭亦心里嘲讽着,却是半点不耽误他想看到二人的期望。
不知道他在大喜之日出走之后,父亲找的谁替他嫁到大将军府。池清应该是没有发现那是个假的,不然父亲的官位不能坐的这般安稳。
池清好色,连他这个才见过几面的人都下手调戏,后院还养了几十个男女色人,任谁替他嫁过去,这辈子都算是毁了。
他悄悄出了帐篷,穿着铠甲,挺胸抬头的往辕门走。过来几个巡逻兵:“要去哪里,现在不能往辕门走,回帐篷里去。”
“我是奉萧将军的吩咐办事。”余杭亦毫不畏惧的看向几人。
几个巡逻兵嘀咕:“这人穿的是大将军的亲兵衣裳,咱们的薛将军跟萧将军不对脾气,咱还是别管了,反正大将军帐篷有亲兵和宫里的侍卫守着,也出不了事。”
“说的有理,别给薛将军惹麻烦才是。”
“得,你走吧。”
余杭亦谢过,快步走回自己的帐篷,他伸着脑袋仔细观察了一番。原来池清就在他斜前方住着,那里他刚来的时候是没有帐篷的,所以他才拐个弯,滚进了杂役帐篷。如果那时候池清的帐篷在,那么……
池清的营帐已经被亲兵和侍卫团团围住,别说他想凑过去看,恐怕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等宣旨的人出来,能远远的看上一眼就好。
等了许久,想见的人没出来,倒看见有亲兵拉出严德来,二话不说,摁在地上,拿手臂粗的棍子就打。
很快,萧恒就步履匆匆的赶来,在帐篷外替严德求情。严德挨了六七十棍,帐中才传出吩咐让助手。
这是闹哪出?苦肉计?
余杭亦伸着脑袋看的得意忘形,竟把半个脑袋都给露了出去,严德突然转过头看向他这边,吓的余杭亦赶紧缩回脑袋。
“战必胜?”萧恒迟疑的声音。
余杭亦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萧恒已经扶着严德进来。萧恒不动声色的打量帐篷里面,见是杂役住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余杭亦不是有心偷看,而是在自己住的地方好奇心重些而已,不要紧,说几句便可。
若是有心偷看,他手里的匕首就要喂喂人血了。不管大将军是否看上这个人,他都要保护好大将军不受到任何人的暗算。
“严司阶受伤了,怎么不去找军医?属下帮您把严司阶扶过去。”余杭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心虚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