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五品的武官服浅绯色,衬得余杭亦更是好看,看的他都挪不开眼。
“不能这么大意,南疆尚不稳,单峰的余势还在,我们……啊。”余杭亦还没说完话呢,就被池清拦腰抱起,扔在马后。健马迈过门槛,在大路上狂奔起来。
余杭亦掀开池清穿的大氅,钻了进去,池清的后背很暖和,余杭亦把脑袋贴在池清的后心,试图想听清池清的心跳声。
他的手初时还抓着大氅,后来便渐渐伸到前面,揪着池清的衣裳,也算是别别扭扭的搂着池清的腰。
池清感受到余杭亦在后面的小动作,嘴角勾起,心情飞扬,速度却慢了下来。
“大将军。”余杭亦还不习惯称呼池清为“皇上”,事实上他喊得最多的是池清的名字。“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南国世子不当啊?”
“因为我想当皇帝啊。”池清笑。
“那以傅清的身份造反不是更快。”余杭亦丝毫不怀疑池清说的,在他看来,池清有野心一点都不奇怪。
“那可不行……”
余杭亦竖起耳朵要接着听,突然身子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眼睛长时间待在黑暗中乍然见到光明,有些发疼,还不等他看清楚,后腰就撞在大树上,疼的他眼冒金星。
摔落在地上,余杭亦手撑地站起来,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才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池清在跟十几个黑衣人搏斗,地上散落着无数短箭。看来池清把他甩出来,是为了护着他不中箭。
挺了挺腰,确定没事之后,余杭亦跑过去,他的动静惹得池清和黑衣人注意到了。池清见他的右手放在左手腕上,就已然明白余杭亦要做什么了,他故意往后退,引得黑衣人夹在他和余杭亦中间追,这时放千针匣的毒针就伤不到池清了。
不过他们还是高估了千针匣的威力,余杭亦出其不意,也只射晕了三人。再想用千针匣,敌人有了防备,就更难射中了。
余杭亦这么一闹,本来不欲理会他的黑衣人也拨出两个来对付他。池清把余杭亦对付不了,踢了颗石子打倒了一人。余杭亦趁机与另一人交起手来。他虽不如那人身法灵活,却胜在招数上奇妙且多变,见招拆招的本事常得池清夸赞,他和那黑衣人倒也打了个平手。
眼见着地上被石子打中的黑衣人爬起要过来,余杭亦怕自己对付不了两个,便下了狠招,占着近身打斗的便宜,摁下千针匣的机关,无数银针对着那黑衣人的心口过来。因着距离太急,黑衣人反应再灵敏也逃不过,侧身要逃反倒把身后准备来帮他的黑衣人给露出来了,那人也种了银针倒地。
一下子收拾了两个,余杭亦信心满满,再看池清那边,能打斗的黑衣人已经只剩下三人了。池清对付三人绰绰有余,但是余杭亦手痒痒,还是冲了过去。
“你打吧。”池清停手,笑意盈盈抱臂站在一旁,看样子是不准备出手,把这三人全交给余杭亦处理了。
余杭亦紧张的抿了抿嘴,他对付一个尚可,不至于三个都留给他吧,千针匣里已经没针了,光是腿脚上的功夫他可打不过。
打不过也要硬着头皮上,余杭亦可不是胆小退缩的人。他与那三人交手,初时还有些吃力,渐渐却发现,这三人的招数有些乱,配合也不好,且畏手畏脚,似乎有逃意。余杭亦却是越打越顺心,摸清敌人出手的路数后,很快解决了一个。
另外两个更是慌乱,引着余杭亦往南退,想从南边逃走,余杭亦哪里能如他的意,挡了他们的退路。他毕竟身法不如黑衣人,有一个成功逃了。
“怎么办,我们追是不追?”余杭亦大口喘气,打了才两刻钟的时间,他却累的出了一身的汗,这里还有他腰疼的原因所在。
池清笑着摇头:“追上去又有什么用,不必想也知道是皇帝的人。咱们不追那人也活不成了,皇帝不会放过他。”
“也是,不过皇帝怎么知道你今日会去南国?”余杭亦扶着腰追着问。
“你腰怎么了?”池清关心的却是这点。
不提还好,余杭亦瞪眼:“还不是你扔的,几个黑衣人几个短箭你能对付,为何把我甩出去,害我撞在树上?”
当时马蹄触动机关,万箭齐发,池清尚且不敢确定自己能否全身而出,反应便是把余杭亦给送出去,撞树上可比当箭靶子的滋味好受多了,这点池清自问还是问心无愧的。
“你还没回答我呢。”
“有机关……”
“不是这个,是皇帝。”余杭亦打断池清,他瞪眼质问,重点不是想要答案,而是抱怨罢了,不需要池清回答,因为他信池清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
这份信任,不知道是怎么被池清给建起来的,他自己都适应不来,本能的便选择了相信池清。
池清笑笑:“皇帝这人,心思深得很,只要是认为能杀死我的地方,他都会押宝,而且压得很准。这些黑衣人怕是我还未到南疆,就已经守在这里等着取我性命了。”黑衣人只管执行命令,南疆的事他们都不管,只等着目标过来。
余杭亦蹙眉,常听池清说起皇帝,他也觉得皇帝这人不好对付,怕是他们造反并不容易。
“见过少主。”有人声从南边传来。
余杭亦看过去,只见那日在茅草屋里和开国公在一起的男子骑马过来,跳下马,却也不拜,只同池清点了点头:“少主,别来无恙啊。”
“你也是。瞧着,又比我父王年轻了不少,我父王怎么没逼你蓄须?”池清笑道。
101又犯病了
“这位是孙汝。”池清拉过余杭亦,给他介绍:“他曾是我父王府上的幕僚,如今贴身照顾我父王,你喊他孙叔便可。”
余杭亦眨眨眼睛,怎么觉得池清把“贴身照顾”二字咬的极重。这个孙汝定然不是普通的幕僚,之前在茅草屋,他都敢直呼开国公的性命,今日经池清这么一说,他便明白孙汝和开国公的关系了。
“晚辈给孙叔请安。”余杭亦忙恭敬地抱拳请安。
“不敢当。”孙汝点点头,转而对池清道:“方才遇到一个黑衣人,顺手捉了,已经带回去由主子亲自审问了。”
余杭亦挑眉,孙汝对开国公没大没小的,对池清倒是多多少少有几分恭敬在,不过,也只是面上罢了。
他们俩跟着孙汝往茅草屋走,碍于孙汝的身份,余杭亦怎么也不愿再坐在池清的马上,他们俩只有一匹马。余杭亦只好给池清牵马。谁知道孙汝是有心针对谁,竟然不管不顾的策马狂奔,余杭亦一瞧,他也不能跟不上啊,就牵着马使劲往前跑。
“人早就看不到了。”跑了一炷香的时间,池清勒马,皱眉问余杭亦:“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和我共骑一匹了?”
“不能。”余杭亦低头看脚尖。他要给自己留足后路,这条命来之不易,不能轻易挥霍。他等着池清拿主意,池清若是待他是妻,那他自然不会有二话。
倒不是他胆小懦弱,只是他想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他承认他爱池清,连入骨的恨都消了,这样的爱深得他都不敢想,他甚至可以为了池清去死。命可以为了保护池清豁出去,但是在池清无事的情况下,他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死大权交到别人手中,哪怕那个人是池清。
余杭亦吸吸鼻子,好吧,他真是死怕了。就算不恨池清了,牢里那段受尽折磨的记忆也消散不尽,他除了怕,还有就是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得靠自己。就算有个爱着你护着你的靠山,人想好好活,活出滋味来,还是得靠自身变强。
“那你上来。”池清跳下马,扔余杭亦上马,他牵起缰绳,冲马上之人笑笑,快速跑起来。
“我不会感动的。”余杭亦使劲眨眼,想要让脸色看起来更冷些。他张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可到底说不出话来。
他明白池清对他的感情!可是……
或许这辈子的爱,能像上辈子那样深,但再也不能像上辈子那么纯了。他还是怕!
余杭亦垂下眼眸,抓紧缰绳,脑子里乱成一团。
“到了。”池清抹了把汗,伸手扶余杭亦下马。余杭亦看了他一眼,从另一侧跳下去了。
“大将军,马跑了一路,属下牵着去喂喂。”余杭亦觉得找个地方好好把脑袋里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给整理清楚了。恨、爱、疑、怕,这些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他受不了,必须马上解决。
“等等。”池清喊住他,伸手把人揪到自己跟前,低声笑:“我也跑了一路,你就不打算喂喂我?”
“……”为什么听着这么想揍人!
“到门口了还不滚进来,干什么呢?”屋里传来骂声,余杭亦能分辨出来是开国公的声音,当下想往后退,却被池清给拉进去了。
开国公傅良在逗狗,拉着张脸站起来,慢悠悠坐下。余杭亦站在池清身后,等着他发话。一会池清怎么介绍他,他就按池清的意思走以后的路,不管是哪条,池清后悔不后悔他不管。他是给过机会的,大方向是池清选,然后怎么走,就得听他的。
若是妻,也是唯一的妻。他再不会容许池清三妻四妾了。
不想,余杭亦屏住呼吸等池清说话呢,开国公却抢了先:“你出去,池大将军留下就成。”
“属下告退。”余杭亦抬眸看了眼池清的背影,出门口忽然松了口气。他既想让池清给个表态,却又不想池清这么快就做选择。他知道自己心眼小,要是池清选择错了,他会记仇,不会给第二次机会的。
他就怕池清选错!什么哪怕是属下,他也能娶妻生子乐悠悠的活都是狗屁话。两条命了,他还真是离开了池清就不能活!
没出息,池清那王八蛋有什么好的!
砰——
孙汝瞪大眼看着余杭亦失魂落魄撞树上,然后原地揉了揉脑门,转了个弯,竟然冲着土墙去了。好在土墙就是撞上了也不会有事,孙汝也就没管。
过了会,傅良出声让他进去。他刚打开门,就闻到股血腥味,再看跪在地上的池清,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鞭上。傅良把鞭子往地上一扔,指挥孙汝:“给他找件干净衣裳,有药就给他抹点,没药就拿冷水给他冲一冲,可别丢我傅家的人。”
“是。”孙汝嘴角抽搐。丢人?还不是怕在儿媳妇面前丢人,要不为什么不要人家进门看着打。
还问有没有药?之前谁再三叮嘱说要备最好的伤药。
孙汝看看横眉瞪眼的父子两个,有心戏弄他们,遂喊外头的余杭亦:“战必胜,打盆冷水进来,给你家大将军冲冲……”
“闭嘴。”
父子两人异口同声的喊。池清从地上站起来,对孙汝道:“不用冷水,你给我找件干净衣裳便可。”他说完话,扯下已经破破烂烂的外袍,身后往后背使劲擦,要把血水擦干净。
“住手。”傅良急的上手阻拦。“你怎么能这样?”
池清冷笑:“父王,孩儿有今日,正好如了您的愿。您不就是想让孩儿把天下夺回来,想要做皇帝,哪能不吃苦头?”
傅良手僵住,看着池清不服气的模样,良久才道:“你从小便是文武奇才,是个打江山守江山的命。我才对你寄予厚望,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