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才么,就是元帅,坐在帐中,便能指挥千军万马取胜。他不必亲自涉险,却是把输赢掌握在手中之人。”
余杭亦侧着脑袋思索,池清可不就是这样的帅才。他以后要成为大将军,也应该这样,不能只做将才,要做帅才。
“而帝王之才,靠的是识人的一双眼,他连帐篷都不必坐,待在京城就能操控远在万里的战局。”
帝王之才太高深了,他恐怕这辈子也练不成,余杭亦想了想,还是觉得帅才应该是他所追寻的目标。
“你说说看,你想成为哪种?”
“我要做帅才。”余杭亦脱口而出。
很好!池清循循诱导:“那么一个好的帅才最重要的是具备什么?”
“本事,智慧,大胆……”
“不,是指挥将才的心思和能力。”池清道:“就比如你这次,说什么父亲被抓,想去救人是情理之中。大错特错,你自己去救人,能将人救出来?”
“……”不能,但是……
“为何不用你的武将,安排他们去冲锋陷阵。他们都去,难道救人的可能性不会更大?如果你指挥的好,他们配合起来,威力将会远远大于他们所有本事加起来的总和。其实,能不能救出来人,要看你手下有没有可用的人,又会不会用这些人?”
余杭亦听的云里雾里的,他还有些理解不过来。
“你手下明明有可用的将才,却不用。所以说,想亲自去救人,根本不是什么情理之中,分明是傻。”
嗯,这句他听懂了。余杭亦垂下头思索池清的话。
他虽然只是个小将军,可是手上确实有不少能用的人。冯罗先排除在外,这人很有可能是池清的奸细。不算冯罗,他手上还有张子和、李瑞倾、吕铮、徐弛等等。以这些人的本事来说,确实是将才了。
越城比他官位要高,在战场上厮杀了好几年,手上能拉出来独当一面的将才,应该也就那么一两个。
余杭亦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之前他为自己揽了这么多有本事的武官而沾沾自喜,认为是运道好。其实哪里是运道好,他这一路走过来,能走的这么顺利,怕是池清的功劳少不了。
越城哪里不如他了?出身好,本事好,性子好,天生的将才,却是花了好几年的功夫都不如他半年得到的多。
他又是什么,是滚进兵营里的人,凭什么能在短短半年之间得到这么多?
凭他刻苦努力?
哈,余杭亦苦笑摇头。他父亲也很努力,但是皇帝不喜欢,不愿意提拔,还不是战战兢兢,在侍郎一位上待了多少年,最后落得个贬为县令的下场。
再努力的人,也得靠主子的提拔。
“池,清。”余杭亦发出的声音很怪异。
池清还以为他终于想明白了该成为一个帅才而不是将才,欣慰地拍拍余杭亦的肩膀:“想明白就好,以后这种事不要犯傻了。白白送死是蠢,不是孝心。”
所以说了这么多话,绕了这么多弯,冷了脸,说了叛徒,还有将才帅才帝王之才,就是不要他去送死。
余杭亦怔怔地盯着池清,眼睛瞬间变红,大滴的泪珠往下砸。
“你,哭什么?”池清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他的表情都柔和了,刚才冷着脸骂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哭,这个时候哭什么啊?
“池清。”余杭亦扑过去抱住池清,紧紧搂着,力道之大,勒得池清都有些踹不过气来。
“我们做吧。”余杭亦说。
池清:“……好啊。”管他什么理由,做完再说。
两人一番云雨过后,余杭亦强睁着眼皮,想着该怎么派人去救他父亲。方才打算思索,被池清发现走神,使劲折腾他,半条命都差点让池清给顶了出去。
他趴在池清身上,有气无力地问:“你是怎么派人去救我父亲的?”他看看池清有什么好法子。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两天不来找我?”怎么就不知道来问一声救人的情况,就知道自己在帐篷里干着急。
“哪里能一直跑过来问你?要是有情况,你还能不告诉我?”池清肯定因为他的事而忙碌,他还三次五次地跑过去问,不是逼池清又是什么?
池清听了,捏着余杭亦弹性非常好的屁股,笑道:“还真是不会告诉你,其实好消息昨天晚上就到了。”
余杭亦瞪大眼,爬起来问:“什么好消息?”
“昨天就已经找到你父亲。我已经派人去救了,算算时辰,明早上你就能看到他了。你的弟弟们没事,还在南疆。他们可能是受了胁迫,对萧恒谎称你父亲病了卧床休息,所以萧恒才不知道你父亲被抓的事。而你的那些弟弟们,想尽了办法瞒着,让人把你父亲直接带到了京城,他们倒是平安无事。”
“畜生。”余杭亦骂道。
“所以你还是乖乖的躺着歇息吧。”池清起身,拿过衣服一件件穿好。
“你要做什么去?”
池清回头笑道:“趁夜偷袭。”敌人以为他只得退不敢攻,正是戒备最松的时候,此刻不拿下保定府更待何时。
108、粮草将军
夜深千帐灯。
经过那番折腾,虽说身子疲乏,可听到池清这么说,余杭亦精神大为振奋。在床上歇了半个时辰,就穿好衣服往外走。池清把胡棱、越城等用的比较顺手的几人都带走了,营中的帐篷大部分也空了。
余杭亦找到胡奉的帐中,才终于逮住个活人。胡奉知道池清带人走了,兵营此刻唱的是空城计,因此他也不敢睡,和衣坐着。
“还剩下多少人?”
“五千余人。”
“这么少?”看来池清是要一举拿下保定府了。余杭亦眯了眯眼睛,凑上去跟胡奉说了个计划。池清把他父亲救出来了,作为谢礼,他总要送一份大的才好。
胡奉听了直摇头:“五千人哪里能行?”
“三千人足以。”余杭亦懒洋洋伸出三根指头。两千人还要守着帐篷呢,他们从南方一路过来,各方资助孝敬,南国给的支援,还有池清变法术似的变出来的粮草,他们可不能给丢了。
“能行?”这事要是成了,可是大功一件。
“自然。”
他们俩人在帐中商量了半天,这才去把冯罗、连峰叫了过来。冯罗武功高强,跟着胡奉快马加鞭,绕到保定府北侧。余杭亦和连峰一起,去到船上,联合张子和几人,从水路攻过去。
等到池清攻下保定府,他们几个就能将保定府通往京城路上的障碍扫荡干净。这事说来也是余杭亦投机取巧,皇帝以为池清不敢进,派了莫鹤庆出了保定府追过来。保定府的兵力定然全被莫鹤庆带了出来,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一两万人马。
等池清迎头重击,大败莫鹤庆,还未拿下保定府时,莫鹤庆定然要派人往京城传消息。这个时候要是他们在保定府和京城之间的官道上埋伏,劫了信差,让莫鹤庆等不到援兵,岂不是帮了池清的大忙。
这还不是余杭亦主要的目的,说是投机取巧,自然是说余杭亦钻了空子。话说这保定府以北,京城往南,还有两万驻兵。这些兵倒不是用来打仗的,而是看守粮仓的护卫。那一处紧挨着大运河,从南往北运过去的粮食几乎都会运到这里的粮草,再由皇帝进行分配使用。
这一处平坦开阔,东靠大运河,西临官道,是粮仓修建的最好地方。本来大奉朝的粮仓在京城里,但是先帝嫌粮仓修在城内,一来运输不方便,二来么,朝中当时南方发洪灾,闹瘟疫。先帝下令不许南边来的船入城,就匆匆在城外修了粮仓。后来南方三番四次闹灾,先帝就下令把城外粮仓扩大,以后那里就是大奉朝的粮食库了。
算上水兵,余杭亦只有四千不到的人马,当然不敢正面与两万护卫交兵。这两万护卫也是也是皇帝千挑万选出来的,实力不容小觑。
平时这些人什么都不管,就围着粮仓转悠,轻易不会离开粮仓附近。但是此刻国家危难,保定府眼看就要失守,难道他们也会坐视不理?他们的武官不会不明白,保定府一旦失守,粮仓必然保不住。所以调兵过去,借着保定府的地势逼退敌人才是可取之道。
到时候只要派个假信差过去报信即可,就不信他们不出兵。他们前脚一走,后面余杭亦就会带人把那处洗劫一空。
所以说余杭亦是钻了空子,就仗凭着那些护卫不敢放任保定府失守而不管。
骑马赶到河边,股间的不适感折磨的他不敢走路,甚至不敢坐下。还好他有船可以坐,到时候抢粮食也不必他亲自动手,只要坐在船上指挥便可。抢了粮食回来,直接坐船到保定府,找个轿子坐回去好了。
余杭亦趴在床上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自己更舒服些。
隔着床帐,张子和等人也看不到余杭亦在里面是躺是坐,他们几个喝了两个时辰的茶水,都耐不住性子了。
“将军,你说他们会信么?那么多粮草呢,他们就敢抛下不管,不怕皇帝怪罪他们?”李瑞倾问道。
“皇帝要是收到消息,也会出兵,护住保定府那座大门。他们也怕保定府失守,个殃及的池鱼就是他们。”
“能这么简单?”吕铮蹙眉,他有几分担忧。“皇帝会不会在那里设有埋伏?”
“不会,皇帝料想不到池清敢攻打保定府,他有十分的把握池清会退兵。”说这话的时候,余杭亦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似乎很多人都知道池清爱他爱得深呢。
张子和却道:“那位余县令于大将军似乎并不重要,大将军不退反进,皇帝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你们知道什么?余杭亦趴在床上偷笑。池清就有那本事不受人威胁。
“这个咱们不必管,先偷,咳,拿下粮草要紧。”他似乎是跟粮草结缘了,改明儿让池清封他个粮草大将军得了。
张子和听得余杭亦声音轻快,似乎是染上了几分笑意,出言试探道:“想来那位大将军府里的夫人也重要不到哪儿去,以后大将军称帝了,那人也做不了皇后。”
说着话做什么,敢议论大将军的家事,这是大不敬。吕铮不明所以的望向张子和,平时张子和断然不肯说这些话的。
余杭亦撇撇嘴没说话,大将军府的那位确实当不了皇后,能当皇后的正是趴在床上的他!他吸了口气,屁股疼死了,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帐中指挥呢,巴巴的跟着来受罪做什么?
见余杭亦不说话,张子和也就不吭声了。他早看出大将军和余杭亦之间不简单,他不关心余杭亦,只不过他是余杭亦的手下,余杭亦是升是降,也关乎着他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