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点没错。但你不应该牺牲自己的孩子,因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算计杭亦。”他也有些佩服余罗天,效忠废帝不错,但是真舍得把自己孩子全放入敌手,要是他狠狠心,把余罗天的儿子们抓起来杀了,余罗天就不心疼?
余罗天的神色动了动,背过身仍是不说话。池清却是瞧出他痛心了,虽然决定要放弃孩子们的性命,却还是会难过。
很好。
“你觉得,即便是我死了,废帝还能继续安稳的坐在皇位上么?现在杭亦应该已经带兵攻入皇宫了,按照他的急性子,很有可能直接去捉废帝来邀功。”
“不可能那么快。”余罗天不信。
“城门一开,人心浮动。”
是啊,城门打开,投降池清的人肯定会有不少。到时即便池清死了坐不上皇位,皇上也不可能再坐到那个位置上。不只跟着池清造反的人不会容他,那些原本是忠臣后来投降的人更不会容他,怕他会记恨报复。
这天下,怕是没有多少人愿意皇上坐在大位上了。
余罗天悲从中来,红着眼质问池清:“皇上即位后,处理政事兢兢业业,素有仁爱,为何你还要造反?这天下是你们傅家不坐,既然禅位了,就该称臣,拜新天子为主。”
“素有仁爱?”池清无奈。皇帝确实会做人。“你懂什么,我傅家本就不想当皇帝,只想退居一隅,安安稳稳过日子,治理天下的事情太过繁琐,我祖上并不喜欢。”
“只是。”池清叹口气:“只是从我爷爷那辈开始,皇族便多次暗中投毒,希望我傅家断子绝孙,再不会跟他们抢江山。还好我傅家子孙香火一直未断,我父亲有了我之后,悉心培养,就是希望我能够重振傅家,不被皇族所害。”
这话让余罗天惊了半响。他从没想过皇帝会这么对待傅家,但是转念一想,苦笑道:“皇上这么做是小人了些,可是傅家若子子孙孙传承下去,难免会有江山易主的可能,一旦传位之事发生动荡,受害的还不是天下百姓,皇上那也是迫不得已。”
“余大人巧舌如簧,傅某自叹弗如。”池清很快也会恢复他傅清的身份。他没心思跟余罗天讨论应不应该造反,他都已经造反成功了,再讨论还有什么用。他是来劝余罗天别拿余杭亦的幸福来报复他。
池清往前逼近,看着余罗天红通通的双眼,苦笑道:“你能为皇帝哭,不知道会不会为杭亦哭?”
“你不必管这些,杭亦不会与你这逆贼在一起。”
“逆贼?”池清摇头道:“以前我是正统的皇子皇孙,此刻我是逆贼,而明天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了,世事变迁,逆贼与皇帝其实没什么区别。等明天我登上大位,皇帝就是逆贼了。”
余罗天依旧冷脸不语。
池清耐着性子道:“事情已成定局,你当真还要赔上杭亦的幸福,就为了让我不好受?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一死,若是杭亦不和我在一起了,那我会你的家眷全部腰斩,余杭亦我也不会心软,得不到的,与其整日念想,倒不如除了干净。”
“你……”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赔上那么多儿子的性命,用来打一场注定失败的仗,真的值得?”池清笑着掀帘出门。
剩下的让余罗天自己想吧。他好话也说了,狠话也放了,余罗天要是还不明白,那他就要控制余罗天求死不能了。
杀了余杭亦?池清忍不住勾唇,骗人的,他才舍不得。之前还哄着余杭亦,说是不听话就杀了,余杭亦也信,今日余罗天也信了,果然是老狐狸小狐狸都是一家的,同一个谎话全信了。
这头池清走了,余杭曦跑到城门口的一家宅子里。余杭亦正在里面分配人马,余杭曦跑过去,在门口张望半响。
“下去吧。胡奉你稍作忍耐再出手,得他们反了咱们再打。冯罗将人安排好,切莫让人伤了百姓。越将军等我一会,咱们一起攻入皇城。”余杭亦把人都打发走,就唤余杭曦进来。
“大哥,我刚才看到有个人被绑了,模样很像是父亲。”余杭曦已经看清楚是余罗天了,只是不敢贸贸然说出来。余杭亦是池清的男妻,怕是会和池清站在一起。
“是父亲。”余杭亦招手让余杭曦坐到旁边。他这三弟年纪同他只差了两岁,心思却浅了不少。还有其他的弟弟,不知他们是否知道父亲已经打算牺牲他们了。
余罗天把他们养在深府里,看似是保护他们,其实是不希望他们接触外事,太过聪明罢了。
“杭曦,父亲对废帝忠心,怕是以后不能留在京城,你愿意跟父亲到乡下去过日子么?”
“当然愿意。”余杭曦听闻父亲不会有事,咧嘴笑道:“正好父亲早有致仕的念头,这官不当也罢,咱们一家人种种地,也不错啊。”
“嗯。”余杭亦揉了揉余杭曦的脑袋,头一次觉得有个弟弟真好。
他让人带着余杭曦在里屋安歇,并不许余杭曦去看望余罗天。他自己则带人迫不及待的出门,骑上马也不去参加巷战,直接逼近皇宫,他要生擒皇帝。
以前他跟着池清造反,与皇帝并无多大仇怨,也不觉得皇帝有多不称职。只是与一般百姓的想法一样,觉得池清的威望更足罢了,且还有他对池清的偏爱。
此刻,却是对皇帝恨之入骨。一个让他父亲放弃他们兄弟的人,余杭亦可不会手软。
果然如池清所说,城门打开不足三个时辰,不断有人砍了武官的脑袋前来投诚,那些池清藏在京城的人也纷纷有了动作,他们更清楚谁是皇帝的心腹,造反起来几乎一杀一个准。
京城还好说,皇宫却是让余杭亦为难了一把。这里的带刀侍卫武功高强,个个都是飞檐走壁的主儿,压根不是余杭以那些手下能比的。好在人数不多,也不是不能战胜。
就在余杭亦发愁的时候,有一批人突然出现在余杭亦的身后,为首着正是被余杭亦派出去安置百姓的冯罗。
“将军,大将军派我等黑甲兵前来助将军夺取皇宫。”冯罗笑道。他和越城等人也未改变对池清的称呼,但是皇帝已变成“废帝”。
黑甲兵!那是余杭亦梦寐以求想要加入的兵种。他扭头往后看,冯罗身着黑色鳞甲,周身气度不凡,哪是平时的那个端茶倒水的亲信兵啊,就是笑容也比平时冷了三分,再往后,黑压压一片,余杭亦大概估计得有上千人。
难道黑甲兵不是只有一百人,哦,不,还被皇帝强行夺走了不少。
到底是长时间跟着余杭亦的亲信兵,冯罗看出余杭亦的疑惑,解释道:“黑甲兵每年都会有所更迭,派到各个地方去。每年都会有二十多人成为新的黑甲兵,只是我们大多数时间会戴面具,所以别人以为我们只有人数少了才会补充而已。”
余杭亦点点头,把更多的关注放到攻城上。有了黑甲兵,自然不会再怕什么侍卫。冯罗的本事,他可是亲眼瞧过的。
越城头一次看见冯罗这般,等说完正事就急不可耐的凑了过去,他骑着的黑马亲昵地蹭着冯罗白马的马头,他也伸手要去摸冯罗身上的铠甲,被冯罗拍开。
“好好跟着战将军打仗,夺下皇宫之后,我去求大将军给咱们一个恩典。”冯罗正色道。
“一同去。”越城欣喜,看足了冯罗,这才回到余杭亦身边。
宫里的内应打开了一处宫门,余杭亦带人杀进去,几乎是一路直奔皇帝所在的宫殿。黑甲兵也不是以杀敌为主,都护在余杭亦左右,跟着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了皇帝,任他侍卫武功多高,就没有反抗的意义了。
夺宫之战比想象中顺利。因着皇帝三番五次派出高手截杀池清,所以余杭亦不敢低估,不但带了黑甲兵,还把他所有的手下,以及越城的骑兵都带了进来,但是进宫之后,除了些许侍卫抵抗外,只有到处尖叫着躲闪的宫人。
“怎么只有这么点护卫?小心有诈,将军。”冯罗低声提醒。越城也觉得可疑,劝余杭亦莫心急。
就在余杭亦思索要不要缓下攻势,有黑甲军来报,说是发现了废帝的尸体。内应也有相同消息传来。
“太好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越城大笑。
余杭亦抬手让他不要高兴的太早,神色凝重:“废帝手中大有高手在,若是抵抗突围,就是逃不走,也能与我们对抗一阵。他这样,反倒是有诈,咱们小心些。”
“说不定只是废帝明白已无得胜的可能,不想受辱罢了。”越城道。
“不会,废帝三番四次派人刺杀大将军,城府颇深,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那尸首不一定是真。”余杭亦对着皇帝所在的方向看了会,招呼众武官过来低语。
还好他没有在皇宫分散兵力,只派人堵住了皇宫的各个出口,其余人跟着进宫,只要不是举着刀砍过来的,他们都不予理会,一心捉废帝。
这时调动起人马来,也方便的很。兵分三路,一路少许人,派去通知围着皇宫的各个武官,打起精神,切莫让废帝逃出去,还通知了在京城作战的人,让他们小心废帝扮作百姓混出城外。
二路人马由余杭亦自己带领,跑去对着皇帝所在的宫殿燃烟。废帝有很大的可能,还藏在他的宫殿里。用烟熏,制造皇宫着火的假象,希望能逼出废帝。就算废帝不在平时处理政事的宫殿,看见皇宫着火,也会慌乱起来,往外逃的时候,被捉住的可能性更大。
第三路人马则是由越城和冯罗带着,将废帝所在的宫殿团团包围,等着废帝往外逃。
余杭亦自然不会只是用烟熏,为了制造皇宫走水的假象,他一百多人扮作小太监,在皇宫四处跑着大喊“走水了”。
这招是唬招,不一定有用,但是敌人一旦信了,就会少了从容,掉到他们皇宫和京城都布下的搜罗密网中。
他们点了半天湿木棍,引出来的却不是废帝,而是上千名的侍卫,都藏在他们废帝的宫殿。
侍卫往外走水的方向对面逃,越城和冯罗正等着废帝呢,见他们过来,还以为废帝藏在侍卫当中,派人将他们拦住,一个不能放过。
那些侍卫眼看着没有生路了,倒是异常勇猛,不过黑甲兵也全都在越城冯罗手下,两支精兵交战,还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黑甲兵更胜一筹。
杀死的杀敌,活捉的活捉,越城将所有人与尸体瞧了好几遍,也没发现废帝。
这事余杭亦也摸不着头脑,想了半日才明白过来,原来废帝真的已死。那些侍卫藏在那里,就是等着池清过来检查废帝的尸体时,好趁机行刺。废帝知道他必死无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池清。
只是他算计不到的是,攻城的那个人不是池清,而是余杭亦。
不过就算是池清,也绝对不会放废帝得逞。余杭亦都不会上当,怕死到一定地步的池清又怎么会轻易相信。这招也是废帝最后的无用挣扎罢了。
大多数的侍卫被除,池清进来不会再有危险,就是有一两个刺客,依池清的本事也不会有什么要紧。这点余杭亦深信不疑,池清在他心目中,就是无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