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煮出的水拌起来的草糊,四个孩子的碗里还加了些葡萄干和果干。
唐安文也喝了一碗,因为草糊中并没有加太多的唐,味道是有些淡的,但是这淡淡的口感中又透着薄荷的清凉,滋味还是相当不错的,喝上这么一碗,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的清凉。
“哗啦啦……”唐安文突然听到水声,他掀起木盆上压着的竹筛,就看到一条两三斤的草鱼,他今天出去并没有卖到鱼,唐轩他们是不可能会去抓鱼的,他们两个就会抓陆地上跑的,或者天上飞的,这水里的,两人基本上都不会想到要去抓,难道是唐郎家的不成。
木风看到唐安文疑惑的眼神道:“这是张兰大哥送给他的,据说在那个山沟里抓了不少,就送来一些给张兰。张兰他们今晚过来吃饭,想让我给做过糖醋鲤鱼。我和张兰要做晚饭了,你们两个就带孩子们出去转转吧,果果他们一整天都闷在屋子中,早就憋坏了,有唐明他们陪着玩,就让他们出去玩闹玩闹。”
唐安文知道有人帮木风做饭,自然乐的清闲,就和唐郎带着四个小家伙来看田。下午的时候,唐安文已经和唐郎他们谈过,四亩地中最靠近小溪源头的那一亩,租给唐郎他们一家种,不用给银子,只要把田税和粮税都给交了就成,不过到收割以后,不管是稻草还是红褐谷的杆子,都送给唐安文他们做草料。
不管的唐安文还是木风都知道到了冬季,大部分的草都会干枯,在想要找到足够的青草那是有些难的,而且到时候冰天雪地的谁愿意跑去割草,那冬季的草料就必须备的足足的。
唐郎和张兰自然是非常愿意的,今年收成虽然没有损失多少,但是那些粮食他们也不敢随便卖掉,虽然现在粮价挺高的,他们都怕种不出红褐谷,那到时候拿着稻谷去换红褐谷还是比较容易的,如果拿钱去买,在粮食正在紧张的时候,有钱都不一定能够买的到,但是换肯定是能够换到的。
唐豆和唐果都是哥儿,他们就算玩闹也不会跑离大人太远的距离,唐明和唐雨就不同了,他们来到山边的时候,就围着山脚乱跑。唐安文和唐郎慢步走向准备给借给唐郎的那块地,哪里离这边还是有些距离的,因为这山边有些地方水也是不足的。所以开挖的时候,唐轩和林佐两人肯定是沿着潮湿带挖田的,也就造成了,这块地宽窄不一,最宽的地方有三四米,最窄的地方还不到一米。
大约只有三四十厘米,唐安文想着唐轩他们挖这些地,就是为了能让水沿着这被挖开的水道流过去,与其说这是地还不如说就是小沟渠,用来连通水流的。
唐郎走到小山包的尽头,看着这长长的只有两三米宽的田,他蹲下挖了一块泥在手中,上端已经干燥的泥土一捏就碎了掉落在地上,露出下面黑暗的泥土,这里的泥和他家田里的不一样,颜色更深土质更加肥沃一些,而且现在这里的泥土依然潮湿,他家地里挖开一锄头,底下全都是干燥的,一点水汽都没有。
唐郎看到很多人都打水浇地,但是他在挖开自家的田发现这个情况后,就再也没有给田教过水,唐郎知道光几桶水根本无济于事,他和张兰打水都是浇刚种的菜,因为这个是眼下他们就要吃的。至于种红褐谷的事,唐郎就只能等到老天开眼给他们一场大雨。而现在就不一样了,虽然家里的那些地不能种,但是这边唐安文借给他家的这一亩地,眼下只要浇上两次水,就可以撒种子种了。
就在唐郎出神的时候,也不知道唐明和唐雨发现了什么,居然在小溪底下哇哇叫,唐安文听到后马上看了过去,唐果和唐豆都被唐明的声音吸引,马上朝着小溪里走去。唐郎听到儿子的叫声,心中着急的事得到解决,这会儿刚放下心思,立马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过去。
唐安文也走到小溪中,如今的小溪连一点水也没有,石头都被晒白了,唯独长在小溪源头的藤草特别茂盛。
两人快步走到唐明身边,唐果唐豆也好奇的围了上来,唐雨正在哥哥的身边急的团团转,原来是唐明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长满草藤的地方,一脚就踩进一个深洞里,他自己却无法把脚拨出来,至于尖叫那都是唐明说他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这时候唐明已经害怕的大哭起来,以为脚陷下去的洞里有蛇,他怕自己被蛇给咬死了,才大声嚎啕大哭起来。
唐郎检查了儿子的情况,儿子的脚这是真好陷入一个小坑洞中,唐安文看了一眼,开始动手小心的把唐明的脚往上拉,大约唐明的脚尖没有竖起来,想要这样直接连着鞋子横着出来基本上不可能。
唐安文连忙让唐明把脚尖向下,看到这小家伙还不太明白是怎么一会事的时候,唐安文干脆站起来示范给唐明看,唐明这下明白了,他把脚踮起来,唐郎一拉,唐明的鞋子被拉掉了,脚也终于得到了解救,唐郎正生气要揍这混蛋小子,唐安文阻止了唐郎准备暴力教育孩子。
唐安文伸手进去坑洞中捞鞋子,当他捏到一把滑溜溜的东西后,唐安文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说了一句什么东西,心里同时想到难怪唐明这胆大的小子也被吓的哭起来。
唐郎看到唐安文的样子,也没有见唐安文被什么咬到,儿子说的蛇肯定不对,不但不管唐安文还是他儿子,大约都已经被蛇咬出好几个伤口了,哪里轮得到他儿子哇哇大叫的哭,早就小命不保了。
唐郎伸手就进入坑洞中,这坑洞很深,他因为手臂比较粗根本摸不到底,但是凭着手里接触到的冰冰凉滑腻腻的感觉,唐郎知道下面还有水不然儿子的裤脚也不会湿掉,而且在他手指边上打转的根本就是泥鳅,哪里是什么蛇啊,唐郎守株待兔用力捏住一条撞进他手心的物体,拔出手就甩在地上。
唐安文看着被唐郎甩在一边石头上的泥鳅,这条泥鳅很大,至少有成人的大拇指粗,现在正在石头缝隙里快速扭动着。唐安文和唐郎对视了一眼笑了,没有想到出来一趟,居然能够有这么好的运气,这底下肯定有个水洞,洞里聚满了泥鳅这类不容易死的河鲜。
唐明看到泥鳅很高兴,心里也不在害怕,唐郎和唐安文说了一句先回家,听到这句话的唐明小朋友立马就哭起来,问两个大人那他的鞋子怎么办,丢了一只鞋,回去阿姆肯定要揍他。他阿姆虽然张着一副温柔的样子,但是只要唐明和唐雨两个清楚,他阿姆揍他们可狠了,不听话那小屁屁就被打的开花。
唐豆和果果的阿姆看着很凶力气很大的样子,但是两个人也知道,木风阿么根本就不凶,对小孩子可好了,他们还知道木风阿么对唐果唐豆可好了,他们都很羡慕,也很喜欢和唐果他们玩耍,因为木风阿么总会做出很多好吃的。
唐郎对儿子说道:“你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鞋子呢,看你下次还敢随便乱跑,小心蛇真的咬掉你的脚。”
这可把唐明下的半死,嚷嚷着再也不会乱跑了,唐豆摘了一根草筋,唐果和唐雨捡了树枝,两个小家伙也不敢去抓这条异常大的泥鳅,倒是拿着树枝踢来踢去的,唐安文对这个东西比较没有办法,他刚才就没有唐郎这家伙的本事,任何一条撞进手心都被滑脱掉。
唐郎接过唐豆手里的草筋,穿过泥鳅的鳃插进去,随手递给唐豆拿着,唐豆看着手里扭动着的泥鳅,最后还是给了他爹爹,对于这些滑溜溜的东西,唐豆唐果都继承了他们爹爹的基因,三人对这样滑腻腻的东西都没有太多好感,当然饭桌上就另当别论了。
六个人回到唐安文家中,只有唐明的样子特别凄惨,鞋子掉了一只,没有鞋子的那条裤腿也蘸了泥土湿掉了。张兰一看到大儿子的狼狈模样,立马头上冒烟,火冒三丈的张兰抄起一根木棒就要揍这顽皮的臭小子。
幸好被木风发现并且及时拦住,唐安文也连忙解释,说他们在小溪源头发现了一个小洞,那小洞底下应该是有水的,水里应该有很多泥鳅,鉴于他们两个都摸不到鞋子,说明小洞比较深,而唐安文手臂修长并不粗探的还是比较深,他感觉洞里应该有不少的泥鳅。
木风听了以后问两人能不能把洞挖开,如果可以,他们能够抓些泥鳅来吃,当然拿去卖也没有问题,现在大部分的河水都枯竭,水塘就更不用说了,镇上的河鲜价格已经开始节节攀升了。
唐安文说只要花时间,应该能够挖开,于是两家人越好了明天去抓泥鳅。如果对就抓去卖掉,如果少就当添个菜。唐安文看着唐明凄惨的样子,让木风去找找裤子,以前宋云惜送来的衣裤可不少,木风应该没有改完的。
木风刚才光顾着被泥鳅吸引了,听到唐安文提起,才进了两个孩子的屋子里,找来一条合适唐明的裤子,至于鞋子那就没有办法了,豆子的鞋子给唐明太小,只能让唐明暂时先光脚丫走路了。好在唐安文家中的院子都是沙泥,并没有任何尖锐的石头,当初木风和唐安文还是挑拣过一番的,若是有尖锐的石头在院子里,孩子跌上一觉,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晚上唐豆唐果吃的很香,他们很喜欢吃糖醋鱼,倒是唐明唐雨这两个小家伙并不喜欢吃鱼,也不喜欢吃酸的,他们更喜欢吃排骨和炒肉,不过两个小家伙同样也吃的是满嘴流油。
张兰借口烧糖醋鱼,其实他基本上就没有动过糖醋鱼,他只是知道木风现在好酸的,所以在带鱼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让木风无法拒绝的借口。
吃过晚饭后,唐郎就抱着大儿子和张兰拉着小儿子回家去了,唐安文一家也洗漱好在院子里纳凉,木风拿着蒲扇不时给身边的三个人驱赶蚊虫,最近虽然天气特别热,但是相对的蚊虫却少了很多,像这样的晚上,在院子里点上油灯,居然也没有大量的蚊子围上来,说起来也怪事一桩。
如果这样放在一个月前,那蚊子能够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他们的院子,能叮的他们满身都是包包,尤其是唐果和唐安文父子俩,木风和唐豆似乎没有那么吸引蚊子叮咬的体质。木风虽然烦恼过这个,但是以前他就询问过罗老,罗老唯一告诉木风的就是,如果你不把这父子俩养的这么白白嫩嫩的话,大约他们也就不会这么受蚊子的欢迎。
就在木风哄睡两个孩子后,院子传来敲门声,唐安文从屋内走出来,问木风是谁来的了。
木风回头告诉唐安文是唐郎带着他大哥来了,这完全出乎了木风的预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唐风会过来。上次流传出阿文和张兰的流言就是唐风的媳妇,说实话木风对唐风是有几分瞧不上,这人真的是一点脑子都不长。
就说早上的事吧,如果他媳妇这么无理取闹,他必定会在时间给压下去,绝对不会让媳妇说出第二句,但是这唐风居然半句话不说,就让他媳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着他家的恩惠,做出恩将仇报的事,谁看见了还不在心里暗骂一句。而且张兰还偷偷私下里告诉告诉过木风,原来唐郎的阿姆还找过族老,希望族老能够给唐郎大哥么做主,因为唐郎大哥么认为唐安文和木风练手欺负他一个。
但是年纪颇大受人尊敬的族老,那个不是人精,怎么可能会和那一家子一样脑子拎不清,在现在这个时候,去得罪手握他们命脉的木风和唐安文。就算是这一家子有理好了,现在村子里任何人都不会去得罪木风和唐安文,除非他们不想要喝水了,或者愿意走半个时辰去镇上运河那边打水,可是运河那边的水据说也已经浑浊如泥浆,谁脑抽了才会去做。
木风侧身让开门放唐郎和唐风进来,带着两人来到院子里坐下,唐郎才当起了中间调和人道:“木风我哥他对早上发生的事感到后悔,他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哥么他自从怀孕后脑子就不太好使,脾气也变了,你也别和他计较。这是我哥带来的歉礼,哥,说话啊,你在家怎么和我保证的……”
唐风听到唐郎的催促,于是把手里的一块布料递给木风,这才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唐安文木风对于早上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我媳妇自从这次怀孕后脑子就略有犯糊涂了,你们大人大量别和他计较,等生了孩子他就不会犯傻了。”
其实最近唐风日子过的很不如意,自从和弟弟分家后,他做什么事都不顺利,镇上找不到工作。以前他发现镇上有什么工作都是让弟弟去谈,但是现在分家了,自然是不行的,何况他家中的哥儿也是不愿意的,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找到活计做了。家里又发生各种各样的事,边上原本和睦的邻居也都和家里关系紧张起来。弟弟这次蝗虫灾就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他家至少损失了一半,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少了弟弟一家,他们家的日子就会变得如此的艰难。
今天他去张家村,以前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张兰家人,却在今天半句话都不帮他说,还说他是外村的,怎么能打他们的水,害的他根本没有打到水,还丢脸的被张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