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执位3-7 头七 1 (2013-03-03 16:43:47)
如果说死亡是人生又一轮的开始与结束,那么,头七则是踏入新旅程的中转站。
清晨,一辆黑色宝马以飞快速度驶入刚竣工不久的明山隧道,随着公路的不断延伸,光线被建筑物遮断了,隧道上方的照明灯很亮,但跟幽长的通道相比就有些弱了,眼睛突然之间适应不了,司机打开前照灯,放慢了车速,隧道遥遥望不到尽头,看得见的只有两旁不断闪过的灯光。
“再快点,”坐在后面的男人看看手表,催促:“要赶在他们之前到,有了证据,那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还在下雨,车开太快不安全。”司机稍稍加速,却还是做了提醒。
“外面下雨,隧道里面也在下吗?”坐在男人旁边的黄头发小弟不快地吼司机,“不能开就滚蛋,我们出的价码不怕请不到好司机。”
狗仗人势的家伙!
司机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却不敢顶撞,连声称是并加快了车速。
轿车很快开到了隧道中心,司机突然发现刚经过的那些灯具莫名其妙地闪了几闪,很离奇的现象,让他忍不住转头去看——不会是建筑施工时偷工减料了吧,否则才竣工的隧道怎么会出现照明问题?
正疑惑着,他手里的方向盘剧烈晃动了一下,像是冲进了光滑地板上,由于车速过快,车辆失去了平衡,刺耳的滑动声从车体底盘下方传来,轿车打着旋飞快地向斜对面的隧道墙壁上撞去。
司机慌了手脚,拼命转动方向盘,又连续踩刹车,却为时已晚,轿车以倾斜状态冲过隔离线滑出去,刚好对面车道有车驶过来,红色车体瞬间逼近司机的视线,幽暗的空间里,那种艳红色调就像是一团突然窜起的火光,震耳响声中,两辆车相撞到一起,宝马被撞得底盘朝上翻了个个,又向后滑去。
这仅仅是惨剧的开始。
由于两车的突然相撞,跟在宝马后面的黄色甲壳虫也因无法及时刹车而撞了过去,随后隧道中不断传来撞击声,没多久,整个通道就被事故车辆堵塞住了。
“老天……”
最后面某辆速度不快的轿车幸运地停下了,看着前方瞬间发生的惨剧,车主惊得说不出话来,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要报警,拇指刚碰到按键,旁边突然传来砰砰响声,当看到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在拍打自己的车窗时,他吓得大叫一声,本能地将手机扔了出去。
手掌还在锲而不舍地拍打着,导致车窗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液,车主正颤颤惊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手掌的主人终于露出了头,他的整张脸都被血染红了,看不出原有的模样,只有那头黄发比较显眼。
他像是拼尽了全力,支撑着站起来趴在车窗上,嘴唇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可惜车主受惊过度,完全没注意他的动作,一个人在车里叫了半天,等终于明白男人是遭遇车祸的受害者,想开门救援时,血人停止了拍打,死死盯住他,全身在一阵剧烈抽搐后,靠着车窗滑了下去,随着他的倒下,车窗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粗长血痕。
“喂,你要挺住啊!”
车主推开车门跳下车,发现满身是血的男人已经仰面朝天不动了,他还想再叫,附近传来响声,一个停在不远处的摩托车骑手在发现前方出车祸后,迅速把车掉了个头,顺原路离开了。
“你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吗?”听完车主的描述,坐在茶几对面的男人问道。
“他戴着头盔哩,那么混乱的状况,我怎么可能看到他长什么样?不过他的摩托挺漂亮的,不太像女生,反正就是个没什么公德心的人,出了那么大的事故,居然不理不睬,掉头就走。”
车主愤愤不平地说完,又看看眼前这个容貌隽秀的男人,现在要不是坐在警局的重案组办公室里,他一定怀疑这人是冒充的,这样的长相做警察实在太可惜了,他觉得华利达酒店精挑细选出来的工作人员轻易就被比下去了,如果这个男人做公关,他绝对捧场,不过在这里喝茶聊天也不错……
像是没注意到车主脸上堆起的暧昧笑容,萧兰草做完笔录后,又跟他说了几句道谢的客套话,车主被他的声音弄得五迷三道,告辞后乐呵呵地向外走,脚下一不小心被绊住,在重案组门口摔了个狗吃屎。
萧兰草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办公室门关上,转回去将桌上的茶水泼掉,身后传来轻笑,张玄从里间走出来,靠在墙上笑嘻嘻地说:“你所谓的对证人的道谢就是让他当众出丑吗?”
“他活该。”
萧兰草将纸杯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他此刻的不耐,要不是为了问案情,他早一脚将那个色迷迷的大叔踹出去了。
“至少他心甘情愿跑到警局来给你提供线索。”对于萧兰草的过度反应,张玄表示无法理解,看看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说:“长相好是长处,绝对不是负担。”
是啊,大家都喜欢美好的吉祥的事物,对丑陋不祥的避之唯恐不及,萧兰草冷笑,所以长相是判别一切的标准,不论是阴间还是这里。
“说得不错,”他很快调整好心情,拿出咖啡杯,把煮好的热咖啡倒进去,递给张玄,笑道:“看来你就是用这招把你家董事长钓到手的。”
“我可以说是用魅力吗?”
张玄喝了口咖啡,立刻苦下脸,呸呸呸了好几声,迅速抓起方糖扔进杯里,边喝边问:“说正事,你特意把我叫来听一件交通事故调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的职业?”
“天师,”张玄说:“不过我不认为你会善良的代替死者家属请道士做法为他们超度,所以我想你看中的是我的另一个职业?”
“是的,这起连环撞车表面上看只是简单的交通事故,但由于死者的身分特殊,所以很可能是谋杀案。”
萧兰草走到白板架前,把它的另一面翻过来,露出贴在上面的一些照片和记录,他拿起油性笔在某张照片上画了个圈,说:“陈金,道上绰号陈大蛇,是金蛇帮的老大,金蛇帮主要经营地下赌场和洗钱、倒卖古董这些非法生意,这几年开始洗白,转向房地产,不过他背后还有不少见不得人的赚钱途径。”
听着萧兰草的讲述,张玄仔细看了照片里的人,男人大约五十多岁,普通衣着普通长相,这样的大叔走在街上一抓一大把,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曾混过黑帮的煞气。
“混黑帮就不能出车祸了?”张玄接过萧兰草的交通事故调查记录,翻看了一下,“下雨天路滑;车速过快;没有顺利适应隧道的光线,呵,前面车辆还漏机油了,这么多不安全因素加在一起,不死都很难啊。”
“你不觉得因素太多了?”
“多得有点像故意的,不过那辆漏机油的车有找到吧?”
“有,那辆车的确出问题了,所以如果一切都是人为布置的,那到此为止都很完美,但出了这个小意外。”
萧兰草又在旁边一张照片上画了个圈,照片里同样是个中年男人,身形相对较瘦,戴着金边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照片下面写的名字是石建成,职业是华利达酒店客房部经理。
萧兰草又在旁边一张照片上画了个圈,照片里同样是个中年男人,身形相对较瘦,戴着金边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照片下面写的名字是石建成,职业是华利达酒店客房部经理。
“华利达酒店?”看到另一张属于报案车主的照片,张玄问:“不就是他提供肉类的酒店?”
车主家里经营肉类加工,跟许多酒店旅馆都有业务来往,不过他跟华利达的客房经理应该没有直接接触过,所以刚才萧兰草特意给他看死者生前的照片时,他没有特别的反应。
“车主可能只是巧合,暂时先把他剔除。”
萧兰草瞅了一眼照片里胖胖的车主,把它推开,指着石经理说:“在陈金出车祸的两天前,他曾在华利达酒店预订了两晚房间,晚房间遭枪击,但因为陈金临时改计划,那晚他没住店,所以避开了一劫,酒店方面担心影响生意,也没报警,是车祸发生后我去房间里做调查,无意中发现的线索,把它们结合起来分析的话,也许是陈金跟石建成之间有什么关联,他们的行为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导致黑帮寻仇。”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小兰花请你告诉我,要杀一个人很简单,不过要怎样同时把另一个人也引到现场,让他们相互撞车?”
“所以一开始我只是抱有怀疑,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上边却有人压住不让继续调查,以普通交通事故结案,那就耐人寻味了,我问过,那位发话的官僚据说是法务部的某个主任,萧家方面也持同意态度。”
身为警察,最怕的就是在查案中遇上官僚阻扰,而且萧家占了警界三分之一的势力,他们表现出支持,那就意味着这个案子不管出于什么因素,都无法再查下去了,张玄好奇地问:“既然萧家都这样说了,你何必还唱反调呢?我看你气色也不太好,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事故死亡人数十一人,漠视不理,这是要让他们死不瞑目吗?”
“哇呜,小兰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同情心了?”张玄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打量他,“还是你也被附身了?”
“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理由,我也有。”
萧兰草用笔在另一张照片上画了一下,“这是陈金帮里的兄弟兼保镖,也是向报案车主求救的人。两车相撞后,他被抛在车外数米远的地方,重伤后奇迹般的还有意识,他避开了相互撞击的车辆,一直爬到车主车前求救。”
张玄打量着照片里的黄毛男人,“看得出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可惜最后没救过来。”
“我请法医对他进行了尸检,发现导致他死亡的原因并非车祸,而是毒素。”
“欸?”
张玄吃惊地看萧兰草,就见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资料,递过来,说:“这也是私下调查的结果,死者血液里验出某种剧毒,是由几种眼镜蛇的毒液混合提炼出来的,可使人瞬间致命,但由于死者受创面过大,皮肤烧灼厉害,所以无法得出他中毒的起因。”
“这么毒的药,当然不可能是提前注射的,一定是在他求救的时候。”
张玄这才明白萧兰草为什么一直向车主询问摩托车手的事,因为在当时的状态下,摩托车手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保镖是被谋杀的,那事故发生时的前车漏油可能也是人为,不过既然他们都已经得手了,整个现场也安排得天衣无缝,为什么还要在最后加一个败笔?”
“杀人灭口。一个人临死前说的每个字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凶手担心保镖向车主说出不利于他们的事情,只能动手,不过事后我查了隧道附近的交通监控器,都没有车主说的摩托车出现。”
“确实很诡异,小兰花,如果你做侦探,一定会混得很好的,”张玄点头,“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
“原因刚才我已经讲过了,我相信这是一起谋杀案,但我的身分被限制住,许多事情不好查,所以我想你帮我。”
“不要!”
虽然早在萧兰草解说案件开始,张玄就知道他的打算,但当真正从他口中听到,还是有些踌躇,揉揉眉头,说:“小兰花你也知道,最近我跟董事长的麻烦事一件接一件,前不久我们才刚从地府回来,虽然我很想帮忙,可是真的……”
“二十万。”抓住张玄的弱点,萧兰草一脸平静地说。
张玄摇摇头,转身要走,身后又传来萧兰草的话声——“三十万。”
这不是钱的问题好吧?
被贴了财迷标签,张玄很无奈,转头笑问:“我看上去真那么爱钱吗?”
“我以为这件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可是你好像忽略了一点,我如果想赚钱,直接跟董事长要就好了,何必舍近求远?”
萧兰草一怔,看着他,像是次见到他时的那样,重瞳里闪烁出奇怪的神彩,张玄笑了笑,又说:“最近我们是真的累了,所以我跟董事长约了去加拿大度假,如果你实在希望有人帮忙,我可以介绍同事给你,这是我能帮到的最大程度。”
他说完,生怕萧兰草再纠缠,快步向外走去,谁知手刚触到门把,就听萧兰草在身后问道:“林纯磬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张玄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见这句话奏效了,萧兰草松了口气,恢复了最初的好整以暇,说:“相信你们已经找过林麒了,但他什么都回答不了,因为录下林纯磬死亡的录像带在我手上,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我就把带子给你,否则你们永远都无法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听着他的话,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