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杀意一闪而过。
从酆都回来没多久,他就跟聂行风去林家拜访了林麒,但林麒看了林纯磬的留书后神色不定,支吾着说自己的确找到了林纯磬过世那晚录下的磁带,可惜不小心遗失了。这个借口实在太蹩脚,但聂行风说既然他不想说,也没必要逼他,反正内情他们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当时他们还曾怀疑录像带是被幕后主使窃走了,没想到是萧兰草。
“林麒无意中发现了录像带,他很惊恐,来找我商谈,我就把带子要来了,林家只对功名富贵感兴趣,听说我要接手麻烦,他高兴得不得了,什么正义什么修道者,只是比较会掩饰罢了,一旦触及到了个人利益,他们跟妖魔鬼怪没什么区别。”
想到当时林麒听了他的建议,迫不及待地把录像带推给他的模样,萧兰草忍不住冷笑。
“你又算计错了一件事,我只在意今后的人生,至于曾经发生的过往,我没兴趣知道!”
张玄转过身,蓝瞳里遍布冷意,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怖,至少萧兰草觉得这不是自己平时熟悉的张玄,他敛住笑容,戒备地向后退了一步,不过张玄并未逼近,说:“还有一点,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如果想今后过得顺顺利利,就别再要挟我做事!”
话语平静,但里面的煞气不言而喻,萧兰草知道把张玄惹火了,心里暗恼自己沉不住气,急忙举起双手,做出求和的表示,“是我错,我道歉,不过十几条人命,你真可以无动于衷吗?”
张玄的蓝瞳盯住他,却不说话,像是要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萧兰草只好又说:“我是真的想帮他们,我想如果现在董事长在的话,他一定会答应的。”
这家伙还真是摸透了他的脾气,听到聂行风的名字,张玄心头的怒火稍减,无视萧兰草的求和,说:“五十万加录像带,不二价。”
五十万?
萧兰草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敢要,他只是个警察,又不是印钞票的。
“成交。”他不动声色地说。
协议达成,萧兰草签好支票,又将一早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张玄。
“这个男人叫萧靖诚,萧家内部的重头人物,也是警界多次散打和射击比赛冠军的获得者,他在事故所属区域的刑事部做事,有些手段,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你如果想了解内情,不妨跟他接触一下,还有这个……”
另一个人的照片也递了过来,萧兰草说:“他叫许岩,跟萧靖诚是古董交流上的朋友,做研究工作的学者。”
张玄把文件一并接到手里,先看了看萧靖诚,那是张正面免冠照片,好像是萧兰草从某个证件上弄来的,这种照片最能表现出一个人的内在气质,所以他对萧靖诚的感官是冷酷坚忍,属于做事雷厉风行的那种,相比之下另外那位老者就显得不起眼多了,如果不是有共同的嗜好,这两人很难成为朋友。
突然多出来的资料和两个人,让张玄觉得有些奇怪,问:“许岩跟隧道事故有什么关系吗?”
“他跟萧靖诚很熟,也许知道一些内情吧。”
萧兰草把头撇开了,明显的欲盖弥彰,张玄没在意,消息嘛,要查总会有的,笑嘻嘻地把资料收好,又在支票上弹了一下,说:“多谢惠顾。”
“祝你顺利。”
“我一向都很顺利,不顺的是别人。”张玄上下打量萧兰草,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道符递给他,“你气色很糟糕,这两张定神符可以帮你撑一阵子。”
萧兰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谢接了过去。
“不谢,这不是免费的,钱款你可以等案件结束再支付。”张玄盯着他的重瞳说:“不过道符不是万能的,他没多少日子了,是去是留,你要早作打算。”
门在面前关上了,萧兰草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向旁边的镜子,镜里的面容依旧妖魅,却掩不住内里的颓败,重瞳透着死气,看来张玄都看出来了,他的宿主去日无多,才会提醒他——是马上抽身离开?还是继续留下,然后正大光明占有他的躯体?
生死无常,不管是天师还精怪都无法改变这个命运,看着镜子,萧兰草想,或许张玄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未强迫他离开,反正他走与不走,宿主这条命都是留不住的。
‘谢谢你。’
心里传来悸动,是宿主传来的,不像以往几次那么强烈,心跳轻浅,带着死亡前的虚弱,萧兰草面不改色,对着镜子里的重瞳说:“不用,这算是我借用你身体的回报,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情。”
‘那个人的话我听到了,’心中那个声音又说:‘真好笑,明明自己都快死了,还想着查案,说着嫉恶如仇,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做也是一样的。”
‘谢谢。’
“我没有健忘症,同样的话你不需要说两遍。”
‘你今天心情好像很糟糕,’男人用温和的声音说:‘其实我是在谢你的附身,我知道没有你,我早就死了,这段时间你让我看到了以前很多没看清的事,所以想跟你说声谢。’
“有什么好谢的?”萧兰草自嘲一笑,又去倒了杯咖啡,随口说:“反正你死后入轮回,又会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
‘你说什么?’
“我说——你怕死吗?”
空间寂静下来,久得让萧兰草以为宿主又沉睡过去了,他默默喝着咖啡,正准备去做事,忽听男人说:‘没有,或许有你在,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看不到对方的容颜,但萧兰草感觉得出他在说这句话时表情一定很温和,心房再次悸动起来,张玄笑他被附身,也许被附身的真的是他吧?
看着眼前咖啡杯里的深褐色液体,仿佛看到了那一年的孟婆汤,他轻声叹道:“可是我很怕,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让自己再失败了。”
天师执位3-7 头七 3 (2013-03-06 18:0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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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走出警局,远处的停车场上停了辆保时捷,聂行风坐在里面,因为无聊在翻看手机。
“董事长……”
听到拖得长长的叫声,聂行风抬起头,就见张玄跳上车,满面春风的表情好像刚中了百万大奖,看到他这副模样,聂行风就知道旅游泡汤了,放下手机,问:“这次你又为了多少钱把自己卖掉了?”
“这次绝对不是钱的问题!”张玄严肃声明,吩咐聂行风开车,把刚才跟萧兰草的对话完整复述了一遍,又把资料拿出来给他看,说:“如果你在场,也会答应吧?”
“嗯。”聂行风沉吟说:“听起来萧兰草的状况不太好。”
“岂止不太好,简直太糟糕了……咦咦,董事长,现在在大街上,你这么主动不太好吧?”
看到突然伸到自己大腿上的手,张玄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暧昧的笑,但那只手没有伸到他希望的地方,而是去掏他的口袋,眼睁睁看着自己塞在口袋里的支票被抽走,他异常惊讶。
“董事长你怎么知道有支票?你在我身上放追踪器了?”
他需要追踪器那种东西吗?
浪漫之旅又飞了,聂行风没好气地想,跟张玄认识了有多久,他就有多了解这家伙的个性,不趁机捞一笔,怎么符合他的处世准则?把支票收好,说:“我先收着,事件解决后,照规矩三七开。”
到手的鸭子飞去了一大半,张玄头一垂,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聂行风把桌上的暖瓶递给他,说:“到点吃药了。”
“不要,难喝得要死。”看到暖瓶,张玄把自己又往座椅上缩了缩。
那是用娃娃从酆都带回来的仙茈草熬的汤药,可以慢慢缓解张玄身上的剑毒,但仙茈草跟其他药草一起煎过后,会变得相当的苦,所以张玄能躲就躲,每次都是聂行风把药熬好了,端到他面前,他还一脸的不情愿。
习惯了他的抗拒情绪,聂行风不动声色地问:“喝还是不喝?”
“少喝一次行不行啊,这药真的很难入口。”
“会比符水还难喝吗?你就当是报应好了,喝了它。”
想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自己整天巧立名目骗聂行风喝符水,张玄笑了,乖乖接过暖瓶,咬牙喝了下去。
等他喝完,聂行风把糖果递给他,又把话题转到正事上,说:“你不觉得奇怪吗?萧兰草状况不佳,他如果真想查凶手,直接请你去隧道做法事招魂不是更方便?”
“对呀!”张玄嚼着糖果,经聂行风提醒,他一拍大腿,但接下来又迷惑了,“也许他觉得那样做没意义,怨魂很难招的,可能他试过了,但没成功。”
“以萧兰草的个性,为了达到目的,他会使尽任何手段,所以个可能性不存在;如果试了没成功,他会跟你明说,比起面子问题,他更在意多走弯路,所以……”
“所以什么?”
张玄想不透,忍不住追着往下问,聂行风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借等绿灯的时间翻了翻资料,眼神落在萧靖诚的照片上,说:“我想他让你帮忙查案是一个原因,但他的主要目标不是这个,所以他只约了你,甚至不惜惹怒你,以录像带作为交换条件,这表明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他特意在最后提到萧靖诚和许岩,也许这两个人才是要调查的重点。”
“如果他想查他们,自己做就行了啊,干吗一定要找我?”
“他花大价钱雇你,当然有他的理由,就比如——因为某些原因他不适合亲自出面,或者他需要有人帮他打前锋。”
“靠,又被耍了。”
虽然不知道萧兰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被骗的感觉很糟糕,显然那只狐狸很清楚如果当时聂行风在的话,事情不会向他期待的方向发展,他是摸透了自己的个性,才设下圈套让他来钻。
“要回绝吗?”他气呼呼地问。
“为什么回绝呢?”聂行风笑着看他,“你只管收钱做生意,何必在意萧兰草的目的?就当帮那些无辜亡魂的忙了。”
“五十万啊,”张玄重新靠回座椅上,翻着资料,说:“我有种预感,这笔钱不那么好赚。”
你的生意,有哪一次是好赚的?
聂行风挑挑眉,把打击张玄的话换为——“去邻市度假也不错,乔他们不是刚去了吗?”
“哦对,说是有什么赛鸽大会,让汉堡充数去了。”
乔最近好像迷上了赛鸽,详细情况他没说,张玄也没问,听说他想借汉堡,二话没说就把汉堡打包送了过去。
“乔有养鸽吗?”听了张玄的话,聂行风感到好笑,“他不会是让汉堡伪装鸽子参赛吧?”
“不会吧,汉堡那么肥,肯定飞不起来,徒弟应该没那么傻。”
张玄吐着槽,给乔打电话,照他们的行程,现在应该已经在邻市了,乔在那边有生意,对当地比较熟,他想跟乔打听下情况,可是手机响了半天都是不在服务区的电子音,再打给魏正义,状态也一样,最后换汉堡,汉堡的手机倒是正常反应,却没人接,张玄只好把手机挂掉,嘟囔:“照我多年处理灵异事件的经验,这种状况只有一个解释——又灵异了。”
“张玄你可以给个正常一点的解释吗?”
“正常一点的解释?”张玄看看聂行风,半晌,表情转向暧昧,“他们想过二人世界,故意不接电话。”
这次聂行风没说话,他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张玄的兴致却提了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手背上,问聂行风,“董事长来猜猜看,这次是爱情片?还是灵异片?还是爱情灵异片?”
聂行风伸手过去,默默把那枚硬币没收了,照他对张玄乌鸦嘴的了解,有种预感,这次他又一言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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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啊,魏。”
坐长途车是很无聊的,快速行驶的宾士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乔在睡了一觉,看完一本时装杂志,又打了几个哈欠后,注意力终于转到了此刻正充当司机一职的魏正义身上。
没有回应,魏正义绷着脸闷头开车,乔把座椅靠背拉回来,坐直身子,叹气说:“之前出了那么多麻烦事,我好心叫你出来散心,你不领情也罢了,没必要一直冲我横眉冷对吧?”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私心’?”魏正义捧场瞄了他一眼。
看得出魏正义现在火气很大,对于偶尔处于火山爆发状态的师兄大人,乔也很无奈,软下语调,说:“好吧,我承认是有私心的,马言澈怨灵那件事之后,你好像对我抱有很大成见,我们已经很久没单独相处了,所以我想找个机会联络一下同门之间的感情。”
“你想多了,你是贼我是兵,联络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