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的话,我心里或多或少有了模糊的答案。因为我们过境的时候最讨厌的便是金属探测器,大家都负伤不知多少次了,随便谁都有留在体内的弹头和炮弹碎片。每次一过海关金属探测器就要响个不停,没少被警察烦。所以,后来我们都不坐航空公司的飞机,开始喜欢偷渡,这样能省很多麻烦。这也是所有佣兵都头痛的事情。
“天才进入了美国国防部的服务器,在达芬奇的医疗档案中,查到他在1989年12月美国对巴拿马发动的‘正义事业’行动中,曾经肩、腿、盆骨三处中弹,两发子弹打进了骨头里没有取出来。”redback说的果然和我猜的不差,看来他们想到的就是这个法子了。
“可是过境的时候,发生金属报警器误响的事太多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我们认错了目标……”我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记得我们下机的时候,在机场看到的那个笑容探测器吗?”redback的话让我想起下飞机时看到的那个小东西。
“记得。不是不管用吗?”
“当然管用,只是日本的资料库比较贫乏而已,不过任何人只要在脸上贴有伪装物,那东西就会报警,所以他可以为我们剥下达芬奇的伪装,而我们有达芬奇在部队时的照片。想想吧……”redback这才把刚才电话中队长告诉她的安排都讲清楚了。
“但达芬奇知道我们所有人长的什么样子,所以要袁飞华帮忙认人?”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一个根本没有经验的人帮忙了。
“哼哼!”redback笑了起来。打开袁飞华屋里桌上的打印机,把手机接上,打印出一张人像——一个棕发年轻人抱着一只苏格兰牧羊犬正笑得很甜,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变态杀手。
redback把图片交给袁飞华让他熟记,然后拆开打印机将集成芯片给砸了。然后,这才示意我们可以走了,边上的袁飞华看得纳闷得不得了。
“她在干什么?”袁飞华看不出redback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顶,“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些,反正你也用不着。”
9月3日零晨四点。坐在东京机场的候机厅,队长他们一行人保护着惊慌失措的林家姐弟通过金属探测器出现在候机厅内,遥望了我和redback一眼后,队长向我们点了点头,然后就去准备登机事项。
“怎么能保证他会在这里登机?”我和redback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背对着入口,远处的袁飞华紧张地打量着每一个准备登机的人,他奇怪的样子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第五章 混乱
争千秋(2)
“天才虚拟了不少账户购买了其他机场大量空票,保证这段期间内只有这里仍有空位飞到美国,错过今早他就只能等到五天后,而那时候我们已经完成了护送任务。五天内的变数有多大,谁都猜得到,尤其是全世界的杀手都盯着我们的时候。他不会让口中的肥肉被别人抢走的。”redback指指脑门说,“刺客讲的。”
“那我们就等着吧。”我相信刺客作为一个杀手对同行的思考方式的分析。
怀抱着从机场超市中买来的零食,我扭头看了一眼redback戴的黑色假发,她肤色白晰,配上黑发显得格外粉嫩,海蓝色的眼眸专注地盯着不远处袁飞华的一举一动,锐利的眼神像择人而噬的眼镜王蛇,她那专注的神情散发着另一种吸引力——致命的吸引力!
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我心底突然冒出一种不合时宜的欲望,促使我用食指轻轻地在她指背划过,触手而过的肌肤如羊脂白玉般嫩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真的很奇怪!
redback没有说话,头也没有回,只是反手抓住了我的食指,用指甲轻轻地在我指腹摩挲起来,那股酥麻的感觉顺着手臂从虎口传到后心,淡淡的快感刺激神经纠结在一起,一颗颗小疙瘩跳出了肌肤表面。
“袁飞华吓得快要尿出来了。”redback仍轻抚我的手指,但嘴里说出的却是另一番言词。
我扭头一看,袁飞华双手发抖地紧握着照片,满头大汗,双眼直直地紧盯着一个方向,并不时地向我们俩这边张望,眼神殷切并混杂恐惧、紧张和少许兴奋。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后背马上便被冷汗洇透了。因为他看着的是一个穿着美国航空制服的机乘人员,因触动金属探测器刚接受过易爆和金属单独检查,被放行后在走向袁飞华方向时,从一张长椅旁拿起了一个早已放在那里的手提箱,而他正前方是已经剪完票正走向登机闸的队长他们。我已经看到那家伙提箱的把手处被食指扣住的扳机,显而易见,那只箱子里藏有一把冲锋枪。
也许是因为袁飞华脸色太不自然,或是一直盯着他看,那个男子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他突然停住脚步四下环视了起来,扭过头正好对上我和redback的目光,那张没有易容的脸非常清楚地告诉我们,他就是达芬奇。
在我们认出他的同时,达芬奇也认出了我们,他立刻明白这是一个陷阱,反应便是将提箱的侧面对准了队长他们准备射击。
“斯芬辛克·安德森!”我只来得及大叫出达芬奇的真名,并抽出袖内的陶瓷军刀隔着近30米的距离扔了过去,希望能阻止他的行动,并提醒前面的队长一行人。
30米的距离是一个没有把握的距离,陶瓷刀那轻巧的刀体能否准确飞行如此之远,我同样没有把握,如此仓促的出手更让我心里没底,但这是最快反应的惟一选择。在我的刀子射出后,redback才从背后抽出陶瓷的glock 21c,等她瞄准达芬奇的时候,我的刀子已从达芬奇的脸侧飞过,在他脸上划出一道口子。虽然这一刀没有阻止他的行动,但迫使他分散了注意力,反射性的躲闪拉偏了他的枪口,如雨的子弹带着曳光轨道全数打在了正在剪票的日本机场保全人员身上。队长他们在我大叫一声后,个反应便是将林家姐弟扑倒在地。几发散弹从他们头顶飞过,我能看到只有一发子弹击中了骑士的大腿溅起血花,其他人是否受伤就不得而知了。
候机厅瞬间便乱成了一团,无数候机的乘客尖叫着冲向紧急疏散口和出入口。攒动的人群混淆了redback的视线,她连开的两枪都打在了奔逃的逃亡者身上,血光四溅,倒下的伤者掩护了达芬奇,给了他足够的时间重新装弹。
等人群在我面前让开一条路的时候,对面的达芬奇已经从皮箱内拿出了p5k,重新装弹后枪口已经对准了我们两人。当看到枪口熟悉的六棱形来福线割口,被都市缓慢节奏影响的反应机能瞬间又回到我的体内,就像被高压电接到脚底一样,我迅速地弹起扑倒在面前的那排座椅下,与此同时,头顶的座椅响起像啄木鸟啄击树干的咚咚声。被击穿的合成椅背碎屑夹杂着跳弹四下飞散,当我抽出肋下的手枪时,身后的地板上传来数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又有人被散弹击倒在地了。
随着耳边响起的尖叫声,暗红色的血浆慢慢地流淌到我的眼前,刺鼻的血腥味像刚出炉的奶油蛋糕一样刺激着我的颔下腺,口水如同决堤的江水盈满口腔。从座椅下的空间可以看到不断有人满脸鲜血地倒在地上,透过血和碎屑我看到袁飞华蜷缩成一团趴在座椅下颤抖。看到他满脸泪水和抽搐的四肢,我有些后悔将他拖入这场他无法承受的混乱中。
但撞针击空的叮声提醒我,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场合。等到我和redback趁达芬奇子弹打空换弹匣的空隙站起反击时,才发现这家伙已经退到了候机厅的门外,冲下楼向机场出口跑去。
“狗杂种!”我和redback向已经冲到了门前的达芬奇连开数枪,两枪命中但仍无法如愿击倒他,他只是身体摇晃两下便开枪击倒闻讯赶来的机场警卫,穿过被打烂的大门冲出了机场。
正当我和redback恼怒地从二楼跳下,击倒两个举枪靠近的警卫,准备紧跟着追上去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传来,顺着枪声看去,达芬奇怀抱着冒烟的提箱倒摔回机场大门前的地板上。从我们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他的右胸被击透,后背上的衣服被子弹穿出一个大洞。
第五章 混乱
争千秋(3)
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鲨鱼出现在我们俩的视线中。他揪着仍未断气的达芬奇的头发将他提离地面。当我们两人冲到近前时,看到他从口袋中拿出一颗沾血的弹头,凑到达芬奇眼前冲着他尖叫道:“婊子养的!看到这是什么了吗?嗯?看仔细点。这他妈的是你打在我兄弟身上那颗该死的子弹。也是打在这个位置,你看到了吗?嗯?”鲨鱼用手指使劲抠进伤口中挖弄着,扯出一片破碎的肌肉和肺脏。
“唔!噢!嗯——嗯!”满嘴血块的达芬奇根本无法清楚地表达他的痛楚,只能通过呻吟和他不停踢蹬的双腿来告诉他人。
“我兄弟命大,没死!你知道吗?”鲨鱼歇斯底里地冲着达芬奇尖叫道,“看着我,你个狗杂种!看着我!看见这把刀了吗?”鲨鱼从背后抽出风暴给他的benchade nirav(猎虎)匕首,不断地在达芬奇的脸上划割。
我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一栋房子的三楼,快慢机正收起一把中国产的民用nd86(svd)狙击枪。看来他也没有想到只有两天的停留会用到狙击枪,这把枪不知是从哪儿搞到的,就像我们扔在车内的16迷你版的oa93短冲一样。
“吃下去!你这个杂碎!”鲨鱼撬开达芬奇的牙关将那颗弹头塞进他嘴里,然后操起刀,手起刀落将达芬奇的喉管砍断,像宰杀畜生一样一刀一刀撬断了他的颈骨,将脑袋剁了下来,喷出的鲜血溅得整个机场大门都是。远处趴在地上观望的民众全都傻了眼,他们做梦也没有想过会看到这么恐怖的场面,十数人当场呕吐起来,原本想冲上来的日本警卫也全都按着腰侧的枪套,傻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等到鲨鱼遵守承诺将达芬奇的手砍下后,我们已经看到了远处闪动的警灯。眼前再平常不过的虐杀,已经无法激起我的任何怜悯,我惟一关心的是被枪击的骑士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受伤了。
“拜托!鲨鱼,我还想吃早饭,这会让我倒足胃口的!”redback翻着白眼看着鲨鱼将人头和手臂用尸体上扯下的衣服包好,看起来是想带走。
“我承诺过风暴,我要将这个王八蛋的零碎带给他。我要说到做到!”鲨鱼根本不为所动地继续包裹着残肢碎体。
“ok!那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你再不快点我们就走不成了,日本警察会请你去喝茶的。”打头的警车被快慢机一枪打爆,后面的警车都停在了两条街外,不敢靠进!
“我好了!”鲨鱼收好人头和手,抱在怀里准备离去。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彷徨失措,不知应该过来还是离开的袁飞华,对他招了招手。
袁飞华看了看身边已经傻掉的警察,又看了看我脚下的“血湖”,摇了摇头不敢过来。气得我只好拎着枪走过去提着领子将他提了出来。临出来前我看了一眼面前直直地看着我的警卫,顺手偷了他们的枪,并小声地说了句:“赶快报警!”两个警卫恍如大梦初醒,连连点头四处找电话报警去了。
提着袁飞华走出机场大厅,小巴克开着一辆警车停到了路边,我们四个带着一身腥气冲上车。汽车原地打了个转,带着一股橡胶燃烧的臭味冲向了东京市中心。
坐着警车拉响警笛,前面的车辆纷纷让道,车不减速地冲进了东京市区,我们这群凶徒也算做得相当风光了。
“他是谁?”鲨鱼抱着人头看了一眼身边脸色苍白的袁飞华,奇怪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