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开始下雨。
袖袖辗转反侧睡不着,也许是刚换了新地方,怎么也找不着睡意。
外面哗哗的响,她掀开窗帘,看着外面浓黑的雨夜。
这里的空气都带着泥土的清香,闻起来让人胸口里通透舒爽。
摸了摸肚子,里面的小家伙正在睡觉,偶尔动一动,好像是伸懒腰打哈欠。
伏在窗台,听着雨声,她打起盹来。
隐约间做了个梦,梦见她和佟见川手牵手在情人桥上走,她停下来扔硬币,怎么也扔不中,急的一头汗,转头看,却发现他已经自己走了。
她使劲儿叫他,可是雾气越来越大,她站在那儿,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越走越远……
第二天雨势没有收敛,袖袖早早起了,收拾了下准备去车站坐车。
村长和奶奶一直挽留她,可是袖袖却不便多留。
村长送她到了车站,她走到卖票厅那儿却发现窗口已经上了锁,转了圈儿终于找到个人,一问才知,今天唯一的一班车停运了。
一来天气不好,二来,昨天刚发生了一起特别严重的交通事故,所有交通公司都接到通知要排查安全隐患和接受检查,所以今天的那趟车受到影响而停运。
村长劝她,“没有车也好,这大风大雨的,车跑在路上多危险——再留一天也没啥,赶紧回去,别浇湿了。”
袖袖看了看下冒烟的雨,不得不打消了今天回去的念头。
“二爷爷,哪里能打电话?”
“我领你去。”
领她到附近的一户人家里,这地方又偏僻人又少,家里有电话的都屈指可数。
袖袖拿了电话拨了号,那边却没有人听,一直到电话断了,她只好放下听筒,过了会儿,又拨。
魏妈应该是没在家,不然不会打了两遍也不听——袖袖想起她前两天说起想家里的孙女了,趁着自己不在,她可能正好回去去看看。
放下电话,她拜托那户人家,要是有电话回过来,帮忙告诉魏妈,她再多留一天,明天回去。
也不便一直留在别人家里,袖袖和村长回了家。
看着没完没了的大雨,她忽然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以前做梦醒来就忘得差不多,可是这次却记得很清楚。
灰洞洞的天,视线里什么也看不见——就和眼前一样。
另一边的城市,雨下得不算太大,淅淅沥沥的。
从火化到下葬,程序不算简单,可是眨个眼就都办完了。
墓地无需选址,就是袖袖爸爸的边上。
事出突然,连墓碑也没有来得及立。
工作人员在挖黄土,在场的人不多,个个神情肃穆。
看到佟见川将黑色的盒子放进土里,一直在旁边强撑着的佟孝光出声,“慢着——”
带着刺眼的白手套,佟见川蹲身站在土堆旁,昂贵精致的皮鞋上沾满了泥土。
佟孝光走出来两步,看着佟见川,“三哥,这个,我不相信是袖袖。”
佟见川眼珠淡漠,没有理睬他,将盒子安置好,亲手捧了黄土一寸寸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