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下来,一天一夜没出来,一见外面太阳光有些刺眼。
去停车场拿车,佟见川刚开车门,就听见旁边有人叫他。
猛地转头,他看到不远处纤细的女人,心头一震剧烈跳动,嗓子发干地叫,“你回来了?”
来人一直走到他跟前,“见川……”
他一瞬恍惚,闭了闭眼,才发现刚才那一瞬的影像是自己的错觉。
来人,是已经消失好长时间的倪蔚。
她瘦了不少,但是看起来不像和佟肃风在一起时那样憔悴沉寂。
眉眼之间,精干积极了不少。
“我有个朋友在警局,他跟我说,看到你去那儿……”倪蔚看着他眼珠里都是血丝、下巴的胡茬也没刮,尽是颓丧样子,“袖袖的事,你节哀。”
佟见川眼皮动了动,嗯了声,转头要上车。
倪蔚拽住车门,拦住他,“见川,你看起来很累,你要开车去哪儿?”
“出去。”他坐进车里,眼也不抬,目色里一片冷寂。
“你现在……”倪蔚还没说完,他已经拉上车门走了。
他那副样子根本就是没有休息过,精神状态又不好,开车上路很容易出危险。
倪蔚回头找了自己的车,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他开车不算太快,倪蔚跟得上。
他很奇怪,去的地方毫无目的性,到了孤儿院,留了会儿就走,又去了学校,过会儿又开车去了大剧院。
这会儿人不多,倪蔚看着他朝着那架情人桥走过去,阳光落在他身上,投下的影子寂寥清瘦。
穿着一件衬衣,一条西裤,皱巴巴的,显然是昨天穿过还没换。
他平时一直讲究这些细节,家庭出身良好,接受西方绅士教育,他对衣服的一个褶皱都不能容忍。
眼下,是真的被噩耗击倒了吧,看着他一个人插着裤袋在情人桥上走着,看得她一阵鼻酸。
倪蔚从车上下来,朝他走过去。
从裤袋里掏出硬币,佟见川看着水里的那块大石头。
丢出去,咚一声,直接入水。
丢了几次,通通不中。
他拧起眉头,有些焦躁——
明明不难,他确信自己可以做到,可是这会儿却怎么也扔不中。
口袋里的几枚硬币很快没了,他握住栏杆,额头上泛起青筋。
上一次故意丢不中,所以现在怎么想中也中不了了?
丧气的砸了下栏杆,旁边的倪蔚递过来手里的硬币,“给。”
佟见川看了她一眼,没有拿,靠在栏杆上瞅着远处的波光和水色,“不用管我,我想自己呆着。”
“说完要说的,我会走的。”倪蔚看着他,“见川,你现在这样是在折磨自己,你看看自己的样子,好像老了十岁,袖袖看到也不会好受的。”
佟见川露出淡淡的嘲笑,“已经很多人跟我说同样的话了——可她走了,我凭什么能好好生活?给谁看?”
“你还有亲人啊,有南羽哥,有老太爷,你还有关心你的朋友,袖袖和孩子在天上,也希望看到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