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一夜无眠,连非池靠在沙发上,电视上不停的回放着连心暖弹钢琴的画面。
一直到电视自动休眠,屏幕变成一片暗色。
他久久不动,许久,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了。
起身去换了衣服,洗了澡,想休息,可是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对角的那间房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相册丢了一地,照片也散落出来,伏在床上,也没有好好盖被子,将脸埋在枕头里,她趴在那儿动也不动。
连非池走过去,跨过照片,翻过她的身体,把她好好放在枕头上躺着。
看她一脸的泪痕未干,他心头一抽,抓了纸巾给她擦干净脸。
刚睡过去没多久的样子,他动作很轻,弄醒了她,只怕又要辗转难眠。
安顿好她,他扭头去收拾照片。
看着上面的点滴,想起这些年两个人的相依为命。
刚把她领回来,家里人都以为他要杀了这个孩子泄愤,可是,等他把她的眼睛治好,给她改名连忆暖,又把她带回去抚养,连家上下一片反对之声。
给他面子的,说几句不合适劝几句,不给他面子的,比如连家老太爷,指着他鼻子骂他疯了。
他的用意,而实际上,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眼看见她,她还小,眼睛看不见,不知道眼前的人个个身上染血,手持凶器。
叫爸爸,叫妈妈,没人应,她四处听着声响,他的皮鞋踏在地上,她以为是家人回来了,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娇声叫他爸爸。
他把她提起来,枪口就指着她的头。
她看不见,所以不害怕,四肢朝他划拉,不停的对他说,“爸爸,暖暖肚子饿了,可不可以吃东西,可不可以喝饮料……”
他看着嫩生生玉一样的娃娃,“你叫暖暖?”
她听出了不是认识的人,居然不怕他一身戾气,仍然趴在他怀里,摸索着他的脸,“是呀我叫暖暖,你是谁呀?”
看着那双漂亮却浑浊的眼睛,他慢慢放下了枪。
把她带走后,给她的眼睛做了治疗,也许是上天命定,一直到她休养好,看到了眼前的人是他这个陌生的面孔,居然一声也没有哭过。
他让家里上下都好生待她,绝没怠慢分毫,她在新家里,生活的比以前更快乐。
小丫头愈发活泼,整天缠着他跑来跑去。
这么多年,她只在来的半年后问了他一次,为什么康复了也不可以回家去,他就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随着年纪增长,她也淡忘了儿时的事情,隐约有些记忆,他不想节外生枝,安排了位催眠师为她抹掉了以前的记忆。
她再度清醒,已经变成了连忆暖,无父无母的孤儿,全世界只被连非池一个人捧在手心的连忆暖。
也许是为了怀念,也许是为了弥补,或者,压根就没有理由,上天从他身上抽走了一根肋骨,又还给了他另一根。
就那么简单,简单到他自己都没有认真去思考过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