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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不测,别看她们平日荣华富贵,高高在上,儿子都还没成年的嫔妃,至多也就封个太妃去跟皇太后一起守寡过日子。

    德妃也是六神无主:“不若去请太后来……哎。”说罢也觉得自己不着调,不由摇头。

    宜妃苦笑道:“太后平素是个不管事的,来了也无济于事,现在太医又束手无策,我这心乱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宫内自是阴风冷雨,虽然上书房每日读书依旧不落,但连年纪尚幼,刚入学不久的九阿哥和十阿哥,也能看出师傅的心不在焉,更别说胤禛和胤禩这些年长的阿哥们。

    下了学,胤禟与胤俄没回自己的居所,反而紧紧粘着胤禩,他走到哪,两人就跟到哪。

    “八哥,他们都说皇阿玛不好了,皇阿玛不会有事吧?”九阿哥胤禟惴惴问道,连带一旁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十阿哥胤俄,也巴巴地望着他。

    胤禩看着自己的身量,再看了看他的体重,放弃了抱起他安抚的念头,只摸了摸他的脑袋,扫了他们身后伺候的人一眼,冷冷道:“哪些奴才跟你嚼舌根的,回头跟宜妃娘娘说一声,都拖下去打板子,皇阿玛洪福齐天,自然不会有事的。”

    胤禟他们身后的人被胤禩那句话说得身子一抖,齐齐低下头去,皆料不到平日里温和少言的八阿哥,也会有如此疾言厉色的一面。

    一手牵着一个,待走到阿哥所,胤禩发现院落里台阶上站着个小娃娃,吮着手指,浓眉大眼,正看着他们走过来。

    “小十三?”胤禩有点意外,放开两人的手,走至十三阿哥胤祥面前,蹲下身道。“你怎么在这里?伺候的人呢?”

    胤祥学说话较晚,就算现在三四岁了,也还说得不怎么利索,完全看不出日后的爽朗,此时呀呀地说了两句,胤禩也听不明白。

    德妃与宜妃正守在康熙那里,现下只怕没空管他们,胤祥的生母敏妃又是庶妃,虽说封妃,却连个册文都没有,也说不上话。

    一时无法,胤禩只好带着三个小孩在屋子里玩,所幸他从前有弘旺,也算是经验丰富,半个时辰下来,直把三个小孩逗得咯咯直笑。

    四阿哥胤禛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兄弟几人其乐融融的这一幕,看着他们浑然不知世事险恶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胤禩正与他们说得口干舌燥,看到胤禛犹如看到救星,忙道:“四哥,怎么过来了,快过来坐。”又见他心事重重,便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胤禛看了胤禟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胤禩明白了,命人拿出几件小玩意送给几人,又喊来他们的近身嬷嬷,将几人领出去玩,待得屋子里只剩两人,才道:“四哥?”

    胤禛喝了口茶,已是慢慢冷静下来,他明年就要指婚开府,也开始慢慢地接触朝政,上书房的功课对他来说也就不是那么紧要,这些日子跟这旁听旁观了不少事情,心中倒生出许多忧虑来。

    “皇阿玛的病,怕是不大好。”

    胤禩大吃一惊,他依稀还记得这个时期康熙生了一场大病,但后来也转危为安,否则也不会有日后长达六十年的执政,所以这段日子宫里宫外都鸡飞狗跳,惟有他不动如山,该上课便去上课,该请安便去请安,与平日无异,但现在听胤禛所说,似乎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来得凶险。

    “四哥说详细一点。”

    胤禛习惯了有事与他一起商量,又知道这个八弟早熟聪颖,便道:“皇阿玛至今高烧不退,太医院诊断不出病情,都拿不出一个章程来,太子那边,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胤禩一愣。“什么不妥?”

    胤禛道:“我也说不上来,按理说也没什么异常,太子帮忙处理国事,也一样去请安,我还碰见过一回,但是……”他没再说下去,显然也是不知要怎么表达。

    “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那边呢,可有什么法子?”

    这句话一入耳,胤禛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自己到底觉得哪里不妥了。

    出了这种事情,德妃她们自然是五内俱焚,着急上火的,连太后也天天关在自己的小佛堂里念经诵佛,祈求皇帝平安。

    太子虽然天天来探望,虽然也表现得很关心,但却丝毫没有忘了帮忙处理奏折,与朝臣议事,一切有条不紊,不慌不忙,正是因为太过冷静了,所以让胤禛觉得怪异起来。

    这些事情完全是凭空猜测,不能随便乱说,所以他也只是同胤禩略说了一下自己的感觉。

    胤禩自然知道太子那丁点异常从何而来,但他没想到这位四哥的敏感度居然如此之高,现在就能观察入微。

    他想了一想道:“皇阿玛的病情没有起色,都是由太医院诊的脉吧?”

    胤禛点头:“这是自然,听说朝臣里有提议去民间寻访医术高明者的,但被太子驳回了,说不稳妥,后果难料。”

    胤禩道:“京城不是有西洋教堂吗,他们洋人治病,都有另外一套法子,不若请他们来看看?”

    他并不知道那能治疟疾的金鸡纳霜,最后到底是被谁呈上来的,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说起这件事情,眼看康熙病情沉疴,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

    胤禛愣了半晌,才道:“洋教士的东西,怕是不可信吧。”

    “当年汤若望很为太皇太后倚重,皇阿玛更是精通西学,这些年我们同样学了不少,听说洋人治病跟我们很不一样,或许能有希望。”

    胤禛皱眉:“就算我们有这个心,又有谁肯冒险担这个责任?”

    胤禩思忖片刻,道:“找大阿哥。”

    大阿哥与太子之争,渐渐浮出水面,连他们这些兄弟,也略知一二。

    康熙病重,若有个万一,继位的自然是太子,到时候大阿哥的日子就要难过了,所以如果说现在有谁最希望康熙长命百岁的,那大阿哥肯定是其中一个。

    群医束手,走投无路,就算有一丝的希望,也会让人想去尝试。

    德妃和宜妃是后妃,不好插手这些事情,太子和索额图,更不会担这个责任,因为康熙的病,其实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因为他们首肯用药而让康熙遭到意外,原本无功也要变成有过,继位就要平生波澜。

    在这种情况下,大阿哥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胤禛马上明白过来,道:“那我们这便去找大哥吧,成与不成,尽一份心力而已。”

    此刻的四阿哥胤禛,完全没想到过皇位会落在自己头上的可能性。

    在他上面,别说有个太子,就算没了储君,还有深受重用的大阿哥,和文才出众的三阿哥,所以胤禛心无旁骛,确实只是想要康熙早日好起来罢了。

    胤禩自是点头答应。

    大阿哥此时正焦头烂额之际,见了他们自然没有好脸色。

    明珠被起复,随福全参赞军务去了,余下他一人留在京城,想商量点机密也没个人可以推心置腹,又碰巧撞上康熙生病,实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出了这样的大事,大阿哥生怕有变,每天几乎都泡在宫内,所以胤禛要找人,倒是方便得很。

    “见过大哥。”

    胤褆皱起眉头,没什么心思应付他们。“有什么事?”

    胤禛道:“皇阿玛生病,我们也担心得很,所以过来问问大哥有什么法子。”

    他挥挥手,心烦道:“好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吧,皇阿玛会没事的。”

    “大哥,皇阿玛崇尚西学,之前我们也曾接触一些,听闻洋人治病别出心裁,要不找个洋教士来给皇阿玛瞧瞧?”

    胤褆没想过这遭,愣了一下,眉头依旧紧锁。“洋人的医术,怎及得上我们博大精深?”

    胤禛道:“但是听说现在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了,但凡有一丝希望,怎能不试一试?”

    胤褆沉吟不语,良久,才慢慢道:“跟我去见德妃娘娘、宜妃娘娘。”

    此事事关重大,德妃、宜妃也不敢作主,忙遣人去问太后的意思。

    太子闻讯也赶了过来,却是极力反对。

    “皇阿玛万尊之躯,是可以随便试的吗?”太子盯着大阿哥,声音带了些凌厉。

    大阿哥胤褆丝毫不惧地迎了上去。“现在那些废物太医都束手无策,再这么拖下去,难道皇阿玛的病就能好么?”

    两人正僵持不下,忽闻宜妃惊喜喊道:“皇上!”

    众人心中一跳,忙往榻上望去。

    只见康熙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嘴唇微微阖动。

    大阿哥见机,抢前一步跪倒在地。“皇阿玛,你愿试一试西洋人的药么?”

    康熙沉默半晌,费力地吐出一个字:“传!”

    胤褆大喜,忙使人去传洋教士进宫。

    太子不好再插口,肃立一旁面无表情,心底早已将大阿哥骂翻了天。

    借刀

    洋教士进了宫,问清康熙的病情,对众人说,康熙的病是疟疾,在他们那里有种药,叫金鸡纳霜,只需服用就能完全康复。

    众人将信将疑,可事到如今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

    康熙服了药,又养了一两天,果然渐渐好转,不仅退了烧,脸色也好看许多。

    消息传出,太后在佛堂里只念阿弥陀佛,德妃等人心里更是暗松了一口气。

    大阿哥更是喜不自禁,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功劳,那是任何人也抹杀不掉的。

    朝堂上因为康熙之前一病不起,前线又还在激战,很是忙乱了一阵,如今雨过天晴,康熙病好,又都将各人心中的小九九给压了下去。

    胤禩被召去钟粹宫,便看见惠妃地坐在那里,旁边坐着春风满面的大阿哥胤褆。

    他心知为了什么,也不点破,一一行礼。

    惠妃笑眯眯地让他快些免礼,又喊他近前,看了好一阵,才道:“你这孩子,就是礼数太多了,来我这还用得着行这么多礼嘛?”

    胤禩道:“礼不可废,再说惠额娘对胤禩的养育之恩,也当涌泉相报。”

    惠妃望了大阿哥一眼,又转回来,满意地点点头,却笑道:“行了,知你孝顺,若不是你,皇上也不能这么快康复。”

    胤禩肃容道:“皇阿玛洪福齐天,自然有神灵庇佑,何况要不是大哥御前进言,也没有今天的结果了,胤禩年轻轻轻,哪里有什么功劳?”

    惠妃更满意了,忙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一旁坐下,胤褆也难得耐心地与他说起话。

    “你怎么想到要用洋人的?”惠妃听了胤褆的描述,有些好奇。

    胤禩看起来似乎有点羞赧。“四哥来看我,我们都在担心皇阿玛的病情,那会跟四哥一起想出来的,四哥说大哥跟随皇阿玛已久,对于西学最是了解,不如来问问大哥。”

    三言两语,将功劳都推到别人身上。

    胤褆点点头,心里很是受用,对这出身不好的弟弟,倒也高看了几分。

    “多亏了你。”场面话还是要说两句的。“以后有什么难处,短了什么用度,只管到这里来说,大哥怎么都会帮你想办法的。”

    “谢谢大哥。”胤禩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有事就和你大哥说说。”惠妃轻拍着他的臂膀道。

    “那天我与四哥从上书房回来,途中碰见二哥的随身太监吕有功,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安。”

    胤褆心说我还道是什么事,当下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一个奴才,你在意什么,撞了就撞了。”

    “毕竟是二哥的人。”胤禩为难道,“那天看他脸色青白的,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我撞倒的缘故。”

    胤褆心中一动,道:“你将那日的情形详细说说。”

    胤禛踏入屋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胤禩趴在桌子旁边,数着桌上的金银锞子和其他一些零碎的宝石珠子,不由好气又好笑。

    “这是在做什么,堂堂一个皇阿哥成了守财奴了?”

    胤禩抬头笑道:“今日去钟粹宫一趟,惠妃娘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我,说是多谢我们在大哥面前进言,想必四哥也收到了吧?”

    胤禛点头道:“我刚从那儿回来。”

    胤禩兴致勃勃:“四哥,惠妃娘娘给的另一些东西,像鼻烟壶,折扇一类,我拿来与你兑换些银钱吧?”<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