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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边有陆九一个就够了,再说他人也机灵,让沈辙带他出去历练历练吧。”

    “也好。”

    闲聊间,胤禩便想起晨早胤禛的话来。

    “康亲王家出了事?”

    廷姝苦笑道:“是前两日的事了,椿泰有个极宠爱的外室,原想着等福晋娶进门之后就纳她为妾,如今成婚已近两年,世子福晋也无子嗣,反倒是那位外室怀了三个月的身孕,椿泰就想让那外室进门,世子福晋不同意,还上那女子外宅去找人,争执间失手推了一把,那女子就小产了,当时椿泰匆匆赶到,正好看见这一幕。”对方是廷姝的好友,若不是胤禩提起,她也不愿说,毕竟这种事情并不是如何光彩。

    胤禩静静听着,默不作声。

    上辈子也就是因为两人成婚多年没有子嗣,毓秀又不肯让他纳妾,皇阿玛才会怒极,强行将两个妾室赐给自己,弘旺还是妾室张氏所出,一直到他身死,毓秀也没能诞下儿女。

    如此说起来,虽然她出身高贵,但是膝下无儿女傍身,又闹出如今的事情,那么在康亲王府的处境,就愈发艰难了。

    小 聚

    大阿哥如今二十七岁,自康熙二十九年起随军出征,跟随御驾三征准噶尔,军功赫赫,对比长居宫中的太子来说,更多了几分眼界心胸,康熙三十七年又被封为直郡王,除了太子之外,在诸皇子年纪最长,爵位最高,满人又最重军功,若不是他非皇后嫡出,如今太子的位置,只怕早已换了人。

    他在宫外经营多年,名下的庄子自然也比其他阿哥要好上几分,就拿胤禩他们现在小憩的庄子来说,位置正巧在什刹海边上,后院建了座两层小楼,二楼正是设宴款待的厅堂,打开窗户便可看见碧波万顷,波光粼粼的模样。

    胤禟踱来踱去地看,一边啧啧出声:“大哥,你这庄子可不一样,就冲着这片景致,在外头起码也能卖个十来万两的。”

    胤褆睨了他一样:“你现在自己做起买卖了,开口闭口都是铜臭,我告诉你,这庄子我是留着养老的,谁来我都不会卖。”

    胤禟摸摸鼻子,讪讪一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哪敢抢大哥您的心头之爱。”他这话三分真七分假,纯粹只是玩笑话,在场的人自然听得出,也应景地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氛围倒是融洽无间。

    十阿哥胤俄因故不能来,胤禟没有差事在身,便先去吏部衙门喊了胤禩一齐过来,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祺已经先到了,这会儿四哥人围成一桌,桌上摆了个福字鸳鸯锅,时鲜山珍一应菜色俱全,锅中热气袅袅,水已是沸了。

    这时恰好外头有人来通报,说四阿哥胤禛与七阿哥胤佑都到了。

    胤褆大喜,忙起身让人请他们进来。

    胤禛素来很少参与兄弟之间的应酬,这次能来,他这个大哥也觉得多了几分面子,自然高兴。

    眼看太子越来越不得圣心,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要好好联络下各个兄弟的感情,到时候,年纪居长又是众望所归,舍他其谁?

    胤禛在门口碰见胤佑,两人便一起进来,没想到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忙告了声罪,各自落座。

    胤褆笑道:“既是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席吧,今日在座的都是兄弟,不要拘束了,难得小聚一回,也是你们给我这做大哥的面子。”

    众人客气一番,便都提箸开吃。

    如今将近四月,吃热锅已经稍嫌不合时宜,但这几天天气又凉了下来,饥肠辘辘的时候,夹一筷子涮羊肉,啜一口热汤,倒是十分过瘾,不一会儿众人便大汗淋漓,却口呼痛快。

    酒过三巡,话也就渐渐放开了些,兄弟小聚,谈政务显得煞风景,再说各人立场不同,像胤佑这样身有残疾的阿哥,则是半赋闲在家的,众人都很有默契地避过朝堂的事情,转谈风月。

    就连胤禛这样不好女色的人,也已经有了一个侧福晋,更别说其他人,这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若是有人只纳一妻,众人也许会赞他们夫妻情深,背地里却也免不了说那嫡妻善妒独宠,若是嫡妻没有子女,那么无须丈夫休妻,单是公婆压力,也足以令那女子承受不住。

    这风月之事说着说着,就不免聊到康亲王世子的事情。

    只因权贵之家虽也有嫡妻善妒的,暗中使手段毒害宠妾庶子的,却没听说过自己膝下空空,仍公然不许丈夫纳妾的,康王世子宠妾被推得小产一事,顿时让郭络罗氏成了传遍京城的妒妇,就连太后也被惊动了。

    旁人只当笑话来讲,胤禩却听得仔细。

    胤禛又怎会没看出他的异样来,心中愈发不痛快,面上却不露,只想着一会儿如何找机会拷问那人一番。

    毓秀算起来,还是胤禟的堂姐,因此事闹得太大,连康熙都亲自过问,众人也就没有避讳,胤禟虽然还没成亲,但对这堂姐却不怎么待见,听得三阿哥胤祉在那里取笑,也没有吭声。

    倒是胤褆咳了一声,道:“椿泰算起来,还是咱们的堂兄,如今他年事也高了,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想必也不怎么痛快,咱们就给他留几分面子,少说几句罢。”

    你倒是会做人!胤祉被打断谈兴,心里头有点不快,但此刻大阿哥作东,又是在他庄子上,胤祉也不好说什么,闻言就住了嘴。

    又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晚下来,众人也都喝得差不多了,胤褆便喊来下人,将兄弟们扶去各自厢房歇息。

    胤褆虽然在军事上见长,但多年在上书房读的书并没有白费,实际上并不只是一个武夫草包,对这个自己最喜爱的庄子,他自然下了一番功夫去装饰,就连胤禩他们下榻的厢房,也以花草为名,打点得颇富意趣,像胤禩现在住的地方,名为兰室,便摆满兰草,连墙上挂的书画,也是墨兰生辉。

    扶胤禩来休息的是庄子的一名婢女,身姿婀娜,眉目含情。

    其实胤禩并没有喝醉,只是不好当着大阿哥的面不好拒绝,一进厢房便把婢女给打发了。

    他坐下来,提起茶壶倒水喝,心想其他兄弟那里必然也被分到一个姿色姣好的女子,只不知谁有福消受,不由觉得好笑。

    外头响起敲门声,他以为是那婢女还不死心,便淡淡道:“爷要歇息了,你下去吧。”

    话刚落音,门咿呀打开,胤禩回过头,却见胤禛走了进来,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乍暖还寒,软玉温香,怎的就拒绝了?”

    胤禩岂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赧颜,闻言笑道:“四哥屋里也有暖床人,怎么就不怜香惜玉一番?”

    胤禛冷哼一声,锁上房门,又走到他面前坐下,拿起他喝了半杯的茶水,就口便喝。

    胤禩见他模样,反倒一怔:“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了四哥?”

    “你说是谁?”

    胤禛反问,眼看他茫然地回望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

    二话不说揽住他的肩,低头狠狠吻下去。

    沾了酒味的唇仿佛比平日更热一些,又带着这人的味道,胤禛一时有些恍惚。

    两人能独处亲密的时间并不多,偶尔为之已经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胤禩一怔,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唇舌已经被对方卷住,辗转吮吸。

    他说不清自己胤禛的感觉,当隔世的恨意渐渐褪去,昔日的恩怨烟消云散,那么两人之间,还剩下什么?

    今世的记忆,几乎从小到大,都有他左右在侧的身影,如今就连……

    就连呼吸之间,也仿佛溢满对方的气息。

    胤禩垂下眼,睫毛覆在眼睑上微微颤抖,在烛光中铺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看不清神情。

    放在旁边的手,慢慢地向上移,搭住对方的肩,却不是推开他。

    胤禛一喜。

    砰砰砰。

    “八哥,你做什么呢,这么早就歇下了,让弟弟进来说会话啊!”

    胤禟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带着些微醺的醉意。

    ……

    …………

    ………………

    胤禛咬牙切齿,几次深呼吸捺下想要破口大骂的。

    胤禩转过头,轻笑出声。

    暧昧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

    胤禟等得不耐烦,正待再喊,门陡然被打开,却是冷着一张脸的胤禛。

    胤禟一愣,随即涎着笑脸:“哟,四哥也在,正好,咱兄弟仨秉烛夜谈啊。”

    说罢也不等胤禛回答,便径自进房,一屁股坐在桌子旁。

    “诶,八哥,我说你这儿怎么也不多点几根蜡烛呢,那么暗?”胤禟东张西望,开始挑三拣四。

    胤禩又好气又好笑:“你房里亮,怎么不回房去?”

    “哎,别提了。”胤禟摆摆手。“刚才扶我进门的那个婢女,脂粉味重得足以熏死一头牛。”他一边说,一边比划,胤禩知道这个弟弟表面看上去嬉皮笑脸,实际并非如此,有时候每个人不同的表现,仅仅是一个面具,一个愿意被别人看到的面具。

    就像胤禛看上去不好相处,却只不过是不耐烦和那些人虚以委蛇,久而久之,一身冷漠气息,也就鲜少有人乐意靠近,如此一来反而少了许多嫌疑,成为康熙眼中的直臣。

    “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胤禛突然起身,淡淡说完,往外走去。

    “四哥,多聊会嘛。”胤禟假惺惺地挽留,被胤禩扫了一眼,讪讪住嘴。

    “四哥。”胤禩喊住他,也走至门口,低声道:“明日,你若回去……也喊上我吧。”

    胤禛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告辞离去。

    胤禛一走,胤禟立时扑上床上,大字躺开。

    “太好了,四哥一在,我总是怪不自在的,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好像耗子对着猫似的做贼心虚。”

    胤禩摇头笑道:“四哥只是习惯了和那些官员打交道,板着张脸不容易让人借着各种目的套近乎,并不是真的就冷漠无情。”

    胤禟嘀咕道:“我知道啊,可谁乐意天天对着张冷脸,亏得八哥你和他那么好,难道四哥小时候也是这般面无表情的,那多古怪,难怪德妃娘娘不喜欢……”

    “九弟。”胤禩打断他,敛了笑容。“慎言。”

    胤禟本是在胤禩面前随意惯了,闻言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由抹了把脸:“我方才喝多点了,八哥勿怪。”

    见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胤禩也没再说,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指节轻轻敲着桌面。

    “小九,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和你说。”

    胤禟见他神色郑重,加上刚才失言,酒意也去了大半。“八哥请说。”

    变 天(一)

    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胤禩思忖着要如何开口

    今世他无心夺嫡,自然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