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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他颐养天年,但那不过是玩笑话,他说完,自己也就忘了。

    可弘旺却一直记得,并且很认真地去实践。

    他私底下偷偷存了一大笔钱,某日忽然告诉胤禩,惊得他半晌回不过神来。

    “阿玛,我都想好了,再过两年,您就别理朝堂上那些乌七八糟的琐事了,儿子如今也小有家资,您辞了差事在家享福吧,要是想去江南走,又或想去西北看十叔他们,我都陪您去。”

    其实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是,省得四伯成天召你进宫,不到半夜也回不来,有时候甚至干脆宿在宫里,害他找不着人。

    胤禩扑哧一笑:“不错啊,有长进,旁的那些纨绔子弟镇日只会遛鸟赌牌,廉亲王府世子竟会赚钱了,莫不是得了你九叔的真传,打算同他去做买卖?”

    弘旺捺下翻白眼的冲动。“阿玛,我是认真的,我不想见你总被政务所累,用膳的时候,府里都坐不满一桌!”

    更不希望四伯来跟他抢父亲!

    胤禩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漫不经心道:“唔,好好,你的孝心,阿玛都知道。”

    眼睛却盯着棋盘,一边还抓了本棋谱,明显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弘旺无语望天。

    这是第几次了?

    他与四伯的间接较量,还是以失败告终。

    雍正十年,盛世清平,四海晏然。

    那一年,怡亲王胤祥与敦郡王允俄在西北与罗刹国交锋,打了场大胜仗,凯旋而归,帝王龙心大悦,又恰逢新春临至,所以下令京城张灯结彩,大肆操办。

    那一年的上元灯节,弘晖轻装简行出了宫,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弘旺一道去了西直门外的庙会赏灯游玩。

    四处都是人山人海,连平日不被允许抛头露面的大家闺秀,也坐在轿子里,怯生生地掀起一片帘子往外张望。

    五彩斑斓的花灯一片连着一片,璀璨耀眼,交相辉映,令人目眩神迷。

    弘晖紧紧抓着对方的手,生怕两人走散。

    弘旺只是失笑,也不挣开。“哥,我都不是小孩儿了,不用抓得这么紧!”

    弘晖不理他,回头看见旁边摊子上买的面具,随手拿起一个。

    那是个罗汉模样的面具,两鬓还缀下八宝流苏,做得甚是华丽。

    弘旺见状咦了一声,笑道:“这面具做得倒也精巧别致。”

    摊主也凑趣道:“公子买个回去送心上人吧,这上元灯节可是一年才一次,错过这一次,也就没个由头互诉衷情了!”

    “给!”弘晖也不二话,转手塞给弘旺,又丢了银钱在摊子上,拉着他便走。

    “哥你没弄错吧,这可是让你送心上人的”弘旺犹自唠唠叨叨,却被弘晖回身一望,话断在半截那里,再也说不下去。

    那人目光明澈,温和而醇厚,映着漫天烟火,越发如星子般灿烂。

    弘旺直被看得有点不自在。

    “没弄错,你喜欢,就给你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周围还很喧闹,可那句话却仿佛能透过重重阻隔传递过来,清晰地送入他耳中。

    弘晖见对方似乎愣住一般没了反应,也不再说,拉了他便往旁边馄饨摊子走去。

    有些话,挑明了不如装糊涂。

    就算不说,对方也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远处,绑满了红线的许愿树婆娑作响,长长的穗子从树枝上垂了下来,裹着许许多多的心愿与祈望。

    问君何所求,君当有三愿。

    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常健,三愿临老头,朝夕与君见。

    番外·男宠风波

    雍正二年秀女大选时,帝王除了指给宗室大臣之外,自己后宫便不曾再入新人。

    在那以后,也不见多个一嫔半妃的。

    于是京城里渐渐多了几分揣测和流言。

    有说皇后那拉氏善妒的,有说贵妃年氏专宠的,甚至还有说,因为帝王喜爱男色,连带着对女色失去了兴趣。

    那些达官贵人,谁家里头没豢养着一两个小倌伶人,简亲王雅尔江阿就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位。

    他有个爱若珍宝的外室,模样堪称绝色,却是个男的,这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因他位高权重,性情深沉,尽管众人都在背后嘀咕,却也真没哪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半点不是,更何况皇上并不过问。

    话又说回来,帝王喜欢女色也罢,喜欢男色也好,可每日除了上朝,几乎就待在养心殿,批阅奏折直至深夜,也么见着他真对哪个人上心了。

    除了和硕廉亲王胤禩。

    胤禛对这个弟弟,可谓上足了十二分的心思。

    什么时候冷了,什么时候热了,廉亲王府里的赏赐从来未曾断过,纵然胤禩并未因此恃宠生娇,可那份圣眷,也着实令人侧目。

    旁人都说,这雍正朝有三宠,一是远屯西北的怡亲王胤祥,二是抚远大将军年羹尧,三者,就是这和硕廉亲王了。

    胤祥毕竟长年不在京里,而年羹尧因骄纵跋扈,早在雍正二年就已被赐投缳自尽。

    余下的,只有胤禩了。

    只是帝王对廉亲王的宠爱,在兄弟之情外,似乎又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份。

    这也难怪,兄弟俩自小一块儿长大,廉亲王又有从龙保驾之功,自始至终,坚定不移地支持他,怪不得皇帝登基之后投桃报李,对廉亲王是独一份的好。

    直至那影影绰绰的谣言流传出来,说是帝王与廉亲王有暧昧之情。

    谣言是太子命人流传出来的,与这谣言一起的,还有诸如当今皇帝篡位弑母,苛待兄弟之类的话,对比其他内容,帝王与廉亲王的关系显得微不足道,但有心之人,依旧会不自觉地留意几分。

    比如皇帝对廉亲王说话时,神情语气明显要柔和许多。

    比如廉亲王时常被皇帝留膳,又总宿在宫里,直到天亮才回府。

    又比如皇帝虽对其他人不假辞色,却从来没朝廉亲王发过火,甚至连一句冷言冷语也不曾。

    但除此之外,旁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胤禩容貌俊秀儒雅,却绝对与小倌男伶之流搭不上边,莫说他身份尊贵,若真与帝王牵扯不清,岂不成了兄弟,实在难以想象。

    又过了几日,渐渐传出点新的东西,说的是先帝废太子早年在宫闱中的□,包括他豢养男宠,通奸先帝嫔妃,其内情之香艳污秽,令人瞠目结舌。

    对于众人来说,这等谣言的爆炸力,无疑比皇帝那点捕风捉影的暧昧阴私大上许多,所有人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先帝废太子被废乃至无缘帝位的原因重新被挖出来,为坊间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

    “人也死了,皇上这么做……”

    廉亲王府的后院花园内,某人轻咳一声,对帝王的任性举动不置可否。

    “只要他不惹事,本来也可以放他一马,左右连十四我也没下手,对这个二哥还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可惜他不该将火烧到我们身上来。”

    二人独处的时候,胤禛总是习惯自称我,而非朕。

    对付谣言的办法,就是用新的谣言盖过声势,虽然这么做,连带先帝的名声,也会受损,但总好过谣言愈演愈烈,终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胤禩本身并非良善之人,这些年修身养性,不轻易动怒,却不表示他会任人欺侮,就算胤禛不出手,他也自然有法子教训允礽,如今这番举动,恰到好处,也无须他亲自动手了。

    此时正值春夏之交,园中好景处处,枝叶繁茂,繁华绰约,煞是动人,胤禛瞧着他噙笑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去,拉过对方,低头吻了下去。

    嘴唇温热柔软,鼻息浅淡绵长,这一吻下去,往往不能自制,忍不住想要更多。

    胤禩虽是被动接受,但渐渐地也不再抗拒,手扶住他的肩头,两人的气息都有些紊乱,连带着风里都似乎带上一丝暧昧。

    胤禛正吻得忘情失控,差点就要伸手去解开对方的衣襟,那人却一把按住他的手,拉开彼此的距离。

    “这里是花园……”低哑的声音染上,听得胤禛心头一热。

    “也快天黑了,我去与苏培盛说一声,今晚宿在你这里。”胤禛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

    胤禩微微皱眉。“这样不妥吧,皇上毕竟……”

    “这些时日一直忙着国库赈银的事,已有将近三个月没有亲近你了,那后宫里头的女子,我可是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难道你就忍得住?”

    某人不满质问,手一路往下,按住他两腿之间的柔软部位,轻轻揉弄。

    胤禩惊喘一声,身体往后缩去,却被对方扯住,厮缠之间,纵然再如何克制,那部位毕竟禁不住逗弄,不一会儿便颤巍巍地半挺起来。

    胤禛微觉得意,正想趁热打铁,冷不防远远传来一声禀报。

    “主子!”

    是陆九的声音。

    胤禩清醒了大半,也立时疲软下来,他推开对方,整整衣裳。

    “过来说话。”

    胤禛咬牙切齿地将手从他身上撤离,心里头早就将陆九问候了几百遍。

    陆九一溜小跑过来,只觉得帝王看着自己的眼神似要吃了他一般,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是一头雾水,只得硬着头皮道:“主子,外头有人递帖子拜见,说是山西布政使的堂弟恩绰。”

    胤禩略感诧异,仍道:“去把请人进来,我这就去。”

    山西布政使那哈克,娶了已故八福晋廷姝的妹妹,算起来还是胤禩的连襟。胤禩与廷姝感情深厚,即便在她逝世之后,与岳丈家也没断了联系,跟那哈克也算熟稔。

    因着这关系,他曾见过恩绰两次,当时只觉得其人甚是平庸,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胤禩几句说明了自己跟恩绰的关系,胤禛只对好事被打断表达了极大的不满,连带着对这素未谋面的恩绰也没什么好感。

    “臣弟出去招呼客人,皇上……”回去罢?

    胤禛捏住他的手紧了紧,咬牙道:“我就在屏风后坐着,不出去吓人,不行吗?”

    胤禩虚咳一声,掩下层层笑意。

    来的不是恩绰一个,他后边还带了一个人,垂着头羞涩的模样。

    胤禩扫了那人一眼,文弱秀美,举手投足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极了那些被精心□过的扬州瘦马。

    只不过这是个男的。

    恩绰先是给胤禩打千见礼,满脸笑容。“许久不见王爷,越发龙马精神了!”

    “你堂兄如何了,可是山西那边有什么事?”胤禩微微一笑,无论对方身份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