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眼皮下的眼珠不安地转动。

    迷茫地睁开双眼，大脑因为长期昏迷还没有开始运作，有个人影在眼前晃荡，这个人是谁？

    “你是谁？”直白的一句话简单而伤人，男孩显然还没有清醒，下意识的疑问脱口而出。

    少年呆愣的表情显然是因为男孩的问话而错愕，人情世故还没有练到极致的他即使再努力也不能把心里的想法完全隐匿。

    “你不认识我了？”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顾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宠弟弟了，这无法无天的都不认识自己了。

    危险的讯号自大脑深处发出，摇着头否认顾邈的话，眼底却还是一片茫然。

    顾邈也没有戳穿男孩的谎言，看着顾榊可爱的反应，顾邈决定放过他这一次。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温柔而又亲切的问候，如浴春风般的感觉。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还是少年模样的顾邈没有面对家族里那些人的冷淡疏离，也没有面对外人的礼貌优雅，他的温柔独属于顾榊，这一面哪怕是顾榊的母亲也没有看见过。

    听话的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男孩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还是个孩子的顾榊说话的声音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软糯，配上他乖巧的样子，很难不让人喜爱。

    “真的？”明显的不信。

    “嗯。”用力地点了下头，顾榊肯定的说道。

    然后……头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

    “哥哥？”少年的声音有点惊讶，他不明白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的哥哥要伤害他。

    “乖，小榊，我们只是在玩一个游戏。”青年的声音很温柔，淡淡的，就要随风飘去。

    “但是……”少年欲言又止，看着这样的哥哥，直觉告诉他要逃，可是……哥哥很久都没有和他一起玩过了。

    “嗯？”顾邈清哼一声，似在表达不满，有好像只是疑问。

    犹豫了很久，少年嘴唇蠕动，声音细如蚊呐，“……我怕。”

    你怕？呵，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眼中的讽刺快如闪电，青年不动声色，装作平常的样子，“噗嗤”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在看见少年窘迫的羞红了脸，顾邈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凝滞的气氛被打破，少年也错过了最好的逃离的机会。

    ……

    冰床上的少年一如往昔，青年却已不复当年的生涩，冷如霜雪般的脸由于常年板着已经不知道如何去笑，冷酷到不近人情也只有在这个冰室得以缓解。

    “小榊，你什么时候回来，哥哥想你了。”

    “小榊，哥哥错了，你回来看看哥哥好不好。”

    “小榊，小榊，你是不是在生哥哥的气。”

    “……”

    男人不断的诉说着自己的思念，要是这副样子被他的下属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

    回答顾邈的永远都只是沉默，而他却早已习惯，就如同当年他习惯性的对着顾榊露出温柔的笑，习惯性的照顾他、保护他，习惯性的包容他的一切，即使是伤害自己。

    今天是顾榊的祭日，昨晚喝的酩酊大醉的顾邈头脑现下有些混乱，钝钝的有种大事发生的预兆。

    左眼跳财，小榊的眼皮在动，这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欸，我？

    我是谁？

    我怎么躺在床上，而且好冷。

    对了，我是顾榊。

    33地狱少女4

    “这么说他是你们家走丢的孩子。”骨女站在一旁，不屑的问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和那个男孩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有没有其他关系倒不好说。

    一目连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自人鱼出现后一直火药味浓厚的骨女，难道她嫉妒榊夺走了她的镜头？

    “是。”对着三人跪坐在地板上的人执行着最为标准的礼仪，一板一眼比上教材也不遑多让。

    “证明呢？”说话的是一目连，他用眼神制止了欲开口的骨女。

    愤怒的女子生气起来别具特色，一股妖娆的气息更添风采，可是这里没有人欣赏她的美。

    “骨女。”阎魔爱说了这几天来除了工作以外的句话。惊讶的看向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女孩，竟是笔直地坐着，连头都没有转动分毫。

    “证明？呵！”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表情，还是那张脸，固定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但从他桀骜不驯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已然完全放松，气场全开，眼神睥睨好像天生的帝王。

    那感觉，就好像这里不是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屋，而是百朝的圣殿，高高在上的帝王掌管着你的命运，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死无全尸。

    而现在，帝王笃定的语气震慑在坐的人，“需要证明吗？”

    尽力去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哪怕“活”在这个世上这么久，他们也没有看见过除了地狱蜘蛛让他们恐惧得颤栗的人类，不，能进入这里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人类。

    那么，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气氛僵持不下，就在骨女忍不住想要打破这奇怪的氛围的时候。

    “哒……哒……哒……”门再一次被打开，湿淋淋的小孩拖着长长的尾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扑进刑离怀里。

    “哥哥，你来了。”闷闷的声音从刑离的胸口处传出，经过层层变声听不出男孩的情绪。不过单从男孩一进来就直扑青年的动作来看应该是欣喜的吧？话说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青年好像是背对着门坐着的，榊是怎么直接扑进去的？

    所以说，高兴个鬼！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在视线的死角，顾榊用他的鱼尾狠狠的抽了刑离，他不能变换身形绝对是这个人搞得鬼。

    青年快速低下头朝男孩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抬起换成了公式化的得体微笑的脸后，对着三人说，“对不起，我弟弟给你们添麻烦了。”语气诚恳的就好像之前要挟的人不是他。

    话音还没落，两人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小姐！”骨女迅速反应看着爱，等待着她的吩咐，虽然她不喜欢那个小孩，但毕竟人是他们捡到的，责任还是要负。

    爱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像男孩的事什么痕迹都没在她心里留下，漠不关心的继续她该干的事，转身，黑色的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完整的弧线，身穿水手服的少女脱下外衣，只留一件单薄的内衫。

    “爱，衣服做好了。”苍老的声音一如既往，时间在这个黄昏之地没有任何的意义。

    “走吧。”轮入道没在，他们只有靠他们自己的能力去现世，黑发的少女消失在原地，一目连和骨女不敢落后。

    “爱，回来了。”老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每次爱回来，都会很悲伤，哪怕她不说，身为奶奶的她也会感觉到她心底隐藏的痛，400多年前的事是她心中的鲠，每一次去送走他人都会唤醒压在在深处的回忆吧。

    爱是个好孩子呢，这么为了我们，明明可以不用这样的……终究是我们亏欠了她呀。

    “嗯。”少女还是淡淡的回应，点上蜡烛，放入大缸。

    大缸里面摆满了蜡烛，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每一根蜡烛之间都有很大的空隙，而且每一根上面都有着人名，长短也不一。是点燃的时间不同吧？有人会这么想，可是刚才放进去的那根就只有一半的长度。

    一根蜡烛燃烧到了尽头，黑烟从红色的火星中冒出，消散在空气中。

    起身，刚准备脱下和服的少女招呼刚变回来的轮入道，消失在夕阳的远方。

    34地狱少女5

    “叮当……叮当……”佛铃随着手的摇晃发出愉悦的声音。

    划桨的黑发少女，船上端坐着一位高中生模样的少女。

    “我还可以看见她吗？”轻声询问爱，少女的语气中盛满期待。

    爱没有因为少女的话而波动，甚至连手上的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停顿，“地狱很大的。”叹息般的说道，不知道是感叹还是遗憾。

    ……

    电脑亮起白光，又一个委托者。

    看着电脑上熟悉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该来的总会到来。

    “是你呼唤我吗？”空灵的声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带上了沉重。

    日落黄昏下，黑发的少女看着与此地格格不入的蓝发少年，“你不该登陆的。”

    然而少年只是看着远方日落之处，说了一句完全没有关联的话，“为什么不能是朝阳呢？”

    惊愕的少女次把自己的表情清清楚楚的表达在脸上，她看着少年的后背，略显单薄的肩膀看起来却能承受很大的重担，这是一种名为可靠的信任。

    三途河的水缓缓的流动，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红艳似火，在柔和的阳光的映衬下，浓似血雾。

    “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我来替你解救它。”榊对几天内长大的事闭口不谈，在他人看来是莫名其妙的话，爱却听懂了。

    但是，她不需要别人的帮忙，“你这样做会产生什么后果你知道吗？”委婉的拒绝，想要少年望而却步。

    “我知道。”却不想少年不仅仅知道后果，还知道的很清楚。

    “这毕竟是我的错。”很久之后少年冒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声音微不可闻。

    隐藏在一旁，刑离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榊的态度变得奇怪。

    走到少年对面，少女一直以来没有起伏的语调带上了些微的无奈，“我没有什么能够帮到您。”不自觉带上敬语，这个人的恩情他们永生难忘。

    “不用，按平常的来就好。”见身份被拆穿，榊也没有再隐瞒，坦然的承认。

    “知道了。”没有再多说，更何况少女本身也不是爱说话的人，示意自己了解了之后，拿出准备好的稻草人，交给榊。

    地狱老大虽然监视着爱的工作，但他出现也就只在爱送人的时候，其实那也不算是出现，只是探出眼睛来查看，所以如果榊要见地狱老大，就必须亲自去一趟，而最快捷的方法自然就是爱送他去了。

    至于为什么榊不用他自己的能力去，他会告诉你的记忆虽然完全恢复了，但有些能力还没有得到。该死，果然强行恢复有副作用吗？

    “拜托了。”闭眼再睁眼时，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

    现在他是站在镜子旁边，看似不甚在意的扫了眼镜子，顾榊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刑离心下一惊，难道被发现了？

    刚准备现身，一声“桀桀桀桀……”的笑声打断了他将要出口的话，同时也让他听见了一些关于顾榊现在的他不知道的秘密。

    “怎么能够弄死你。”一开口就是让别人死的话，榊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礼貌了，果然是系统的错。

    停顿了一瞬，刑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