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殷寂离在身旁,点菜很谨慎,众人都笑她,齐亦索性对伙计说,“什么好吃就上什么吧,多多益善。”
“好嘞。”伙计搭了手巾在肩膀上,问,“要酒么?”
殷寂离笑眯眯。
“咳咳。”贺羽咳嗽了一声,道,“齐小姐不能喝酒,连闻味道最好也谨慎。”
众人都看殷寂离,殷寂离赶紧摇头,“那就不要好了,我也不是酒鬼。”
伙计下去上菜了。
齐灵看殷寂离,问,“殷公子,考得怎么样?”
殷寂离觉得齐灵问话直接,大概是因为长年被养在深闺,不与外人解除的缘故吧。这样好,不做作,单纯可爱,便道,“哦,挺好。”
“会有状元么?”齐灵接着问。
齐亦想去拦她,却见殷寂离对她眨眨眼,“考上了有礼物没?”
“想要什么?”齐灵问,“哥哥说你喜欢书,我也有很多,你要看么?”
“好啊!”殷寂离笑呵呵点头,“姑娘家爱看书是好书情,好看还要有修养么。”
齐灵脸红到耳朵了,辕洌看了看两人,摇头,殷寂离这人……怎么说他好呢?
不多久,伙计送菜上来了。
一叠叠菜都往齐灵眼前放,齐灵脸越来越红,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吃。”
众人都动手吃菜。
贺羽没夹菜,却见一旁箫洛夹了一筷子给他,笑问,“你怎么了?”
贺羽微微有些不解,转脸看他。
箫洛一笑,“前两天你不理我是因为跟我斗脾气呢,今天好像真的不开心啊?谁惹你了?”
贺羽一愣,皱眉不语,低头吃东西,一口咬到了一个个泡椒,极辣。
“咳咳……”贺羽捶着胸口咳嗽,箫洛哈哈大笑。
贺羽狠狠白了他一眼。
箫洛伸手给他擦擦嘴角的汤水,贺羽一惊,退开些,低头继续吃饭,心跳得厉害。
殷寂离看得清楚,边吃饭边摇头。
“菜如何?”辕洌问他。
“嗯,味道不错。”殷寂离点头,啃一个肉丸。
齐灵和殷寂离也处熟了,开始放开了吃。她虽然不夹菜,但是齐亦似乎非常疼爱她,不停给她夹菜,以前那些好菜她吃了就吐,后来病好了只准吃青菜豆腐,幸好前阵子贺羽说可以吃了,多吃些长肉的菜,最好还有面、米饭和点心。说来也奇怪,以前齐灵吃了那些就像没吃似的,如今一吃就长肉了。
众人正有说有笑吃着呢,就听到外头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呦……太子爷。”
众人都一愣,齐灵明显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看齐亦,“哥!”
齐亦摇头,道,“别怕,我们都在这儿呢,他能怎么你?”
“对啊。”辕珞也说,“不用怕,别理他!”
齐灵点了点头,殷寂离伸手从贺羽那里拿回了自己的拨浪鼓,咯噔咯噔摇了两下,笑呵呵问齐灵,“唉,今天有戏法看,想看不?”
齐灵点点头,她长那么大,还是头一回看变戏法呢。
殷寂离坏坏一笑,道,“那就变一个给你看看,好玩儿着呢。”
齐灵笑着点头,看着殷寂离的眼里满是佩服。
辕洌在一旁坐着,微微皱眉,不过殷寂离神色自如,跟对待小妹妹似的,他是有心的?还是本性如此?
前狼后虎
南景王朝的太子名叫陈孟。
这陈孟虽是嫡子,但却并不得人心,不知道是先天不足,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人很瘦弱,而且脑子也不太聪明,一点主见都没有,只相信几个会拍马屁的宠臣,虽未登记已现昏君之态。
陈孟人不聪明、长相不好,还好色,倒是不像他那个老子似的好男色,他只喜欢美女。尤其是在几年前见了一眼齐灵后,便对她念念不忘,只是之前齐灵一直身体不适,如今他倒是听人传说,齐灵病好了,便又动了心思。这几天,他都派人在齐王府外面守着,今日就有探报回去说,齐灵和齐亦出门了。陈孟大悦,以往齐灵的情况,连太阳都晒不得,今日竟然出门了,可见是大好了!
他在宫中坐不住,就带着人出宫来找,准备见一见朝思暮想的齐灵。
到了龙凤阁,探报就回禀他,不光齐灵在呢,齐亦和辕家两兄弟也在。
陈孟一听辕洌在,惊得一缩脖子。他这辈子,最怕辕洌。
曾经有一次,南景帝在围场狩猎,让所有王宫贵族的子嗣都上场打猎去。
为此,南景帝还特意从宫外调运了大批的珍禽异兽过来,其中有一只猛虎。
这猛虎体型硕大,据说是真正的食人虎,凶悍无比,那一声咆哮,惊得陈孟连连后退,好些王公贵族都子嗣不敢直视围场,唯独辕洌、齐亦等几人,一脸兴奋地进围场捕猎。
最后,陈孟硬着头皮进了树林子,却这么巧,和那猛虎来了个狭路相逢。虽然有侍卫保护,但陈孟还是吓得双腿打颤。而就在危急关头,只见辕洌骑着马过来了,他跨马拿刀上场屠虎,身后的战将也是勇猛异常,将他和猛虎围在了中间,举着长矛叫好。
那猛虎被辕洌砍得鲜血淋漓,而最令陈孟记忆犹新的,是当时辕洌嘴角还挑着,俊朗冷冽的脸上沾着老虎的血。最后,那老虎被辕洌杀死,他还亲自扒了虎皮,说这老虎惊了太子的驾,要用虎皮给他做一件披风。
三军将士和在场围观的侍卫无不对辕洌佩服不已,纷纷喊,“辕将军神勇无敌。”
可陈孟在后头看着,却是脑袋空空,等他明白过来之后,只觉得裤子已经湿了。
陈孟让老虎吓尿了裤子这事儿不胫而走,让他成了宫中好些侍卫的笑柄,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好多人都传他是软货,连和女人同房都硬不起来。
也别说,陈孟这之后,连续半年晚上都不敢独自睡觉,一做梦就看到辕洌满脸血,要扒他的皮,惊得他在梦中是又哭又叫。
后来,陈孟渐渐发现辕洌的势力越来越大,也发现南景帝非常的忌惮他。
最近南景帝身体虚弱,眼看着似乎就要到风烛残年的了,太医们也常说,恐怕撑不住一年半载,到时候一驾崩,他就要登基了。可陈孟一直担心,到时候他是君,辕洌是臣,那上朝如果辕洌吵他吼一嗓子,那他岂不是要吓死?还不如将皇位让给辕洌得了,自己最好是能娶了灵儿过门,每日与她吟诗作对,饮酒作乐,做个逍遥王爷,那多好啊。
这心思他是不敢对别人说的,因为南景帝若是听到了,一定会非常生气,他父皇昨天还在训斥他,让他多练武,少近女色,将辕洌当做大敌。这辕洌野心勃勃,如今是因为老一辈的都在镇得住他,万一老一辈的过世了,那他必然造反!
当然,前山有狼后山还有虎呢!陈孟不免叹气,他还有个精明能干的二弟。南景帝和夏国舅的意思就是,先利用二皇子跟辕洌斗,来个两败俱伤,然后陈孟从中权衡,坐收渔利,只是要怎样让两边斗,他是不知道。
不过陈孟追求齐灵这一点倒是得到了南景帝的支持,齐王爷手里有兵马,齐亦也是个人才,如果能收为己用,那就是事半功倍的事情了。
陈孟一面胡思乱想,一面走到了楼梯口,知道齐灵他们就在前方的隔间里头,他是又爱又怕,想进不敢进,正在门口犹豫,礼部侍郎从他身边走过,对他一拱手,“太子爷。”
这礼部侍郎也是个心重的,他自然知道辕洌等就在雅间里头,因此特意朗声跟陈孟行礼,好让里头的人有个准备。
陈孟硬着头皮对他笑了笑,转眼看那纹丝不动的雅间大门,不知道辕洌他们听到了没有。
果然,不多久就见雅间的大门一开……齐亦走了出来,对陈孟一拱手,“参见太子。”
“齐将军不必多利。”陈孟赶紧还礼,别看他是太子,但是这四大家族中的哪一位公子,其实地位都比他高。
齐亦给陈孟行了礼之后,就转身想要回去,并无与他多话的意思,陈孟就问,“……齐将军,我听说灵儿大好了?”
齐亦皱眉,果然是齐灵来的,就回答,“灵儿的病的确好了些。”
“哦……那就好。”陈孟点了点头,问,“我好久没见灵儿了,找个机会去府上看她。”
齐亦看了看陈孟,这陈孟,身材矮小瘦削,面无四两肉不说,而且胆小懦弱,畏畏缩缩,虽然不能说他人多坏,但是实在是过分平庸了。如此一个男人,如何能配得上他天仙一样才貌俱佳的妹妹?!但他毕竟还是太子,平时彼此间也没有交恶,因此齐亦不好直接打发了他,只道,“太子想见的话,灵儿就在里头。”
“哦?”陈孟见终于遂了愿,赶紧道,“那正好啊,我去见见她。”
齐亦暗自叹气,这陈孟,派了那么多人在王府门前转悠,还当他不知道了?就点头,“太子请吧。”
随后,齐亦开门,请陈孟进去。
礼节还是要的,辕洌等众人起身,给陈孟行礼。
陈孟嘴上说着不必多礼,双眼却是直直穿过人群,看向最里头的齐灵。
齐灵低着头给他行礼,如今和之前病病歪歪的样子完全不同了,脸上有了光彩,与小时比起来更漂亮了。陈孟看得心驰神荡,一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估计就算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看了他的情态,都知道他对齐灵迷恋已深。
齐灵显然有些厌恶他,看了看陈孟还是当年的猥琐模样,赶紧转脸看身旁好奇打量陈孟的殷寂离……殷寂离的侧脸极好看,那眉眼,鼻梁,下巴脖子……真是俊逸非常,眼角眉梢都带出风流倜傥来,人比人得死啊!
齐灵用殷寂离洗眼睛,也引起了陈孟的注意。
陈孟就见齐灵盯着身旁人看,便也看了殷寂离一眼,吃惊非常,这人好相貌啊……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比辕洌还俊朗的人呢……当然,他和辕洌气质完全不同,辕洌更英气威武一些,此人却是个斯文书生。
同时,他也注意到在坐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贺羽和箫罗。
陈孟很久以前见过箫洛一次,不过不是美女,所以陈孟早就忘了。
见陈孟站在桌边有些尴尬,辕洌微微一笑,“太子,难得出宫,赏脸坐下喝一杯吧?”
陈孟自然是求之不得,赶紧就坐下了,辕珞给他倒了杯酒。
齐灵有些不太高兴,辕洌干嘛让这个讨厌鬼一张桌子吃饭,看到他都吃不下了。齐灵还记得小时候,这太子一见着自己就拉着手不放,非要吓得她跑去找齐亦哭,才灰溜溜地逃走。
殷寂离看了看辕洌,就见辕洌也看了他一眼,意思像是说——这就是当朝太子。
殷寂离有些无奈地看陈孟,心中叹息,这是比凡夫俗子还要凡夫俗子的一位,可惜其实也可怜,生在了帝王之家。看这人的面相,殷寂离更是忍不住摇头——绝对不是帝王之相,而是标准的短命相。
“这几位是……”陈孟询问齐亦,他坐在了最外头的一个位子,这位子正好与辕洌相对,惊得陈孟都不敢抬头吃饭。而齐灵齐亦挡在了里头,挨着殷寂离坐着,低头自顾自吃着东西,陈孟也看着很不方便。
齐灵吃着菜,觉得好吃的,就会对殷寂离指指,像是告诉他,这个好吃。殷寂离则大多会去试一筷子,然后再给她夹一筷子。
辕洌起先觉得殷寂离是不是对齐灵有些意思?他平时跟只刺猬似的,怎么对齐灵那么温柔?但是后来渐渐发现,殷寂离似乎很自然,跟哄个小孩儿似的。
贺羽则是失笑,在青云镇的时候,殷寂离可是全镇姑娘们的朋友,全镇的姑娘都是他的红颜知己,倒不是他花心招惹,而是他对女孩子向来特别好。殷寂离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女人如果不幸,打扮跟男人有关,所以作为男人,应该尽量对她们好些。
陈孟看到齐灵与殷寂离如此亲热,心中打鼓,这人是谁啊?莫不是灵儿的心上人?
“这位是箫王爷之子箫洛。”齐亦给陈孟介绍,“太子不记得了么?”
陈孟顿了顿,良久才明白过来,“哦……我记起来了,原来是箫将军。”
箫洛失笑,这太子真逗,怎么管谁都叫将军啊?
其实箫洛不知道,陈孟是个标准的废物,他根本记不住大臣的官职,连名字都记不住。所以,凡是文人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