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蛮王走过一步,一把抢过娃娃,稍微用力了点,似乎弄疼了小孩儿,他立马扁着嘴,可怜兮兮地睁大了眼睛看蒋云,也不哭。
蒋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心疼,以后长大了,会不会变成个闷闷的受气包,从小就这般老实要怎么办。
“轻点!”蒋云忍不住伸手去夺回来,又怕伤着小孩儿,无力地看蛮王,“你究竟想怎么样才罢休?”
“你不准想着别人!”蛮王捏住蒋云下巴,让他直视自己,“你只准想着我!还有,就快跟辕冽交战了。”
“我们真的有必要跟辕冽打这一仗么?”蒋云问,“你之前说过你很欣赏辕冽,要不然……”
“之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蛮王认真说,“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孩子,我长大了,强大到足可以拥有天下!不会比辕冽差一点,记住,云。”
……
寂离画了整整有两天两夜,终于是画完了这一张图纸,画完后,就一头倒下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辕冽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照顾他,“贺羽说你差点儿丢了小命。”
“嗯?”寂离也感觉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似乎是病了。
“你发烧了,可能是水土不服加心力交瘁造成的。”辕冽轻轻地将寂离扶起来,一旁苏敏递过来一碗稀饭来。
这粥是辕冽亲手熬制的,苏敏从未曾想到,辕冽非但承认了对寂离的感情,还爱得如此深。为此,她心中倒是开朗了很多,寂离虽然病了,但是看得出来,他是为了辕冽才这般努力,同时,他很快乐……这正是苏敏最在意的。
辕冽细心照顾着寂离,另一方面,也听到了关于蛮国的一些异动。
“蛮王真的做足了准备?”辕冽皱眉,问苏敏,“正面交战?”
“嗯,他好像想跟你硬碰硬,论兵力他可以跟你平分秋色,关键是底里熟悉。”苏敏说到这里,微微皱眉,“另外,有一点我必须说,蛮王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蛮王了!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发生了什么事了么?”寂离听到关于蛮王的事,有些担心蒋云,赶紧问苏敏。
“嗯,蛮国之前平定内乱再加上收复西南诸地和往西北扩张,花费了很多很多的时间,起先蛮王并没什么问题,直到一年前……听说是蒋云出了一件事情。于是引起了南王性情大变。”苏敏说着就叹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殷寂离皱眉,上次看到蒋云的时候,他眼里就有一种淡淡的绝望和伤感,原来真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俩不是青梅竹马好得要命么?”辕冽想象不出来,按照原先蛮王对蒋云千依百顺的样子,会做出什么伤害蒋云的事情来。
“听说是因为蛮王的妹妹与蒋云偷情,还有了身孕,诞下了一个男婴。”
“不可能!”辕冽和殷寂离一起摇头。
可同时,寂离忽然想到,蒋云之前跟他提起过他有个儿子……莫非是真的?
“蛮王有个很刁蛮的妹妹,因为她从小就喜欢蒋云,所以蛮王一直都很提防她。蛮王和蒋云感情深厚,在他还是个落魄王子的时候,蒋云还是奴隶之子。蛮王因为他的勇敢而被他吸引,小小年纪就将蒋云救出来带在了身边……奴隶么!他是完完全全属于蛮王的,虽然蛮王从来没在意过蒋云的身世。蒋云多次救过他的命,一直辅佐他,当然了,也包括保护他的亲妹妹。”苏敏叹了口气,“那姑娘我认识,其他各方面都挺好的,但是他们两兄妹就有个毛病,对蒋云那个人太执着了,对感情也太极端,几乎是到了疯狂的地步。”
“然后呢?”寂离问。
“之后不知道是出现了什么误会,蛮王改变了对蒋云的态度,可能是因为很多人嘲笑他,被蒋云这个奴隶出身的下等人左右和摆布,所以蛮王有意地疏远了他。”苏敏说着,就看到寂离苦笑摇头,“我的印象果然没错,那蛮王简直就是个白痴!”
“后来,听说那傻丫头趁机给蒋云下了些药……于是,就发生了最不该发生的事情。”苏敏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难以启齿,“其中细节我并不知道,只知道如今的蛮王从原先那个讨人喜欢,又有点傻气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彻底的暴君!他将亲妹妹锁起来投入了关押奴隶才用的地牢,将那孩子留在了身边当成是自己和蒋云的儿子在抚养。总之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蒋云真正的笑容。”
辕冽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蒋云的忍让造成的。”寂离淡淡叹了口气,“蒋云对不在乎的人完全不关心,但对在乎的人就付出一切,别人进一步,他就让一步,别人把他逼道角落里,他就拼命往墙里挤。蛮王是他的救命恩人,将他从奴隶的命运中解救出来,他过早地将自己完全奉献给了那个人,以至于某些人太孩子气,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得给蒋云想个法子!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铸成大错。这两人的命运多舛,可能会抱憾终身。”
“蛮王这小子,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辕冽也点头。
寂离费劲地坐起来,开始想心思。良久,他让辕冽帮忙拿来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随后叫来了贺羽。
贺羽提着药箱子进来,脸色出奇的难看。
“怎么了?”寂离不解地看他,“又跟萧洛吵架了?”
“萧洛是谁?以后别再跟我提起那个名字!”贺羽放下药箱子,“老子要回老家去!不是,要去个他永远找不到我的地方!”
寂离和辕冽对视了一眼,这两人也是孽缘,整天吵来吵去。贺羽是喜欢得早,先说出心意所以吃亏了。偏偏萧洛又是犹豫不决的性格,而且他生性风流不羁,一直都是别人让着他,忽然遇上贺羽这样一个吃软不吃硬,喜欢他却又不拿他当回事的,于是总这样耗着,一天天下去,什么时候才是头?贺羽是个十分刚强的性子,不懂的回转,指不定他那天做出些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到时候萧洛会追悔不及。
寂离和辕冽忽然觉得很好笑,都说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老天捉弄,非要让他们在成眷属前磨难重重。好比说蒋云和蛮王,是蛮王在折磨蒋云。而贺羽和萧洛,却是在彼此折磨。他们原先也是试探加折磨……好不容易都想通了,又面临一场事关生死的大战,事实往往不如人意,越是能干的人,越是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殷寂离将信交给了贺羽,“想法子潜入蛮王的军营,将这个给蒋云,然后让他照着信抄一遍,再一起离开,可不可以?”
“蛮王每天晚上应该都在军营。”苏敏提醒,“蒋云如果真的身边有个孩子,会留在行宫里面!分开行动的话很好办,蒋云绝对不会伤害我们的人。”
寂离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我好喜欢他这人,干嘛非得为这么个一点用都没有的江山打一场生死大战。”
“目前想不打都不行。”苏敏皱眉提醒,“如果只是过去的蛮王,有蒋云辅佐,他能成为好皇帝,即便不做皇帝,也会是个好的藩王。可现在的不同了,如果他得了天下,我真不敢想象他会疯成什么样子。”
“那就赶紧办了吧,没什么难度。”贺羽将信收了起来,就准备走。
“唉!”寂离叫住他,见他脸上神情依然淡漠,便说,“你小心些啊,不用勉强,一有问题赶紧跑。”
“怕什么,死了才好呢!”贺羽说了句赌气的话,转身就走了。
寂离叹了口气躺倒在床上,“我和贺羽一起出来的,也应该一起回去才是,就算不一起走,这个样子将他独自留下,太对不起他爹娘了。”
“我去问问萧洛。”辕冽让寂离别想那么多,再睡一会儿,自己站起来,找萧洛去了。
而此时,萧洛也不好过,他在前锋营的军帐里面独自坐着,正喝闷酒。
辕冽走了进去,见他的样子颓废而不快,忍不住问,“你们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争吵得越来越频繁?”
“我不知道!”贺羽将酒坛子放下,“我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是,我做什么都可能惹他不高兴,整天战战兢兢的,我也快疯了!”
辕冽在他身边坐下,问,“你们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我……我只是跟军营里头几个小校说了几句玩笑话,他就不高兴了!”萧洛一耸肩,可能也有些喝多了,就埋怨起来,“我为了他,几乎跟以前那些朋友都绝交了,连我爹我都不管了,可是你也知道我生性就是这个样子自由自在的,我心里真的只有他而已,但是不需要将三亲六故七情六欲都断得干干净净吧?”
辕冽听萧洛说完,低声道,“他不是让你留在乐都了么?是你自己要来的吧。”
“我不是不放心么。”萧洛望了望天,“见不到那么久,自然会想念,还不如跟来。”
“那如果他向你一样呢?”辕冽问,“三天两头找别人爱每一把。”
萧洛张了张嘴,“关键问题是他不会啊……”
“会了你可能比现在 。”辕冽无奈地笑了笑,“贺羽走了,知道么?”
萧洛一愣,“他去哪儿了?”
辕冽没有回答,转了个话题,“其实会不会是你心理作用,我觉得贺羽并不是会勉强你做什么和不做什么的人。”
萧洛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一般,“我知道……可是他看着我,我就会不自觉地去注意他的神情,他有时候真的很容易受影响,很容易不开心。关键是他一不开心我也就浑身不自在,像是做错了事是的”
“也许的确是你做错了事呢?”辕冽也只能笑,劝解萧洛“人不能太贪心,得到了一样最想要的,就要放弃另外一些,天下的便宜不能一个人都占了,是吧?”
萧洛一愣,抬头看他,“你……这话有什么别的意思么?”
“你能不能帮我辅佐辕珞?”辕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认真问,“就算不辅佐他,也为他看牢东南沿海一带的门户?”
“你真的决定了?”萧洛皱眉,觉得有些不可接受,“这是多大一个牺牲你确定想清楚了?”
辕冽笑了笑,点头,“嗯。”
“呵。”萧洛突然笑了起来,叹了一声,“也许你是对的,是我的问题,我太贪心了迟早要有报应。”
辕冽拍了拍他肩膀,“别急,慢慢来。”
“贺羽真的走了?他去哪儿了?”萧洛看来始终很担心贺羽。
“只是帮着寂离去办件事情而已。”辕冽离开军张前,忽然回头问,“你们不如分开一下,冷静想想清楚?”
“分开?”萧洛皱眉,“分开……”
“我当皇帝那段时间,忽然有一种错觉。”辕冽站在门口,“有些事,永远没有满足的一天,可有些人,一旦失去了,得到一切都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萧洛听明白再抬头,辕冽已经走了,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萧洛缓缓闭上眼睛,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呢——为了贺羽,放弃一切,还是为了一切,放弃贺羽?无论做哪一个选择,以后会不会有一天,会后悔?
87
87、一步之遥
寂离让贺羽给蒋云去了一封信,贺羽成功地送到了蛮王的营地,给贺羽看了一遍信,边将寂离托他带的话带到了。
蒋云有些为难,拿着信犹豫了一会儿,看贺羽,“这法子,对蛮未必有用。”
贺羽对他们只见的事情还不太了解,不过见蒋云面容憔悴人也有些消瘦,怀中抱着的孩子倒是乖巧可爱,就劝他,“寂离虽然喜欢胡闹,但人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你不妨试试?”
蒋云想了想,提笔,抄了一遍寂离的信,然后跟着贺羽去见寂离了。
寂离一见蒋云来了,赶紧迎出去,悄悄将他藏进了军营里头,见他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