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水寒这么说,轩辕亦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把水寒的头从被子里面挖出来一小点,让他整个脸都露出来,“一般朋友之间会叫名字,寒儿叫父皇的名字,说明寒儿把父皇当作朋友了,所以父皇很高兴。”
“可是,父皇说寒儿和父皇是父子,怎么又成了朋友?”
“笨寒儿。感情这东西不是这么分的。亦师亦友听过没?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往往都很复杂,不是单一的感情就能说明白的。比如说,很多时候父皇都会不自觉的把红叶当作兄长。所以现在就连父皇都说不好,父皇和红叶之间到底是朋友之情多一点还是亲情多一点。不过……有一种感情却是单一而纯粹的。”不知不觉间轩辕亦的声音柔和起来。
“是什么?”
“爱情。恋人之间除了爱,容不下其他任何感情。一但有了其他感情那爱情就不存在了。”
“寒儿不明白。”半晌闷闷的声音从枕头下面传来。轩辕亦一愣,随即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寒把自己的头埋在了他自己和轩辕亦枕头之间的空隙里。
“不明白?”黑暗中轩辕亦挑了挑眉,“寒儿前世不会连女人都没碰过吧。水家家主的身份,就算是你不想也会有不少女人会投怀送抱吧。”
“麻烦,而且我也没时间应付她们。”
“呵呵。”片刻,耳边传来轩辕亦的闷笑声。听声音就知道此时轩辕水寒心情大好。
“轩辕亦。”知道身边的人在嘲笑自己,水寒撑起身体,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有什么好笑的。”
“呵呵……抱歉。”这一次,轮到轩辕亦把头埋在枕头下面了,“我只是想,水家家主二十多岁却连女人都没碰过,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吧。”
“很好笑么?”水寒耸了耸肩,躺回去,“我不觉得,而且,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女人并不一定就等于爱情吧。”
听水寒这么说,轩辕亦不笑了,认真的看着水寒的眼睛。半晌忽然问,“寒儿,其实父皇有点好奇。你既然不知道什么是朋友,那么,如果有什么烦恼会跟谁说?”
“烦恼?”水寒再次皱眉,在回想自己前世有过什么烦恼,“那要看是什么性质的。组织里的事情会跟几位叔叔说,健康方面的会跟医生说,生活方面的有时候跟小玉和管家说。”
“小玉?”
“水玉,我弟弟。”
“如果跟这些人都不能说呢?”
“都不能说么?那就只好埋在心里了。”水寒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小脸垮了下来。
“寒儿有跟谁都不能说的事情么?”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悲伤的气氛,轩辕亦的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了。
“都是前世的事情了。现在已经没关系了。”说到这些,水寒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给父皇听好不好?”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乎有某种魔力。水寒定定的看着暗中那双漆黑的眸子,那眼眸似乎要看穿自己。
“那时候,寒儿每天都有好多事情要做,可是时间总是不够用。寒儿死了的话世上就只剩小玉一个人了,寒儿没办法活太久,所以寒儿拼命工作,哪怕是多一天也好,这样小玉就会多一天普通人的生活。可是……时间还是不够。寒儿舍不得小玉,也舍不得几位叔叔,还有那些属下……可是这些不能跟任何人说……所以,半夜,每次一想到再也看不见他们了,寒儿都会觉得心里疼的要命……”水寒的声音越来越低,空气忽然变得压抑沉闷起来。
静静的听水寒诉说,轩辕亦知道现在水寒说的一切是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的事。轩辕亦心中忽然一痛,这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那样的身体,本应该在亲人的呵护下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过完自己短暂的一声,却又不得不撑起一个庞大的组织。本该尽情享受生活,却为了自己的亲人拼命工作。此时轩辕亦完全明白为什么次见到水寒他会说上一世太累了。
轩辕亦不由自主伸出手,伸手把水寒紧紧搂在怀里,“寒儿,前世已经结束了。这一世你是父皇的寒儿,有父皇护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情感方面的问题,你也不用在意。以后,父皇会慢慢教会你什么是友情,还有什么是爱情。”
“嗯。”水寒伸了手臂,环在轩辕亦的脖子上,身体往轩辕亦怀里挪了挪,像是在寻找某种安慰,把额头靠在轩辕亦的肩头。
轩辕亦动了动身体,调整了一个让自己和窝在怀里的水寒都舒服的姿势,“寒儿,晚安。”
“晚安,父皇。”
第十章 蛋挞
转眼间,水寒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月有余。一月的时间,对水寒来说习惯这里的生活已经足够了。虽然缺少高科技带来的方便,却也避免了高科技带来的弊端。比如晴朗的天空,比如夜半满天的星斗,在一直生活在都市中的水寒可以称之为奇迹的东西在这个丝毫没有受到工业污染的世界却是很平常的存在。
至于他所生活的飞岚帝国的皇宫,水寒也熟悉的差不多了。每日下午,轩辕亦在御书房批奏折的时候时常会打发了丁宁带了水寒到处逛。身后跟了后宫总管太监,自然没有不长眼色的人寻晦气,水寒也因此走遍了大半个皇宫。
本着敏而好学的原则,对于自己不理解,不知道的问题水寒都会毫不吝啬的问出来。见多识广的丁宁自然成了回答水寒问题的不二人选。对水寒连某些生活中的常识都不知道这件事丁宁也由开始的惊讶,好奇,到淡定,最后到了无视。
至于不方便去的地方,有了喜子这个暗卫改明卫的冒牌小太监,夜游就成了家常便饭。加之又有了侍卫总管红叶将军的交代,大内侍卫和皇宫内数不清的明暗卫很快就习惯三更半夜看喜子背了水寒在那窜高跃低。
盘龙殿东偏殿的维修与改建处于停工阶段。一番检视下来,造办处的土木司发现东偏殿部分地砖需要更换。本来一般的宫殿,地砖出现破损只要把破损的地砖起开,换上备用的就行了。但是新换上的地砖难免会和以前的地砖之间有色差的问题,这盘龙殿是飞岚皇帝的寝宫,这东偏殿要入住的又是传说中最受宠爱的九殿下,全部换新就成了唯一的选择。按照全部换新查点了数目之后之后,土木司很不幸的发现现有的库存离需要的量还差了很多。
只有紧急定制,但是盘龙殿漫地的金砖是经过特殊工艺制作后在桐油里浸泡一定时间才获得的,从烧制到完成至少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水寒在盘龙殿的暂住也因为这个原因变成了常住。既然当事人之一的飞岚皇帝对个六岁的孩子跟他同床共枕毫不在意,在丁宁,红叶等一干心腹看来甚至有些甘之如饴,水寒也就名正言顺的每日与他的亲亲父皇共处一室。
这日,收了手中最后一本奏折,轩辕亦看看时间还早忽然想起了什么,“九殿下在哪里?”身后的丁宁先是一愣,但是很快明白不是跟自己说的,继续埋了头清洗龙书案上的毛笔。
片刻,一身短打,蒙了面的黑衣人出现在书房内,“九殿下在御膳房。”
“御膳房?”轩辕亦挑了一下眉。对水寒在御膳房,轩辕亦身后的丁宁也有些奇怪,不由抬了头看跪在地上的暗卫。
“他在干什么?”顿了片刻,轩辕亦问。
“这个……属下不知。”暗卫回答的很为难。如果不是有个暗卫改明卫的喜子跟在这九殿下身边,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九殿下没事会跑到那种地方去。而且这九殿下也有够能折腾。昨日是在御花园假山的山洞里,前日是在侍卫值夜的班房,大前日则趴在树上睡觉……想起当龙书案后的男人听说九殿下趴在树上睡觉时那凌厉的眼神,他现在还肝颤。
“退下吧。”轩辕亦单手支了下巴想了想转向暗卫。
暗卫松了口气,隐去了身形。
看暗卫离去,轩辕亦转向身后的丁宁,“跟朕去看看朕的这个九皇儿又在搞什么名堂。”说完站起身,理了理长袍,屏退左右,单带了丁宁七拐八拐,施施然拐到了占据皇宫一角的御膳房。
离了老远,就看见一群打杂的小太监围了御膳房的门和窗子,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在往里面张望。
有机灵的小太监远远的看见一抹明黄和跟在那明黄后正二品太监总管那大红的袍服慌慌张张的就喊了一声,“皇上来了。”
话一出口,看热闹的,探头探脑的,插科打诨的慌忙停了自己的工作,转眼御膳房门口就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
轩辕亦也不说话,径自穿过人群,进了御膳房。
御膳房里,面案后面当值的厨师一字排开,低眉顺眼的靠墙站着。他们眼前的面案上堆满了和面的盆,装水的瓢,盛油的碗。面案中间是一块疙疙瘩瘩的面团,面案的一角还放了一只青花大碗,装了大半碗的鸡蛋清。
面案下装垃圾的框里扔了许多黑乎乎的一团一团的焦炭状物体,有几块不明物体还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地上,撒的满地的面粉直通往后厨。
顺着地上面粉的痕迹看向后厨,轩辕亦身后的丁宁差点晕死过去。
后厨,轩辕亦的九皇子,轩辕水寒身上系了不知道是哪位大厨的围裙,手上端了垫了厚厚棉布垫子的铁盘子正往外走,铁盘上是十几个勉强看得出是面团的东西。他身后,喜子小心的伸了手臂护着那不轻的铁盘子,生怕水寒拿不住砸伤了自己。御膳房内无论是厨师还是杂役,帮佣都提心吊胆的看着水寒走出来,有几个恨不得直接跑过去接了,却因为没有命令不敢擅动,急得在那直搓手。一时间到没人注意他们威武英明的皇帝陛下驾临。
看水寒费力的端了还滚烫的铁盘子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轩辕亦的心也跟着一提。疾走了两步伸手从水寒手里接过铁盘子扔到桌上。
看危机解除,御膳房里的人在擦了脸上的汗水的同时,纷纷跪了迎接飞岚帝国皇帝。
“寒儿,你在干什么?”原本以为御膳房还算安全,却没想到水寒竟然在做更危险的事。轩辕亦的声音中带了明显的不悦。
“啊——父皇。”水寒抬头看看接了自己托盘的人,小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在烤蛋挞,可是做不好……”说着用手指了指给轩辕亦扔在桌子上的铁盘,“这些是刚烤出来的……看起来还比较像。”
看看铁盘子上的不明物体,再看看水寒兴奋的小脸,轩辕亦觉得头疼。半蹲下来,擦净水寒脸上的面粉,平视着水寒,“寒儿确定那是蛋挞,不是焦炭之类的东西?”
“父皇——”听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给轩辕亦说成是焦炭,水寒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声音中带了明显的难过与不甘,“人家很努力了。”
“父皇知道。”看那原本兴奋的脸垮下来轩辕亦有些不忍心,“看出来寒儿的手艺明显进步很多。”似乎是为了加强自己话的说服力,轩辕亦还瞟了瞟那扔在垃圾筐里的一坨坨黑乎乎的东西。
“真的?”听轩辕亦这么说,水寒的眼睛又重新亮起来,“那父皇要不要尝一个。”
咬到舌头了,此时轩辕亦无比后悔自己多说了一句话。为了避免自己沦为小白鼠,轩辕亦解了水寒身上的围裙抱起水寒,果断走人。
“不吃么?”给轩辕亦抱在怀里,水寒扭头看看铁盘子里的东西,似乎颇为遗憾,“其实他们看起来挺像蛋挞的。”
“寒儿喜欢吃蛋挞?”抱着水寒边往回走边问怀里的小人。
“嗯,有看到过别人怎么做,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