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南某人也厚着脸皮到叨扰了。还请姑娘头前带路。”见那女子改口,南飞羽便起了身。
“大人,那我……”见南飞羽和水寒先后起身,吴四有些着急,追着南飞羽问。
“既然已经多了我一个,玲珑姑娘想必也不会在意再多一个,跟着便是。”
“是。”吴四应了一声偷偷瞟一眼玲珑,见他仿若未听见一般微低了头和两个小丫头在前面带路,暗中窃喜,紧赶了两步追着南飞羽和水寒在楼上楼下和码头上一干众人艳羡嫉妒的目光中往停靠在码头上的楼船去了。
一行三人由那着了绿裳的女子带着上了楼船,那十余名红衣少女重新退回到船上。刚才的那两名仆役过来抽了跳板。水波漾起,楼船重往湖心去了。
绿衣的女子并未将三人往一层的船舱让,而是由船后的楼梯直接上了楼船的二楼、沿着一而是船舱,另一面是雕花栏杆的甲板又重新绕道船头,进了船头的那件船舱。
船舱内的正中间几张雕花的太师椅围了一张雕花的圆桌,桌子中间放了一只白瓷的海碗,碗内养了一株小小的荷花,铜板大小的叶片中浮了两朵幽蓝色的莲花,莲花那陶瓷一般的质感的花瓣上反射了桌上夜明珠的冷光。
船舱内侧楠木的琴几上摆了一张乌黑的古琴,琴旁一张琴凳,正对了船头,船头上用四扇雕花的鸽子们当做舱壁,此时四扇雕花门全部敞开,露出船头上一个小小的平台。
平台上,一名男子背对了这船舱负手而立,一头乌黑的发丝随风飞舞。
“公子,您请的客人到了。”玲珑带了三人进了船舱后为低了头对了舱外平台上的男子福了一福。
“恩,辛苦了,退下吧。”好听清朗的声音响起,待玲珑退下去了,那男子转过身。
美人,如假包换的美人,饶是南飞羽这厂眠花间柳下的风流浪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极美。如黛的眉毛,眉梢见藏了一点剑锋,双眉下一双清亮的眼眸,目光柔和温婉。悬胆鼻下双唇红润,轮廓分明。随着微笑略略扬起的唇部线条让人看了心情舒畅。和轩辕亦张扬霸气的俊美不同,也不同于云锦天那种超凡出尘的绝美,眼见这人的美如一块美玉,似是精心雕琢过的,却又浑然天成,透着股温良之气。
男子迈进雕花门,来至船舱内打量了三人有些困惑的抱了拳,“在下怜音,请问刚才是哪位公子续了在下的曲子?”
“是我。”水寒应了一声。
怜音本事看着南飞羽说的,却不想回应他的竟是南飞羽身侧的水寒。略微怔忪了一下,便把目光转向水寒,“是小公子续了在下的曲子?”
“水寒,叫我水寒就好了。”
“是水公子续了在下的曲子?”怜音的双目盯了水寒的小脸,声音中带出了一点拼命压抑的急切。
“是我续的。”水寒点了点头。
“敢问水公子这曲子又是从哪里学的……或者听到的?”这一次,怜音的声音中除了渐渐压抑不住的急切外眼底竟还有了些许怕从水寒那里得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恐惧。
楼板轻响,随着舱门被轻轻推开玲珑短了茶进来,见四人还站在船舱里不由得愣了一下。
“……请坐。”直到此时,怜音也才察觉到,四人竟是一直站这叙话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太急切了。”
“公子为这曲子伤了这许多年的神,今日终于续上了急切些也是难免。”玲珑一边笑着说一边把手中托盘内的茶盏放到船舱中间的圆桌上后冲着几人福了福又退了出去。
三人分宾主落座,水寒坐了怜音身旁,南飞羽坐在水寒的另一边,吴四立在了南飞羽的身后。
“请问水公子,这曲子是从哪里得来的?”三人坐好,怜音又迫不及待的追问。
“以前翻师傅的琴谱,恰好从一本专门收集自民间曲谱的书里看到过这曲子。因为师傅说作曲的是名女琴师,多好注意了一些。”
“从琴谱里看到的?除了说作曲的是名女琴师外令师还有没有说过别的什么?”
“啊……”水寒想了想,当日确实是因为云锦天说过这曲子是名女琴师作的才会特别的注意了一下,还试着弹奏了两遍。也好在凭借了过目不忘的本领至今还记得。“师傅说一名女子能写出如此气势宏大的曲子的确是不简单。”
“你师父是这么说的么?”听了水寒的话,怜音忽然有些激动,一双眼睛霎时亮了起来,沉吟了片刻犹豫着问,“请问令师是……能不能让我见上一见……”
“师傅云游去了,现在我也找不到他。”前些时日接到云锦天传来的消息说他已经离宫,并且跟慕容非在一起,让水寒不用挂念。水寒虽然多少有些舍不得云锦天离开,却也为他感到高兴。
“是么。”眼底的光亮褪去了不少,怜音微低了头,掩了眼中的失望。船舱内,一时沉寂了下来。似是被怜音的失望感染,这船舱内的空气也忽然沉重了许多,带了些哀伤的情愫。
“刚才玲珑姑娘说你找这曲子很多年了,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许久,还是水寒打破了这沉寂。
“多年前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首曲子的琴谱,不过琴谱并不完整,只有前半段。我虽然多方查找,这些年却一直找不到后半段,银这作曲子之人曾在惠州做过琴师,也才会想到来惠州试试能否找到还会这曲子的人。”怜音回道,说完忽又笑笑,“找了这几日一直都没有找到,明日就要离去,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不曾想机缘巧合竟会在今夜了了多年的心事。”说着,怜音的嘴角间便不自觉的带出了一抹满足的笑意,“在下还有一事相求,烦公子应允。”
“只要是水寒能力所及。”
“在下敢请水公子能不能把整首曲子一起写给在下。”
“好。”也算作对他不能见到师父的补偿,水寒应得痛快。
“玲珑,纸笔。”
随着怜音的声音扬起,舱门又重新被推开,玲珑端了文房四宝进到船舱内,把笔墨纸砚一一从托盘内拿出,放到了圆桌上。然后,微弯了腰拾了松香的墨块研墨。
等了会,侯玲珑把研好的墨汁推到墨池里,水寒便提了毛笔,蘸了墨汁。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盯了面前的梨花笺纸片刻,水寒抬头看怜音。
…………
这孩子真的会这曲子么?不会是瞎蒙的吧。怜音和玲珑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看怜音和玲珑露出那样一副表情,南飞羽虽忍不住勾了嘴角却并未出声,手指拢在面前茶盏的杯沿上轻轻婆娑着。
“又一春。”犹豫了一下怜音答道。
又一春么?夏之绚烂,秋之收获之后便是阴寒无比,漫天飞雪的冬季。可冬季终将过去,待到冰雪融化,万物复苏便又是一个烂漫的春天,季节交替循环,生命往复不止,又一春,这名字倒也贴切。
想必,水寒便提了毛笔,刷刷点点很快写好了怜音想要的曲谱。放了手中毛笔,吹干了梨花笺纸上的墨迹,水寒把那几页纸递了过去。
刚才立在水寒身侧看他写谱的时候,怜音便已经在心里跟着水寒的笔墨弹奏了一遍这谱子。因只有谱子上半部,怜音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为何一支大部分都在描述冬天的阴冷寒虐的曲子名字却又是又一春。虽然不久前还合了水寒弹奏了一遍却因为怕遗忘了那曲子,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记住曲子上,忽略了曲中意境,现在静下心来细细体味其中含义才发现个中奥妙,在暗自点头的同时也把刚才对水寒的那一点怀疑抛诸脑后了。
现在见水寒递了写好的谱子给他,忍不住心中喜悦接了笺纸小心收进怀里后才又冲着水寒一辑到地,“多谢水公子赐教。”
“举手之劳。”水寒笑了笑。一旁侍立的玲珑忙又收了桌上的笔墨端出去,很快又换了新茶过来。
收好了琴谱的怜音大概是因为完成了一件大事,再开口时言语间已平和了许多。因为初次相见,怜音和水寒谈话的内容便多是关于音律上的,细谈下来,两人竟聊的十分投机,大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架势。
南飞羽虽不甚明了却听得津津有味,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转眼已是大半夜。见时候不早了,怜音便想留了水寒在楼船上过夜,南飞羽自是不肯,说话间忽然听湖岸上传来一阵惊呼。
怎么这般晚了湖岸上还有人?听那湖岸上的喧哗惊叫声越来越大,船舱内的几人便都住了话头来至船头。
伴着岸上众人的喧哗声,一道白色的影子正从码头上飞掠而起,踩了水直奔这楼船而来。
那是……
“自己人。”察觉到这楼船上忽然迸发出几道凌厉的杀气南飞羽惊叫出声。随着那声音落下,忽然迸发出来的那几道杀气顿时消散于无形。这人身边竟会有如此多的高手护卫……再看立在船头的怜音,南飞羽的目光更谨慎了几分。
仿若对楼船上骤起的杀气浑然不觉,或者说是虽然已经察觉到了,却不当它是回事,那白色的影子如飞燕一般平掠过水面,在见到立于二楼平台之上的几人后踩了水花再度掠起,随后轻飘飘的落在了众人面前。
南宫瑾臣单膝微曲单手扶地卸去身上下落的冲力后,吐出口浊气,直了身子看也不看怜音,走到南飞羽面前冷着一张脸说道,“城防营的公文刚刚送至刺史衙门。”
南飞羽看看冷着脸看着自己的南宫瑾臣咽了咽吐沫,心里忽然苦成一片。虽然因为自己用惠州两成钱粮换了一枚点心的事曝光后,曾应了他自那日之后要尽心尽责,决不懈怠政务,可这城防营的公文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送吧。就算是送了也不用立刻批复吧,尤其是就算他最近比较清闲,可这类似城防营第二天要吃什么饭这类的事也不用每日报批吧,还总是挑他打算风流快活的时候送来,这不是变相报复嘛!
水寒自是不知南飞羽心中想的是什么,但是听南宫瑾臣说有公文送至刺史府知道政务为要,便请怜音的楼船靠岸。
怜音也没想到这一直不声不语陪着水寒坐了的青年竟是惠州刺史,听他要上岸处理政务,见那码头上依旧是站满了人向着楼船所在的方向张望,便让楼船捡了一处僻静的湖岸靠了岸,送水寒他们四人下船上岸。
“公子,古将军来迎公子回国了。”玲珑上楼来便见怜音立在船头目送了刚离船的几人远去。
“十日,今日是最后一日。……玲珑,此事是我的一块心病,既然已了也该回去了。”是叫水寒么?虽然谈得很投机,可是离了飞岚大概再也见不到这孩子了吧。
离船上岸的水寒此时也是同样的想法,都因虽谈的来却是再会无期感到惋惜。
只是,这两人却不知,这日墨湖一会不过是两人终其一生友谊的开始。
庙堂卷 第六十四章 岚帝暴怒
回到岸上和喜子天晨还有刺史府的一干仆役汇合后,一回到刺史府,南飞羽便被南宫瑾臣押去处理城防营送来的公文。水寒天晨和喜子三人径自回了流金水榭。
从流金水榭正门进入,几个人发现这屋中并没有人,相反的水榭后的平台上却烛光点点灯影摇曳。
穿过正厅,三人来至水榭后侧,见晚饭时摆的那张方桌还摆在草席上。桌上竹篮中放了各色的干鲜水果,竹篮边一只竹篾编的小筐,筐内盛了不少的果皮碎屑。平台上常放的几张小几都被搬出来,几上置了烛台,放了纱灯。橙黄色的烛光透过白纱的灯罩使得整个平台明亮又不耀眼。
“主子,您回来了。”原本围坐在桌边的春夏秋冬四名宫女暗卫出身,从几人迈进流金水榭就已经知道他们回来了,此时早已离了座迎了上来。
“你们几个好兴致啊。”天晨见那桌上又是水果又是干果的笑着调侃道。
“快到中秋了,月色明亮,闲着无事我们几个就过来赏月,顺便等主子和五殿下游湖回来。”
春梅说着笑嘻嘻的收了桌上装着果皮杂物的竹筐,重新端了冰镇的水果出来,随后又整理了放置在草席上的坐垫,冬雪便又重新端了茶具出来,点了那烧水的红泥炉子。
天晨虽是皇子,从跟了红叶和铁鹰后私底下早就不把自己当皇子了,他又是一年到头总跑暗卫,跟喜子和春夏秋冬四名宫女早已混熟,便招呼着他们一起过来坐,这几人见水寒笑着点点头也就围坐了方桌。
坐好了,春梅便问起西城夜市,天晨和喜子两人就就说起了惠州墨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