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还是难以让人相信啊!”不是难以相信,而是他根本不愿意相信。多年的调查让他知道,号称天下庄的铸剑山庄除了与江湖中绝大多数的门派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外。酒肆茶舍,商号银铺及各地,其势力已经庞大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若这般庞大的势力都掌握在轩辕亦的手中……咂了咂嘴,武曾皱着眉毛伸手摸了摸刮的干干净净的下颌问道,“你是在擂台下面看到他的吧,隔着那么远,你该不会看错了吧?要知道这天下长相十分相似的人也不算没有。”
“宗主不相信老夫的话?”转过头看了眼对面的武曾玉无极冷冷的说道,“自他继位至今几十年的时间,虽不能说是朝夕相处,每日却也会在朝堂上和御书房内数度见面,对他,老夫想看错都难。”冷哼一声,玉无极道,“而且,就算是果真如宗主所言老夫看错了岚帝,他身边的九皇子又作何解释?”
“九皇子?”武曾一愣,“什么九皇子?”
“宗主该不会连轩辕亦身边跟了名少年这事都不知道吧?”再瞟了眼对面的武曾,玉无极脸上现了抹讽刺。
“你说段水寒?”
“段水寒?他的本名是轩辕水寒,岚帝最为宠爱的九皇子,十二岁便被封为寒王,几年前沁刑两州水患以副钦差的名义陪同二皇子前去赈济灾民的便是他。而且若是说这九皇子,他与您的深寒还颇有渊源呢。”再度看了眼对面的男子玉无极道。
玉无极所说的深寒与九皇子的渊源便是当年为了逼云锦天出宫,用离火去对付水寒那件事。
事发之后武曾隐藏在三卫中的亲信全部暴露不说,就连一直跟着云锦天的数名深寒的高手也在一夜之间全部失踪,至今音信全无。
听玉无极忽然提起了这事,武曾挑了眉毛,“若说是渊源的话,数年前的那件事玉相怕是也脱不了干系吧。”
“呵呵,”见武曾的反应有些激烈,玉无极便知自己的话多半是碰触到了他的痛处,便自动转移了话题,“老夫来这里原本是想谈合作事宜的,怎得这题外话越说越远了。”
虽有些不甘,可武曾也不得不承认玉无极说的没错,现在两人最应该商谈的是深寒和孤星合作的事宜,不是坐在这里喝着茶水斗嘴玩。所以既然玉无极转移了话题,武曾也就压了压腾上来的火气,挥手摒退了立在厅内厅外伺候的丫鬟仆役,直接进入正题。
这一次的会谈竟耗去了数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暗,口干舌燥的玉无极才从那院落的后角门出来,钻进一直都在角门处候着的马车。玉无极身后玉正明也紧接着上了马车,盘了双膝坐好后便忙忙的问道,“爹您为何要将皇上的身份暴露给深寒?”
“你说我为何?”年岁不饶人,一番争辩论战下来玉无极已是口干舌燥,伸手翻了车厢正中小几上的茶碗,斟了满满一杯的茶水后仰头一口气喝下。
“爹不会是想借刀杀人吧!”用深寒去对付轩辕亦?想了想玉正明答道。
“这么一会儿不见你倒是聪明了许多。”又伸手斟了半杯凉茶喝下,玉无极似笑非笑的看向对面的玉正明,“不错,为父确实有让他们鹬蚌相争的打算。”
“他们若真的会与爹说的一样鹬蚌相争获利的便是咱们。可是深寒真的会和皇上斗个你死我活么?您可别忘了,无论成功与否,刺王杀驾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
“这些年深寒一直都在江湖中物色和扶持了不少门派世家,甚至为此不惜血本,可见他所图非浅。当年他既然有胆量敢给九皇子下毒,现在也就有胆量刺王杀驾。”又何况这深寒的背景可不像传言中那般的简单。言罢,玉无极冷冷一笑便将身体靠上了马车车厢的挡板,合了眼眸。
见玉无极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玉正明虽有些好奇却不敢多问,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招惹了自家爹爹,将满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到自己身上来。
“小六联系的那些人都到哪里了?”过了一会,闭目养神的玉无极忽然问道。
“小六传来的消息说已经开始向惠州周边集结,最晚三日之后便能到达惠州。”
“嗯。”眼睛未曾睁开,玉无极随口应了一声后就再无动静。又过了会儿,见玉无极靠在车厢挡板的角落里似是睡熟了,玉正明便将头探出车厢,要了件衣服替他改在身上。
轩辕亦,段一凡!段一凡,轩辕亦!这两人竟会是一个人!
也难怪铸剑山庄在这江湖上会有这般庞大的势力,原本其背后支撑的竟是三大帝国之一的飞岚。
送走了玉无极武曾皱着眉毛,抱着肩膀端坐在太师椅上,脑子在飞快的旋转着。
自己原本的计划并未与段一凡,或者说岚帝轩辕亦有所瓜葛!不过,既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计划也就该变一变了。
视线落在未知的虚无中,武曾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狼烟四起,血流成河,群雄割据的飞岚。
江湖卷第六十八章釜底抽薪
轩辕亦和水寒那辆围了湖蓝色幔帐,挂了水晶帘笼的马车回到铸剑山庄庄内的时候,整个庄子已经是一片欢腾。显见先期回来的铸剑山庄的管事和仆役们已经添油加醋的将水寒在擂台上的表现说给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所以从水寒下了车,庄内能与之说上话,本身又未去看打擂的管事们便争先恐后,排着班的前来道贺。这一波过去便又是各个武林门派江湖世家前来道贺的人,道贺的贺贴和请少庄主过府一叙的请柬一张张如雪片一般飞进庄来。
不过是打了一个擂,踹了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少庄主下台,又斩断了一柄宝剑,这些在水寒来说不过是他计划之内的事情,却引来这般巨大的轰动,无论是在铸剑山庄的一干众人还是当事人本人来说都是未曾想到的,见裴门口聚集起来的马车越来越多,大红的贺贴越堆越厚,被惊到后缓过神来的水寒件事便是将招待这些来访之人的任务全部交给莫语和沈凤,之后果断的转身走人。
少庄主……不带这样的!见水寒离去的背影毫无留恋之意,沈凤和莫语两人欲哭无泪。
摆脱正厅内前来道贺的一干人回到翠园的正厅,水寒一进门就见轩辕亦坐了主座的太师椅,单手撑了下颌在那里发呆。
“怎么了?”见轩辕亦俊脸有些阴沉,迈步进门得脚步顿了一顿,水寒问道。
“寒儿——”阴转晴,轩辕亦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向着走进正厅的水寒招招手。
见状,水寒虽是撇了撇嘴却也还是依着他的意愿乖巧的坐进了轩辕亦的怀内,“父皇,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敏感的觉察到轩辕亦心中的不愉,水寒出声询问。
“寒儿看看这个。”越来越依赖怀中这少年了,心情有些好转的轩辕亦伸手从一边袖口中退出了数张卷在一起的笺格的纸卷递过去。
接了那几张明显是暗卫用来传递消息的笺纸,展开,只有了张笺纸上面的内容水寒便向着轩辕亦挑了挑眉,“这些消息的内容都大致相同吧?”
“寒儿真聪明。”从水寒肩膀上探过头,蹭蹭那张依旧滑嫩嫩的小脸,轩辕亦默认。
水寒咧咧嘴却也未多说什么,低头接着翻手中那十几张大小不一的笺纸。这些笺纸上字迹各不相同,内容却大同小异,无一例外的都提到飞岚境内座州城的守军暗离守备之地,向惠州周边集结,数日之内便可抵达惠州。
未有任何调令便境离守备之地,这怕就是玉无极在飞岚军中的势力吧。果然如同当初他和轩辕亦说的那样,将战场选在了惠州,翻完手中笺纸,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暗卫呈报上来有所动作的军队总人数,水寒秀气的眉毛轻轻蹙了起来,“三十万人马,比预想中的少了好多啊!”
“寒儿要知道,官场上尔虞我诈,釜底抽薪各种花样可是层出不穷。在落凤城他便尝到了阴谋败露被孤鸿他们抢先的苦果,这次行事必定是多加了几分小心。”
“所以说,这三十万的人马其实是他最信任的人了?”为了避免重蹈落凤城的覆辙,玉无极此次行动必定会加了万倍的小心。听完轩辕亦的解释,水寒又重新去翻手中笺纸。
“是啊,三十万人马对付惠州的十万守军也确实绰绰有余,若惠州事成,其他地方也应该还会有人策应。有了既是飞岚粮仓,地理位置又十分重要的惠州作为据点,玉无极也就有了落脚之地,也就有了与父皇向抗衡的筹码了。”凤目眯起,轩辕亦的手指卷上了水寒披散在肩上的头发。
“可是就算是给他占了惠州父皇也有办法重新夺回来吧。”
“呵呵,”一声低笑,听出水寒的调侃,轩辕亦嘴角便勾了起来,再度蹭蹭那张小脸轩辕亦又从一边袖口中抽了本奏折递给水寒,“只不过到那里飞岚,尤其是这惠州的百姓可就要受苦了。”
接过奏折,翻看见那奏折上那中规中矩又透着几分豪爽的行书自己极为熟悉,水寒嘴角便扬了起来,“是外公写的,……啊!”才扫了两行内容,本是扬起来的嘴角便拉成了直线。
苍霄莹碧两大帝国屯在边境线上的兵马已近两百万,随着玉无极的到来,惠州这里又如火药桶一般随时都可能爆炸,内忧加外患也难怪身为飞岚之主的轩辕亦脸上神情会这般凝重。
双唇紧紧抿起来的水寒将那道奏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转头问身后的轩辕亦,“父皇把这道奏折和暗卫呈报上来的消息一起拿给寒儿看是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本来就有联系啊,只不过南元帅的这道奏折让父皇更加确定而已。”数年前以离火暗害自家寒儿未遂便暴露了他与深寒的联系,近日从多方面得到的消息又可以肯定深寒背后有两大帝国的影子不把他与苍霄和莹碧联系起来都难。
“父皇可想好了怎么办?”
“釜底抽薪。”凤目一凛,轩辕亦便道。那摆在边境线的两百万人马是用来呼应国内乱局的,只要控制住了国内情势,甚至只要控制住了惠州,不让火起来,想要趁火打劫的两大帝国寻不到任何好处自会灰溜溜的撤军。
“釜底抽薪的话,孤星忽然停止了行动,掩藏起来一时半刻也寻不到人。玉无极虽然可以动,可是他的底细还未完全暴露,动了一旦不能斩草除根就会留下隐患。”合了手上的奏折,水寒再度歪了歪头一面斟酌着词句一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深寒的话现在虽然也可以动牵涉面又太广,尤其是与之结盟的不少还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门派世家,影响力极大,弄不好会让朝廷和整个武林对立。这样一来就算是收拾了深寒飞岚也一样会乱,所以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先动,然后咱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进行镇压……父皇,你说的釜底抽薪要抽的是哪根?”
“这根。”见水寒迷惑的望着自己,轩辕亦便用下颌点了点给水寒放到一侧桌子上的那一叠笺纸上。
“这根?父皇是说这偷偷向惠州而来的三十万人马么?”
“寒儿刚才说的无论是深寒还是孤星,若是从小处说其实完全可以归结为武林内的恩怨冲突,对方虽实力雄厚铸剑山庄却也丝毫不逊于它所以父皇并不担心。父皇真正忌惮的是玉无极的这三十万人马,这些人都是朝廷的兵将,一旦动起手来便是将整个朝廷牵连在内,那可就真的是内乱了。”
“父皇打算怎么办?”这些日子多半是被凌九霄的那座擂台扰了心绪,光想着江湖上的这些恩恩怨怨竟然忘记了自家父皇还有一个偌大的朝廷,水寒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当然是交给他们两个去办了。”说着轩辕亦的头像微微仰了起来,望向门外。
听轩辕亦这般说,水寒向门口望去。见轩辕静和红叶两人一前一后正穿过院子,往正厅而来,忙掰开轩辕亦靠在自己腰间的手,身子一旋便离了他的怀抱,低头理了理身上的长袍后才立在厅内向着迈步进来的轩辕静一笑,“静皇叔。”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见水寒罕见的立在厅内向自己打招呼,轩辕静微微愣了愣神,望望面前那张清秀的小脸上透着抹还未消散的红晕,再瞄瞄自家皇兄正低头头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长袍……轩辕静一笑来到水寒面前问道,“寒儿和你父皇刚刚在做什么啊?”
呃……暧昧的眼神,戏谑的表情,腾的一下,原本已经退去的红晕霎时又重新蒙到脸上,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水寒便避开轩辕静的视线垂了头。
“静,你过来看这个。”理好了长袍,轩辕亦左手的手指便放在身旁八仙桌上那一叠笺纸上,用食指的指尖敲了敲以便吸引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