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男子如同寻找着世间最后一丝温暖,最后一点安慰一般紧紧的搂着凌九霄,“就在刚才,见到他的时候……我也还是……无法心平气和的去面对……”上半身紧紧偎在凌九霄怀内的雪念音此时更已经哭到抽搐,哭到不受控制。
这本是世间最私密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同外人说起的事情,也憋在他心中太久太久,所以雪念音也只有借着这一场醉,说出来。
长久以来,你便一直都是这般的忍耐着么?将一切全都藏在心里,一直都是这般的永远都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尽头,一直都这般的孤独,这般的绝望。
你本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啊!却也还是给一个情字困住了!所以,你我果然是同病相怜啊!眼眸黯了黯,凌九霄的胸口忽然堵得慌,心也没来由的一阵抽痛。
低了头,双唇轻轻的贴在雪念音的额上,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了一吻后凌九霄收紧了环在雪念音后背上的手臂,“哭吧,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全都哭出来!”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脆弱……
凌九霄就这样搂着怀内依旧醉话不断,眼泪不干的雪念音直到天明,直到他渐渐安静下来,进入梦乡。
那之后接连几日,雪念音都在做着前往苍霄的准备,凌九霄与雪念音虽偶有相见却也都是匆匆而过。相遇之时两人虽都默契的未再提起那一晚的事情,彼此却都明白,在经过了那件事后,两人之间那原本纯粹的情意开始变的暧昧起来。
主人都要出门远行,客人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道理。看着雪念音将出门的一切全都打点准备停当,凌九霄便知道自己离开的日子也就到了,也收拾了行囊准备和雪念音辞行后回转飞岚。
不过,事情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还未来得及向雪念音辞行,雪念音便车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明日要去苍霄,轻车简从,你可愿意跟我一道去?”
未曾想到一见面未有任何的寒暄,雪念音便这般的直接,凌九霄着实愣了一会儿后才问道,“你想我去么?”
“想啊,已经多少有些习惯与你结伴了,你若愿意苍霄之行也可以算是咱们游历行程的继续,如何。”
“游历?莹碧的颖王突然回国又突然前往苍霄怕不止是游历这般的简单吧?”剑眉轻挑,凌九霄打量了一眼一身朝服的雪念音道。
“嘁,小气,不就是事先未说明我的身份嘛!亏你还是一教之主,这么一点小事还斤斤计较的。”撇了撇唷,雪念音道。说完见凌九霄还是一语不发,挑了眉毛看着自己,他便有些无奈的接着说道,“苍帝驾崩,新帝即位大典两月后举行,各国的君主都被邀清去观礼,父皇自然也在邀清之列。”
“所以你去替他打前战?”抱了双肩,凌九霄看着雪念音道。
“也不算是……不过是去做一点我比较拿手的事情。”
“比如?”
“比如情报刺探,打入敌人内部什么的。”
“那会很危险。”从雪念音身上移开视线,低了头道。
“总比一直留在玉落,每日在朝堂上看见他来的要好。而且,不过是我早就做熟了的事情,哪有那么危险。”说着雪念音的忽然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凌九霄见他有些不耐烦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呵呵,就知道你该是和我一道前往,果然替你准备了御寒的衣物是对的。”凌九霄一应下,雪念音脸上的不耐烦立刻消失于无形,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这人难道一开始便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他也竟然乖乖的跳进了给自己设下的圈套?望着笑成一朵花的雪念音,凌九霄良久无语。
“对了,那天晚上……我该是说了不少的话吧?”忽然提到了那个两人一直都在刻意回避的夜晚,雪念音忽然敛去了脸上笑容,变得有些踌躇,“我和他之间……该是乱了伦理,你会很难接受么?”
“很难接受?”望着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雪念音凌九霄忽然有些迷惘,沉吟了半晌才低声道,“也许以前会……但是在看见那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情景之后……我没有办法说的这么绝对。”
“你是说岚帝和寒王……”忽然扬了头,雪念音像是陷入到了回忆一般脸上现了些笑容,如果不是遇到那两个人,就算是借了酒意他怕也不会将那些事情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
正是那对父子,尤其是擂台上那少年眼中诚实坦荡,未有一丝犹豫的眼神让他知道,无论是怎样的关系,怎样的恋情,哪怕是这种逆天乱仑的恋情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根本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也不需要藏起来。
“那般的相亲相爱……我很羡慕那少年。”垂了视线,雪念音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遥远。
“若是这样这世上你该羡慕的人可不只有他们两个。”
“喂,你为什么总跟我唱反调?”声音骤然拨高了几度,县衙内的柳眉立了一立,脸上立刻现了不虞之色。停了一会儿他才又接着说道,“他们两个是不同的……”同为男子,又是父子,可以触犯所有的禁忌却又毫不在乎,这世上怕是只有那两个人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启齿一笑,凌九霄觉得现在与面前这人谈论自己单恋之人和他的那个小情人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你明白啊……那……”重新抬起头看向凌九霄的雪念音身子忽然一顿,紧接着张了双臂便扑到凌九霄的怀里。
“喂——你……唔……”话未说出口便被突如其来的吻给封了回去,凌九霄扳了雪念音的手将他从自己身上扯开,“你……”
“他在看着……”话虽未全部说出口望着对面的凌九霄,雪念音的声音中带了些哀求的意味。
愣了愣神,眼角的余光落到远处王府宫殿,见那殿角上果然立了一个人后犹豫了一下,凌九霄便扯了雪念音的手腕,将他整人抵在了檐下廊柱上,双唇有些粗暴的压了上去。
浅浅的吻不知不觉间渐渐加深,呼吸也开始急促,心跳随之加快,原本是做给他人看的虚情假意的一吻,不知不觉间却又都加了几分真心,几分彷徨无措,也不知道触了谁的心,又乱了谁的情。
待两人喘息着分开,殿角上立着的人早已失去了身影。长久的沉默伴着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半晌,雪念音忽然一笑,“这一吻就当做是上次那一吻的后续如何?”
“你……”听雪念音忽然这般说,凌九霄呆了半晌才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那天你该不是未曾醉倒吧?”
“呵呵,被发现了……”
“你……滚……”一想到那日还以为他醉倒,因此抱了他整整一夜的事雪念音全都知道了,凌九霄的脸立黑了一黑。
“你该不会认为几坛竹叶青就能醉倒我吧?”眨眨眼,雪念音见凌九霄有些恼羞成怒便问道。
“滚……”一声断喝,虽不至于惊天动地,却也让对面的人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耳朵。
“可是……”又眨眨眼睛,雪念音似是有话要说。
“你若不滚我滚,行了吧?”言罢,寒着一张脸,凌九霄转身离去。
“可是,明日就要去苍霄……”还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做主……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本王便替你拿主意好了!万一本王的喜好与你不同你可别埋怨我。想罢,雪念音嘴角一扬,向与凌九霄所行相反的方向离去。
莹碧这里雪念音在做着出行的准备,飞岚盘龙殿的东偏殿内,寒亲王轩辕水寒也目瞪口呆的瞪着面前桌上摊开的一件件或是毛皮,或是夹棉的斗篷披风。
“你们几个确定这些……斗篷都要带去?”良久在终于回过神来之后,望着面前那小山一般的御寒衣物水寒悄悄的吞了口口水问在一旁忙着打包的春夏秋冬四名宫女。
“当然了,苍霄本因为靠着北方,本就是极寒之地,这会儿已是深秋,等咱们到了就是寒冬了,御寒的衣服又怎么能少呢。”一旁春梅一边将两件相较其他衣物较薄一些的披风抱在一起,一边说道。
“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多吧?”若他看的没错,春梅他们甚至把压在箱子底下的貉裘大氅都翻出来了。
“寒儿说的不错,带上几件应应景就好。”春梅还未来的及反驳,声音响起,岚帝轩辕亦便迈步走了进来,看着立在桌旁的少年一笑,身形一转便来到少年身侧,手臂自然而然的揽到少年的腰间,“怪不得正殿未见你,竟是到这里来看他们收拾东西了。”
“见过皇上——”轩辕亦到来,原本分散在四周收拾衣物的四名宫女和几名手脚麻利的小宫女忙都放了手中的活计,过来见驾。
“嗯,”随口应了一声,轩辕亦低头亲亲身边少年的面颊,一笑,“寒儿跟父皇回正殿可好?
父皇有东西给你看。”
“是什么?”难得一国之君的脸上露出献宝一般的神情,水寒也忍不住好奇。
“呐,寒儿跟父皇来便是。”说着,轩辕亦便伸手扣了怀内少年的手,牵着他迈步离开偏殿回到正殿。
一进大殿,水寒便正殿正中的八仙桌上放了一只木质的托盘,托盘内平平整整的放了一件衣服。
松了握着轩辕亦的手,走到桌前,伸手拎了托盘内的衣服展开,水寒发现给他拎在手中的是一间纯白色的夹了薄棉,带了兜帽的大氅,大氅边缘和兜帽的边缘镶了一条雪狐皮的边,柔软蓬松的皮毛随着殿内微弱的气流轻轻飘动。
不过是件大氅,至于露出这般兴奋的神情嘛!瞟了眼身旁连眼底都现了笑纹的轩辕亦,水寒撇了撇嘴。
“寒儿可别小看这件披风啊,这次苍霄之行,寒儿可要靠着它来抵挡风寒呢。”看出水寒的不屑,轩辕亦来到他面前,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大氅,替他披在身上,系好带子后退后了几步,上上下下端详了一番面前少年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大小刚刚好。”
同时,将大氅披在身上的水寒也明白了轩辕亦为何会将这大氅当做宝贝一般的送他,清秀的小脸上现了抹惊奇,水寒看着立在不远处的轩辕亦,“父皇,这大氅是……”
定天下 第五章 启程
大氅披在身上,水寒周身上下便忽然如同进入阳春三月一般周身上下都漾着暖意,待同样镶嵌了雪狐皮毛的兜帽戴在头上水寒整个人都有了如沐春风般煦暖的感觉,“父皇,这是……”清亮的眼眸立刻眯了起来,水寒那张清俊的脸上满是惊喜。
刚才他还在因为苍霄要比飞岚冷上许多而不得不穿上一件件厚重的御寒衣服深感郁闷,现在轩辕亦便带了这么一件轻巧保暖的大氅他又怎能不兴奋。
“冰火蚕丝织出来的衬里,不过多加了些火蚕蚕丝。”见身旁少年笑嘻嘻的一着罩住自己的那件纯白的大氅,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轩辕亦的眼神柔了一柔,嘴角轻轻扬起,“寒儿可喜欢?”
“喜欢。怪不得披在身上这么暖和,原来是火蛮蚕丝自带的温度啊!”有了这件大氅御寒,就算是滴水成冰的天气他也不会再怕了。
抚弄着大氅上镶嵌的皮毛,水寒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纳闷的一边翻开大氅的衬里一边查看一边问道,“不是说冰火蛮丝必须以一笔单经单纬的方式才能织在一起吗?怎么能多加了火蛮丝?”
冰蚕为至阴至寒之物,生活在常年冰封之地,所吐出来的蚕丝也如同吐丝的蚕本身一样属至阴至寒之物,在被缫出来以特殊工艺制成丝线后若单以之织布经纬相交之处便会因为温度过低冻结在一处无法抽动丝线。
与冰蚕相反,火蛮则为致阳之物,两根蚕丝一旦经纬相交便会因为自带的温度过高阴燃起来,很快变成灰烬,只有与冰蚕蚕丝经纬交叠才能织成布匹丝绸,可轩辕亦却说多加了火蚕丝,也难怪水寒会有些纳闷。
“织法不同,以前就曾有过因为用途不同多加冰蚕丝或火蛮丝的织法,只不过失传了。”
原来如此,听轩辕亦这般说,水寒便低头仔细查看那作为衬里的冰火蛮丝织成的锦缎。果见手中锦缎与其他冰火蚕丝的织物相比纹理繁复了不少,本应是纯白的颜色西看上去仿若笼上了一层柔和的红光。
“可是,失传了那这大氅……”又是怎么织出来的?又有些纳闷的歪了歪头,水寒看向轩辕亦
等他做解释。
“失传了不一定就没有记载啊!”轩辕亦探过头去蹭了蹭对面那张白皙干净的小脸,觉察到那扑面而来的融融暖意眼眸不觉间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