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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在这广厦内……这不是给软禁了吗?雪轻然的话一出口,广厦内便响起了低低的议论之声。

    凌厉的视线扫了一遍在场之人,待那低低的议论声压下去后,雪轻然才再度朗声道,“诸位,今日之事若成,在场的诸位就是我雪轻然的开国功臣。所以,今日还请诸位能同轻然一道同甘苦,共患难。”

    “臣等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尚且留在广厦中的这几位已是久居人上的朝中重臣,自然知道这开国功臣一说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能带来什么好处,所以听说事成之后自己就是莹碧的开国功臣,原本因为半是强迫的给拉上贼船的,或者是对突然就要逼迫雪无痕退位多有顾忌的人,便全都向着立在厅内中间的雪轻然恭恭敬敬的叩了一个头。

    “诸位大人起来吧。”脸上神情稍缓的同时,雪轻然转头同立在主座边上的太子太傅和右相姚焕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阴冷。

    “谢殿下。”伸手扶了地面,撑了有些麻木的身子,再站起来,在场的十多个人全都死心塌地的要跟着雪轻然进宫逼了雪无痕退位了。

    “来人,端了清茶、点心、水果进来。”扬了声音,向着广厦外伺候着的太监和宫女们说了一声后,再度给金太傅和右相姚焕递了个眼色后,三人就一同出了广厦。

    一个时辰之后,在接到两名禁军和禁卫军统领的消息,说皇宫和霜明殿已经完全被控制了,雪轻然便重新换上了明黄色四爪蟒袍,乘了銮驾,带了府中一干大臣,沿着因为全城戒严,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街道往霜明宫而去。

    这一边,莹碧的玉落城中已是一片山雨欲来的紧张之势,那一边,苍霄的凌霄城就若轩辕亦所猜想的那样,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莫可名状的混乱和恐惧当中。

    朝中,从年前到年后的两月之内,隔三差五的,就有官员莫名其妙的在深更半夜被杀死在府邸内的寝室之中,甚至连睡在身边的妻妾都毫无察觉。

    时至今日,两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人数已经上升到两位数,凶手至今的未曾抓获。死亡也还在继续,文武百官也因此人人自危,除了上下朝,家家府邸几乎都是窝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朝政也因之处于半停滞状态。

    城内,同样在这两个月中,几乎每天在闹市中都会出现一身黑色劲装,黑巾蒙面男子的尸体。这些人要么死状惨烈,要么身首异处,场面触目惊心。

    伤的虽然不是平民百姓,可是一想到平日里安居乐业的都城中竟然会有这样一些人存在,而这些明显是什么狠角色的人竟然会被莫名其妙的杀死,城中居住的百姓们也难免心生恐惧。

    尤其是这样的场景几乎每日都会出现,时间长了,这恐惧就伴着流言渐渐蔓延开去,渐渐深入人心,一来二去,原本热热闹闹的凌霄城即便是正午时分,街上也是行人稀少,买卖商铺门前更是门可罗雀。

    已近午夜,苍霄凌霄宫内已是一片寂寞,各座宫殿也先后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廊前屋檐下,一盏盏琉璃的风灯发出昏黄的光亮,在依旧有些刺骨的寒风中摇晃不定。

    御书房内,靠了半边身子在御座内的蓝煜双眉紧锁,以至于两道眉毛之间都出现了深深的川字型的皱纹,除此之外,眼角和嘴角处也同时多了些细细的皱纹。一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肿胀,眼白的部分出现一道道血丝的同时,黑色的眸子中也少了原本的神韵。只四十出头的年纪,可是因为脸上皮肤失了些水分,使得他显得比实际的年龄要苍老许多。

    微微躬起来的后背和略向前耸的肩膀使得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了难掩的疲态和颓废。于两月前相比,此时此刻的蓝煜完全失了往日的风采。

    “王爷夜已经深了,您也该休息了。”见他虽然已经疲惫不堪,却还是硬撑着不肯休息,侍立在御案边上,一身黑色劲装的卓强就试探着说道,“要不属下让他们扶您去沐浴?”

    “不必。”抬了原本微微低垂的头,将身子整个的靠近御座内,蓝煜长长地叹了口气后,仰望着御书房内那高大的天棚后道,“卓强,你说这些在凌霄城中兴风作浪的该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来头?”

    “这个……”给蓝煜问,卓强犹豫了一下后,躬了身子低声道,“王爷,您说他们出现的时间正好是岚帝和雪帝遁出凌霄城的时间,他们会不会是飞岚或者莹碧的人?”

    “那他们在哪里落脚呢?”视线从雕了龙刻了凤的天棚上移开后,落在身边低着头的卓强身上,蓝煜又问道,“像这等昼伏夜出,身手极好又精通暗杀之术的人只要在凌霄城中,即便不怎么引人注目也该是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了吧?可是整个凌霄城若前前后后筛查了不知道多少遍,飞岚和莹碧两国的暗探也清理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这些人竟若本不存在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

    “身手极好,又精通暗杀之术,这样的人也该是深谙躲藏之道,知道怎样隐身在普通百姓之间不让人产生怀疑,所以咱们到现在未寻到他们也是情有可原。”见蓝煜眉毛皱的更紧,脸上神情也愈发的沮丧,卓强便低声道。

    的确,专业的杀手除了一身过硬的本领之外,也还该有完成任务后全身而退,并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毫不引人注目的本事。所以说,卓强说的却也有几分道理。

    可是这凌霄城已经来来回回的挨门挨户的查了数遍,可疑的人虽然抓了一大堆,却并未有一个人真正是他们想要找的人……

    “不对,雁过尚且留痕,又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沉吟了片刻,蓝煜就又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咱们一定忽略掉了什么……地方……”。

    “皇弟说的不错,你的确忽略了一个地方。”御书房外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那就是本王的王府。”

    声音落下后,伴着一阵急促且稍显凌乱的脚步声,御书房的几扇木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一群手执刀剑,身着禁卫军号衣的人便冲进了御书房。这些人进入御书房后,分列在两旁。

    从这一队人让开的人中间看出去,御书房的院子内已经被立在砖道两旁身着禁卫军号衣的军士手中灯笼火把照的亮若白昼。

    砖道上,三名男子一前两后迎了蓝煜的视线,穿过了整个院子,上了廊下台阶后,迈步进了御书房,立在了蓝煜的面前。

    “是你……”借了殿内夜明珠发出的明亮的光线,认出行在正中间的那个人之后,蓝煜整个人就愣在了当场。

    定天下 第七十八章 末路

    “竟然会是你?”借了殿内夜明珠的光亮辨认出立在自己面前的,一身青布锦袍、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后,蓝煜便愣在了当场。

    “唉……”一声轻叹之后,那为首的中年男子便向前走了两步后低声道,“这凌霄城内你已经过了多少遍,却独独未动我的琬王府,是因为你太过信任我了,还是说……在你心中我早已经是个对你构不成威胁的废人呢?”

    为什么自己就未想过人会藏在他的王府中呢?甚至在所有搜查之人回禀说整个的凌霄城都被翻了一个底朝天,只有他的王府还未搜查时,自己也还以绝对不可能是他为由,撤了本已经围了他府邸的官兵?

    是真的觉得他永远都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吗?还是说在自己的意识中他永远都不会伤到自己?

    盯着那一张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许久,蓝煜便将整个身子都窝进了御座之内,一张周周正正的脸上也现了些许的冷意,“的确,就像七哥说的那样,本王从未想过七哥会与本王为敌,还联合了其他国家的势力。”言毕,视线从琬王蓝琬的身上转到立在他左手边,一身黑色短打的红叶身上。

    “蓝煜,我曾说过,只要我活着就必杀你。”抱了双肩,紧紧的绷了身子,红叶冷冷的道,“我是为了私人恩怨才会重新回到凌霄城,与飞岚无关。”

    “私人恩怨……好一个私人恩怨,”低低的笑了一下之后,视线就又落在了蓝琬左手边的男子身上,望着男子那一双只有苍霄皇族才有的幽碧的眼眸,蓝煜声音再度冷了一冷,“那你呢,有这双碧色的眼睛,本王却从未见过……你该是父皇最小的孩子蓝瑞吧!”那个从一出生就跟着被打入冷宫的母妃自生自灭的孩子。

    “铁鹰,蓝瑞从出生之时就已经死了,我是铁鹰。”蓝煜话音一落,铁鹰就冷哼了一声。

    铁鹰?视线在铁鹰和红叶之间来回游移,此时的蓝煜终于明白为何他朝中的心腹大臣一个个的死在府中,自己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了。一个是曾经的天下的杀手,另一个是七刹孤星的星幽冥,这两个全天下都顶尖的杀手又怎会轻易就让他人寻到痕迹?

    先是杀了自己的心腹之人,既动摇了自己的根基,又让整个朝中大臣们惶惶不可终日,根本无心办公,以此牵制了自己的精力让他无暇他顾。随后又借机在朝中安插自己的势力,一步步的把自己架空……忽然想到填补了因为意外亡故的朝臣们空出来位置的那些官员或多或少的都与蓝琬有关,蓝煜心头一紧,本是垂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的揪住了身上的袍服。

    而且,今日怕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吧!……视线从这两人身上转移到了将他的御书房团团围住的那一身禁卫军服色的军士们身上,蓝煜的心渐渐的沉到了谷底,“七哥,你今夜该是来杀我的吧?

    “王爷,您先走,属下替你挡住他们。”听蓝煜一句你是来杀我的话一出口,一直立在御案边上的卓强忽然喊了一声后,伸手抽了随身的短剑从御阶上纵身跃下,直扑立在红叶和铁鹰两人之间的蓝琬。

    “卓强。”一声断喝,在卓强手中匕首刺向蓝琬之前,蓝煜便喝止住了他,“够了,今夜的情形你还看不出来吗?”作为整个凌霄宫最核心的地方,御书房都被围了,整个凌霄宫该是都落入到了他们的手中了吧!自己现在就是想逃怕也逃不出去了,尤其是面前还有这么两个功夫虽然不如自己,却精通暗杀之术的人。从一进这御书房,那两个人就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退路完全封死了,自己又如何逃脱?

    “王爷……”这样的情形他又怎会看不出来,可是事关性命,他又怎肯就这样死心?人被蓝煜喝止住,卓强就心有不甘的转头看向身后的蓝煜。

    “够了,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活着让本王看见明天的太阳了,本王已经有了赴死的打算。只是却因此连累了你……”死到临头自己身边也还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自己也还不算是孤家寡人吧!

    “你既然已经打算赴死,就纳命来。”按绷簧抽了身侧佩剑,手臂一挥,红叶手中宝剑那明晃晃的刮尖,便直直的直了尚且坐在御座上的蓝煜。

    “红叶……”手疾眼快的伸手扣了红叶握了宝剑那一只手的手腕,蓝琬哀求道,“蓝琬求你看在他与本王曾兄弟一场的面子上,让本王给他留一个全尸。”说完,不等红叶应道,他一手扣了红叶的手腕,转身提高声音向御书房门外的人喊,“来人,端进来。”

    “琬王爷,咱们有约在先,蓝煜要交给红叶处置。”转身见一名身着四品官服的太监低眉顺眼的端了一只盛了半杯水酒的缂丝珐琅彩的琉璃酒杯进来,红叶脸色就冷了一冷。

    “红将军,本王知道你因为静亲王的事情已经对他恨之入骨,恨不能千刀万剐了他。可是杀人不过头点地,蓝琬还请您能看在这几月曾与蓝琬共事的份上,给他留一具全尸,蓝琬这厢谢过了。”说着,蓝琬竟一手撩了身上长袍的前摆,冲着红叶跪下。

    “王爷,红叶不敢当。”蓝琬竟然要向自己下跪,红叶着实给吓了一跳,身形一闪,在挣脱了给他扣住的手腕同时,他便躲过了蓝琬的这一跪。

    “红将军。”差一点就单膝跪地的蓝琬身子一转,就再度面向了立在一侧的红叶。

    怎么办?见自己若是不应下,蓝琬还是要跪自己。可是看着坐在御座上一声不吭的望着自己的蓝煜,想到心上之人十几年前所受的折磨,还有直到现在,他心中那一道道还未愈合的伤口就这般轻易的用一杯毒酒结果了他的性命,实在是心有不甘。

    犹豫了一下,红叶眼眸一冷,压下忽然冲到胸口的那一股火气后,将手中佩剑反手插进面前地面之内后,咬牙道,“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就给他留一具全尸。”说完他便伸手接了进到殿内太监手中那放了半杯毒酒的托盘,两步跨上御阶,把手中托盘向蓝煜面前一送,“蓝煜,你该上路了。”

    “七哥,”未理睬送到自己面前的那半杯毒酒,蓝煜看向与自己隔了一张御案的蓝琬,“从废太子后你就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