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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伤的过程和师大附中的规章制度,钱佳西不厚道地大笑了,“没想到现在的学生这么生猛,居然可以跟老师动粗了。这应该算工伤吧?”

    “你别夸张好不好。那小孩是失手,没到动粗那么严重。话说回来,我也觉得学校的制度过分严格,反而会激起学生的逆反情绪。”

    “幸好我没生在这城市,不然读你们这种中学,岂不像是蹲监狱的囚犯?”

    “据说这套制度有些还是向一中取经得来的,可是我读一中的时候管得严归严,也没这么厉害啊。次揪出一个打手机的学生,给他扣德育学分的时候,真是下不了手。”

    “其实我倒蛮想过过这个瘾。你知不知道,当年拿到师大的录取通知书,我个念头就是,我以后也能拿粉笔头砸开小差的学生了。想想看,以前总被老师管头管脚的,如果能名正言顺地管管人,多有趣。”

    甘璐哭笑不得,“这想法有够变态的。幸亏你不是老师,不然你为着开心,得荼毒多少学生的幼小心灵啊。”

    两人逛的是一家高档商场,里面云集了落户本城的国际一线品牌,环境清静,听不到促销小姐的高声促销,只有背景音乐轻轻流淌,ba全都一派淡妆矜持;没有顾客的人头涌动,往来客人步态随意从容。钱佳西一向是品牌与时尚的忠实拥趸,没事最爱来这里逛。

    这里面的价格每每让甘璐看得惊讶。她一向并不怎么看名牌,差不多所有的品牌知识都来自于钱佳西。学校老师的衣着讲究的是庄重得体,款式普遍朴素保守,偶尔有年轻老师打扮比较出位的,不是引来副校长的谈话,就是招来同事侧目。她从天上班时就乖乖从众,钱佳西看过她的衣服之后,曾老实不客气地说:“要天天逼我穿这个,我会更年期提前的。”她大笑,不过还是坚持稳重的着装,只在出去玩时才穿得休闲活泼一点儿。

    她们站在burberry专柜前,钱佳西看中了一个钱夹,甘璐对价格很不以为然,“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必要拿出月薪的三分之一买一个钱夹。”

    “我就是喜欢嘛。你难道不知道‘强烈地喜欢’是怎么回事吗?我要是喜欢上了某样东西却不买回去,就肯定会不停惦记着,越惦记越觉得这个东西好,于是越发放不下,非得买到手了才觉得开心。”

    “幸好你没喜欢游艇跟私人飞机。”

    “那些我也喜欢,不过离我生活太遥远了,成不了诱惑。眼前刷下卡就能得到的满足,为什么要放弃?你难道不觉得,这就和喜欢一个男人一样,克服欲望的最好办法就是满足欲望,满足以后就不至于被欲望折磨了。”

    甘璐向来佩服钱佳西的坦白,“为什么我觉得满足欲望后不免会失望,还不如有个欲望保留着更有意思一些?”

    钱佳西嗤之以鼻,“这是典型闷骚型的逻辑。你结婚以后,闷骚的程度居然又加强了。”

    钱佳西拿了单子去付账,甘璐倚着柜台扫视着里面一个个安静躺着的钱夹,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我十九岁时,次到香港中环的置地广场,和你一样,对价格的惊诧盖过了对琳琅满目的迷惑。”

    第二部分 第34节:谁都没有淡忘(6)

    甘璐转身,站在她面前的是贺静宜。她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看不出牌子的黑色v领上衣加牛仔裤,益发衬得皮肤雪白,手里拎着只小小的银灰色手袋,通身上下,除了绾着的发髻露出耳朵上的钻石耳坠和腕上的一只钻表,一点儿其他饰品也没戴,看上去却有一种逼人的奢华之气,与周围环境十分搭调。

    甘璐想,她竟然会对着自己忆及往昔岁月,倒是一个奇怪的选择。她微微一笑,“我不认为你十九岁时的感受会和我现在相同。”

    贺静宜也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说得也对。那次我不是陪女友购物,递给我信用卡让我随便刷的是男朋友,我们的感觉的确应该很不一样。”

    甘璐不知道她在一边观察了自己多久,不免皱眉,又有点儿好笑,“我不会去推测那位慷慨的男友是谁,也不打算采访你,问你是不是从那次以后,就对所有价格都能保持泰然了。”

    “呵呵,你这么镇定,不错。看来修文终于选到了一个能让他那位苛刻的母亲感到满意的妻子。”贺静宜轻飘飘地说。

    甘璐嘴角笑意加深,“我似乎听出了一点儿暗示意味,不过我决定忽略。”

    贺静宜没料到她是这么个回答,突然话锋一转,“你戴的珍珠耳钉很漂亮,很配合你的脸型气质。”

    “修文送的结婚两周年礼物,我也很喜欢。”

    “你们结婚已经两年了吗?恭喜。不过两周年才买一个御本木入门级的珍珠耳钉,看来修文比我印象中的行事要谨慎多了。”

    甘璐本来对耳钉的牌子毫无概念,只是今天戴出来,被钱佳西一眼看到,还摘下来细看过。钱佳西既对时尚有兴趣,又在电视台工作,耳濡目染下十分识货,告诉她这是日本御本木出品,单粒白色珍珠应该是淡水养珠,价格说不上惊人,但也绝不便宜,而且目前在本地并没有专柜。她想了想,“上个月修文去上海出差,可能是那会儿买的。”

    钱佳西夸奖,“他品味不错,不过最难得是有心。”

    是呀,最难得是有心,而且提前一个月就记得去买,应该不是手机备忘的提醒。这样一想,甘璐心里自然暖洋洋的。现在被贺静宜这么一说,她不能不有点儿怒意,只是努力保持着镇定与礼貌,“贺小姐,我不习惯与一个陌生人讨论她的前男友,更不准备与陌生人谈论我的老公。看到你现在仍然完整保持着十九岁时的心态,我由衷为你感到开心。再见。”

    贺静宜嘴角挂着一个讥诮的笑,“尚太太,你口才不错,不过见识就未免差了一点儿。你居然不觉得奇怪,十年前尚修文的座驾就是宝马越野车,还能随时带女友飞去香港和欧洲购物,现在却开一辆半旧宝来,打理一间小小的贸易公司,让妻子看到稍好一点儿的品牌,就觉得是奢侈品,不能随意问津。我要猜得没错的话,你对他过去的生活一无所知,对他从以前到现在的经济状况的变化似乎也没什么概念吧?”

    “看来你很喜欢揣测,贺小姐。一般对别人的生活有超乎寻常的好奇,才会费神这样猜想。”甘璐保持着平稳的姿态,含笑说道。

    “那么你对我这份好奇有什么猜想呢?”

    “我喜欢的是基于事实上的推理,根据我这份推理,我无须理会无关人士的好奇。”

    贺静宜大笑了。她的面孔原本就不是那种标准的美丽,一笑之下,表情更加生动,颇有几分炫目的娇艳,“有趣,修文的选择比我想象的有趣。”

    没等甘璐说什么,钱佳西恰好走回来。她将单子递给销售,诧异地与贺静宜打招呼,“贺小姐,你好。”

    “真巧,在这儿碰到你了,钱小姐。上次节目做得很成功,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我先走一步了,再见。”贺静宜脸上笑意盈盈,目光却不带丝毫温度,如寒星般扫过甘璐。她对两人点一下头,飘然而去。

    钱佳西不可思议地惊“噫”了一声,“贺静宜居然是尚修文的前女友吗?尚修文的艳福可实在不浅,看不出他能泡到这么出色的女朋友。”

    眼见甘璐狠狠瞪她一眼,她连忙狗腿地赔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呀。璐璐你跟她不同类型,不过一点儿不比她差。”

    “你少解释了,越描越黑。”甘璐无可奈何地说。此时两人正坐在商场楼下的咖啡馆休息,各叫了一杯咖啡喝着。

    钱佳西完全没当回事,呵呵直笑,“难怪上次在j市看到她跟尚修文的样子很有点儿……不同于普通关系,你要当心啊璐璐。”

    甘璐苦笑,“怎么当心?那是历史。你跟我学一样的专业,应该知道每个人记忆和描述的历史都不可能一样,可是真正的历史发生就发生了,没法改变的。”

    “尚修文给你的解释你满意吗?”

    第二部分 第35节:谁都没有淡忘(7)

    甘璐叹气,“他很坦诚了,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那就行了,过去的事过去就完了。”钱佳西开开心心地将旧钱夹里的东西一样样转移到才到手的新欢内,简直越看越满意,爱不释手。她一抬头,“哎,你这表情可不像是满意啊。”

    甘璐没法对她重放刚才贺静宜说的那些刺心且意味深长的话,只笑笑,“不管是谁,刚见了老公的漂亮前女友也没法满意。”

    “以我做前女友的体会,只要不是心有不甘,我根本会当那男人跟他的现女友是空气;至于面对自己男人的前女友嘛,最好就是做足幸福状地无视她。”钱佳西又开始卖弄她的经验了,“反正前女友这种生物,你只要在战略上藐视她、战术上重视她就对了。”

    甘璐失笑,“现在看,还不用上升到这种高度。”

    “那倒也是。我还打算邀请贺静宜做一个访谈节目,回来后就开始做功课,收集资料,了解了一下亿鑫集团的事。他们总部在北京,资产雄厚,大老板叫陈华,一向处事神秘低调,很少在媒体上露面,搜索也得不到线索,只会蹦出一大堆同名同姓的人来。亿鑫在本省和邻省的投资,据说都是省长亲自带队招商引进来的,手笔很大,涉及范围也很广。你想想看,贺静宜今年不过二十九岁,这个年龄做到高位,负责两个省份整个区域的项目运作,应该是忙碌能干的职业女性,说得不客气点儿,跟你家尚修文现在不在一个层次上了,没空厮缠他的。”

    甘璐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笑道:“好吧,我放心了。对了,你新交的男朋友几时带出来让我见见吧。”

    提到交往了几个月的男友,钱佳西倒叹气了,“唉,不见也罢。我感觉我跟他长不了,价值观太不一样了。”

    “你又来了,别是人家看不习惯你花钱的劲头,你就扯到价值观上了。”

    “知我者,你也。”钱佳西嬉皮笑脸地说,“我没要求他大富大贵啊,可是他一上来就谈到存钱买房,实在吓着我了。”

    “难道计划买房不是对你负责任的一种体现吗?”

    “我不用他负责啊。我有手有脚有收入,只想趁年轻多体验一点儿生活的乐趣,不想早早进入一点点做计划小心过日子的状态。”钱佳西摊手望天,“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罪过吧?”

    甘璐倒是能理解钱佳西。她工作后,马上租了湖畔小区的房子,一样引起同校老师的不理解——如果在学校附近租郊区的民居,房租只需要三分之一而已。可是甘璐不打算省那个钱,宁可在一个物业管理良好的花园小区优雅的环境内过得舒服一点儿。在她看来,钱佳西无非是对舒服的要求比她更高一些,她不认为这算是什么罪过。

    “他要与你太志同道合也很要命,两个人交往,还是相互理解、求同存异比较好。”

    “你果然是结了婚的女人,讲起话来这么和谐堂皇。”钱佳西撇嘴取笑她。甘璐只得笑着承认,正如钱佳西所说,结了婚的女人想法是不一样的,至少她的心态的确自动调整了许多。

    钱佳西的朋友打来电话约她去唱歌,她不由分说拉起甘璐出来拦出租车,“你结婚以后就没怎么出来玩过,不嫌闷得慌吗?今天反正是出来了,索性玩个痛快再回去。”

    甘璐在婚后的确很少再参加此类单身男女呼朋唤友集体打发寂寞的活动。到了ktv包房一看,钱佳西的朋友似乎已经换了一拨,在座的依然衣着时髦神态活跃,只是面孔大半不识。钱佳西热闹地与人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