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抱住我的手臂,明显的没有什么力气,“稍稍休养几日,就会没事了,别瞎操心。”
小离儿,你的眼里,就只有上官西陵么?
渺的声音里,带了丝丝不悦,完全就是一副要糖果未得的小孩子口气,“他受的苦,我可是一点儿都没少受的!”
渺,你看你,怎比渊儿还小孩子气。
见我尴尬的红了脸,霜忙出来帮我打圆场,却是惹得我更不好意思了起来,那场面有多可怕,我是见了的,他们受的苦,我也是明了,可是,我就是做不到不偏不倚的把关心的念头均分给他们,我……大抵真的是个冷清的人罢。
渺,霜,对不起,我……
我松开了西陵的腰,站起了身子,缓步到了渺和霜的中间,低头,轻轻的吻了吻他们的唇角,“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以后,我会尽量的努力做到,对你们,一视同仁的……给我点儿时间,好么?”
长玉,摆膳罢。
看着我对西陵,渺和霜三个抱了又抱,吻了又吻,摇颇有些受伤的叹了口气,朝着门口吩咐了一句,一个不经意的回头,我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在不自觉的发抖。
摇,你的手,怎么了?!
我离了渺和霜的身边,快步到了摇的近前,小心的捧了他的手,紧张的问他……我不懂什么深奥的医理,可这用针的人,稳是不可缺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他的手抖成这样,以后,可如何用的了针?针,可是他的武器啊!
无碍,休息些时候,就会好了。
见我紧张,摇反倒是笑了出来,伸手,把我抱了起来,放到了膝上,“放心罢,我又不是纸扎的,没那么容易就坏了。”
不多时候,长玉和长希便带了几个丫鬟,捧了晚膳上来,却不见长洛。
长洛呢?
寻常时候,若无各自主子的吩咐,近侍都是要在一旁伺候净手的,可现在,长洛却没一起跟着进来,那便是等于说,他,没在!
想着长洛故意拍长白的肩膀,以及……我顿时便紧张了起来,该死,我怎就那么容易轻信旁人,只因着他的一句话,就信了他是个好人了!寻常时候,许是没什么的,可是,现在,长白身上带着伤,可如何是他的对手!
他,他该不会趁机对长白下毒手罢?
心里,本能的便是涌出了这么一个念头,若是不能得了长白无恙的准信儿,我怕是,连用晚膳的心思也不会有了。
离主子,长洛在这里,是主子说,你闻不惯血腥味儿,怕长洛身上的血腥味儿误了你的胃口。
门外,传来了长洛的答应,我这才是放下了心来,还好,是我多心了,他们,终究是同胞的兄弟不是么,我何时,竟是开始把人都想的这般坏了!
那……你便去取些吃的,给长白送去罢。
我缓了口气,回头,却见西陵,渺,霜和摇皆是一脸不悦的看着我,才是缩了缩颈子,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了,这世上,哪里有主子还不曾用膳,就让下人先用膳的道理呢?而且,我刚才指派的,是渺的近侍,这,可是非常失礼的!
刚,刚才,是,是我自己担心你们,要来看你们的,长白是拦不住我执拗,才跟了来,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罚他,也,也是不对的……我,我让长洛去给他取了吃的送去,其,其实也,也算是安抚他……不然,我,我这个主子,以后说话,哪里还,还有威信……
我往摇的怀里蹭了蹭,指望着他能护着我,这几日,我算是看出来了,只有他对我的宠溺,是可以连规矩都不顾的,比西陵,还要严重了几分。
听我说,是因为担心他们,才硬要跑来的,西陵,渺和霜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再见我一副直往摇的怀里钻,恨不能跟他长在一起的样子,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依你了。
渺先是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朝着门外吩咐了一声,“长洛,按着小离儿的吩咐去罢。”
长希,盛饭。
霜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责备我的话,我知,他是在责怪渺,一次又一次的因为我的撒娇坏规矩。
呵呵,细想来,好像,这些日子,我便是成了规矩似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虽然,他们也会皱眉,也会不高兴,但,到了最后,却是会都依了我,这种被人捧在手心儿里的感觉,可真好!
如果,被我忘了的那许多事情,也是如这几日般的,那,可真真是件可惜的事情,唔,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能想起来。
渊离,便总想些有的没的,你那身子,不准点儿用膳,又该肚子疼了。
西陵叹了口气,伸手接了长希帮他盛好的米,催促了我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留宿
唔,知道了。
我缩了缩颈子,暗骂自己的得寸进尺,伸手,从长玉的手里接了碗筷,夹了一点儿米放进嘴里。
上官西陵,你自己不也说,离现在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性么?你这么吓他,可让他怎么吃得好东西!
摇责备了一句,便伸手拿了筷子,夹了一块肉要放到我的碗里,却是因为手抖得厉害,只到了一半,就掉在了桌上,顿时,尴尬了起来,“离……你自己夹罢……我……”
摇,你可真笨。
看着摇抖得连筷子都拿不稳的手,我只觉得,自己眼都被水气蒙了起来,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他们一个个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怕疼,他们便替着我疼,我怕血,他们便替着我留血,我一无是处,他们却把我捧到了天上去!我何德何能,竟是值得他们这般做!
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我丢下自己的筷子,抢过了摇手里的那双,然后,几块的夹了一些菜在碗里,转身,看向了他,“摇,我来喂你!张嘴!”
离,你说……
摇滞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刚才,好像听你说……”
你没有听错!我说,我喂你吃!
我缓缓的咬紧了唇,用右手托住碗底,左手拿了筷子,夹起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米团,送到了摇的嘴边,“摇,张嘴,啊——”
我不会哄人,确切的说,我从来都是那个被别人哄得人,所以,此时看着摇略有些木讷的反应,本能的,我便是紧张了起来,难道,他生气了?不会罢?我,我也是看他拿不住筷子,好心来的,他,他该不会是以为,我……在笑话他罢?
摇,你生气了?
用米团碰了碰摇那不肯张开的唇,我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几分!该怎么办呢?我,我可不会哄人的啊!摇喜欢什么,爱听什么,我,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讨好他,都,都无从下手啊!
就在我几乎要丢掉碗筷落荒而逃的时候,突然,摇张开了嘴,吃进了我送到他唇边的米团,然后,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离,谢谢。”
谢谢?
我懵了一下,这个时候,是该说谢谢的么?生气的话,应该教训我一顿,开心的话,该说很高兴的,不是么?怎得……突然冒出了这么两个字?!
摇,你刚才……跟我说……谢谢?
我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把那些原本不怎么粘连的米变成一个个米团,刚刚,摇吃了我喂他的米团了,那,应该就是说明,他,能接受我喂他吃饭的罢?我不舒服的时候,他们喂我,现在,他手抖的拿不了筷子,我喂他,也是没什么不可以的才是!
西陵说过,我跟他们都有过鱼水之好,那,也就等于是说,他们都是我的人了,呐,我的人,不舒服了,我不喂,谁喂呢!对,没错了,就是这样!我喂摇吃饭,既是我的权利,也是我的义务!
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奶娘喂过我吃饭,后来,为了切断不必要的牵绊,效忠陛下,父亲便当着我的面,把奶娘凌迟了。
摇的眼里,出现了一抹雾气,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自己的薄唇,“我看了三天三夜,哭了三天三夜,直到奶娘骂着我断了气,才被人松开,我经常会觉得,自己就是个祸害,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会被我害死,生下我,娘难产死了,养育我,奶娘被当成后顾之忧杀了,为了救我,老师身陷重围,死无全尸……”
摇,人各有命,你自责和怨恨也改不了半分的。
看着摇滚落下来的眼泪,我没有放下碗筷,而是,把身子微微前倾,吻了吻那滑落他脸庞的晶莹,笑着逗他道,“阎王让人三更死,绝无人能到五更,如果,有一天,我也因你而死了,你可要记得,多给我烧些纸钱、衣裳、瓜果美食什么的,我到了那边儿,也还能记着你的好,这眼泪珠子,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我要了也没啥用,打湿了衣裳,还没人帮我洗晾……”
被我这么一说,不仅仅是摇,连带着西陵,渺和霜也跟着笑了起来,摇更是索性抱紧了我的腰,低头在我的锁骨上用力的吻了一下,“离,你可真是个宝贝!有你,我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想要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恩?
我也不躲,任由摇抱着我吻了一下又一下,总也亲不够一般的闹。
恩!
摇不知我想说什么,却是依旧毫不犹豫的郑重点头。
那,就赶紧张嘴,吃饭!不然,一会儿饭凉了,我吃了冷饭,该肚子疼了!
我举了举我用右手托住的碗,很没规矩的拿筷子敲了敲碗边儿,“要是给我疼死了,你可就得抱着一具尸体去永远了!呐,我可是没耐心的很,没骨气的很,既不会赖在奈何桥上等你,又不会打死不喝孟婆汤的!”
听了我的话,四人皆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本因为摇念想过去而来的压抑气氛,也随之一扫而光。
摇开始乖乖的张嘴吃我喂给他的饭菜,西陵,渺和霜则是只低着头吃他们各自眼前的那一小部分菜肴,对那些我爱吃的菜,动都不动上一下,我知,他们是怕把菜动开了之后,会很快冷掉,一会儿我吃的时候,就变成了难以下咽的凉菜。
不准挑食!挑食的孩子长不高!
我笑着伸了筷子,佯装不知的把那些他们动都不动的菜夹了,分到他们的碗里,才又转回身来,喂摇吃饭,他们心疼我,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也是心疼他们的啊,怎么舍得,让他们这么虐待自己?
渊离,我以前这么说你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回答我的?
毕竟是跟相处的久了,我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儿,西陵就能明白,我是想做什么,没有推辞,也没有拒绝,而是极快的吃完自己碗里的饭菜,起身,到了我和摇的近前,浅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把那碗放在桌上,已经有些冷了的饭扣在桌子上,重新盛了一碗放到我面前,夹了我爱吃的菜盖在上面。
我,我忘记了。
忘,肯定是不会,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我怎么可能好意思说出来,我当时跟西陵说,长不高就长不高,省了拿木人练品箫的时候,还得跪下身子……
我吃饱了,离。
摇把我用右手托着的碗推去一边,冲着我露出了浅浅的笑来,“你也快些吃罢。”
用过了晚膳,摇便打发了西陵,渺和霜回去休息,我因着不放心长白的伤,便缠了西陵去我的院子睡,好歹,他也是经常给我处理大大小小的伤的,换药这种事情,做的很是得心应手,把长白交给他,我本应放心才是,可不知怎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当。
细想之下,才是记起了摇说的,他们三人,都要有一阵子不能用武技防身,忙又跟摇撒了娇,跟他求了长玉去我住的那屋子护西陵周全。
摇听了我跟他求,竟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临长玉走的时候,还不忘塞了一瓶治外伤的药给他,让他去帮长白换药,千叮嘱万嘱咐不能让西陵沾手,这时,我才是想起来,摇曾经说过,他是自毒入医门的,他的药,多多少少的,都会带了一些毒性,西陵的手指刚刚被用来放血,伤口未愈,不能沾这些带毒的药膏。
摇,我今天晚上……睡你这儿……好么?
我黏在摇的怀里,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胸口上画着小圈,他连自己的近侍都大方的借给我了,这偌大的一个院子,只他一个人睡,我可怎么放心呢!虽然,他没有像西陵,渺和霜那样被放血,可是,看他的手都在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