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拿出了一支玉簪,恭敬的举过了头顶,“冷太傅应该记得,这簪子的主人,是何人罢?”
看着那人拿在手里的簪子,霜的身子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抱着我下了马,恭敬的朝着那穿着鹅黄色衣袍的年轻人行了一礼,然后,退开半步,客气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入内详谈。”
我家主人只让我把此物转交给小主人。
年轻人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只银质小瓶,递到了我面前,脸上,是淡然的微笑,但,那像是看到了宝贝般端详的目光,却是让我忍不住有些发毛,“小主人,你不是要急着救你的心上人么?”
你……叫我?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唤我小主人?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是谁?还有,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能救西陵?难道是……
渊儿,他是鸢妃娘娘的人,你无需害怕。
霜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接下那只银质的瓶子,“那只玉簪,是鸢妃娘娘从不离身的信物。”
经霜这么一说,我似是记起了,娘亲的头上,也总是别着这么一支玉簪的,唔,不对,依着霜的意思,被这个年轻人拿在手里的这一支,其实,就是娘亲头上的那一支……这么说,这个人,可以出入皇宫,可以见到娘亲?!
你称呼我娘为主子?
我接下了那只银质的小瓶,拔掉塞子,送到鼻子前面闻了闻,雪莲般的清香,没有半点儿的血腥味儿,果然,如毒经上记载的雪妖的血一模一样,原来,我娘亲真真如霜他们说的一般,神通广大。
回小主子的话,是。
年轻人点了点头,眼睛却是一直在我的脸上打转。
为什么不救我娘亲离开?
我把那只银质的小瓶小心的装进衣袖,犹觉得不够保险,便又拿了出来,攥在了左手的掌心里。
并非诺不想救,而是……主子走不了,也不想走。
年轻人的脸色微变,似是对不能救我娘亲离开这件事很是懊恼,“诺要回去跟主子复命了,小主子若想救那人,还是早些打算的好,三月之期,可是已经过了半月了。”
多谢。
面对危难时,仍愿对娘亲效忠的人,我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气来的,虽然,他打量我的眼神有些肆意,虽然……他说话的口气,有些不那么友好,“帮我转告娘亲,我一定会救她出来的!”
诺记下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我似乎只是觉得眼前刮过了一阵轻风,闭了闭眼的工夫,他,便已消失不见,若非,那只还被我攥在左手手心里的银质小瓶,我定会以为,这一切,只是个白日梦。
渊儿,药引已经有了。
霜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肩膀,提醒盯着道路发呆的我回神。
恩!西陵有救了!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回身,提起衣摆,便朝着摇的院子跑去,“霜,来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药
因着右手上绑着夹板,没法扶住石臼,霜便伸手帮我扶好。
我小心翼翼的挑了最完美的药材,用尽了全部的心思研磨和摆放,用来做药引的雪妖血有多珍贵,无需多言,而且,就这么一小瓶儿,勉强只够做一粒解药……所以,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攥在我手心儿里的,不仅仅是一味药,更是西陵的命!
渊儿,你要相信自己,别紧张。
看着我额头上汗珠子顺着脸颊滑下来,霜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鼓励。
霜,我,我不怕,我,我真的不怕,我,一定能做的出来的。
我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声音里带着颤,但手,却绝不抖上半分,“这,这药只是药引难寻,制作的工,工艺,并,并不难的,我,我能行。”
对,你能行,你是连摇都承认的毒医天才。
霜郑重的点头,一手扶着石臼,一手扶住我的腰,生怕我一个腿软摔在地上,“西陵不会有事的,你不会准他有事的,他可是给你下了聘礼的人,怎么可以还没负起责任,就去死呢,对不对?”
十九种药粉,每一种,我都磨得比寻常更加仔细,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最最小心翼翼的制出来的一味药。
打开那只装了雪妖血的银质小瓶,把里面带着雪莲香味儿的淡粉色血液倒进我已经配好了份量的药粉之中,一道紫色的烟雾慢慢的升腾了起来,我知,这便是成了,忙从旁拿了银勺过来盛了,小心的灌到放在一边儿的银瓶儿里去,毒经上特意提到过,制成功的羽化解药,只能与银器接触,不然,便会坏了药性,所以,这银碗,银勺和装药的银瓶儿,都是我实现准备好了的!
霜,我把西陵的命交给你了,我,等你回来。
我小心的拿一块巾子垫了,把装了羽化解药的银瓶儿带出了药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扯掉了自己身上的巾子,手套和外袍,又从中衣的袖子里,取了丝帕出来,把那瓶子擦了又擦,交到了已经换好了衣裳的霜的手里。
从凌国的帝都,到祁国的边境,全抄近路,也得有一千里,进入祁国,到达西陵所在的兵营,至少,还得再加上五百里,我自己的身子如何,我一清二楚,这一千五百里的路程,须得策马疾驰,就算我勉强能撑的下来,也只会变得半死不活,行军打仗,最最要不得的,就是分心,我想要西陵安好,就不能变成他的累赘。
放心罢,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给西陵把药送去的。
霜郑重的点了点头,检查了一下银瓶儿的塞子是否紧实,才装进了衣襟里,“我应该会在半路上遇到渺,介时,我再扯他跟我跑一趟边境,有他的印鉴,会快上不少,他回来的时候,应该就是清晨了,他会直接去上了早朝再回来,你用过晚膳之后,就早些睡,不用等他,明白么?”
你路上小心。
我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长白,从他手里拿过了那只已经绑上了穗子的火红色玉箫,塞进了霜的手里,“既然,持有它就等于是执掌了祁国的三分天下,你带了它,在祁国行走,也可方便上不少。”
这可是西陵给你的聘礼,这世上,哪有人把自己的聘礼借出去的!
霜把玉箫塞回了我的手里,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半是玩笑的说道,“我要是拿了它去,不把刚刚解了毒活过来的西陵给气死回去才怪!”
那你……
我抿了抿唇角,很是不放心霜这一路上的安全,毕竟,他是凌国的重臣,还参加过许多年前的两国交战,若是给人认了出来……可是会很危险的。
我的功夫,你还不放心么?
霜笑着低头,吻了吻我的唇角,便转身出了小院儿,翻身上马,“好好看家!待我回来了,就派厨子给你,让你给我准备一桌子酒菜接风!”
待我急急的跑出小院儿去,想再嘱咐霜两句,却哪里还有见半个人影?
罢了,他是鹰,自当翱翔天际,又怎会如我这个只能活在笼子里的金丝鸟,禁不得半点儿风雨。
我暗自叹了口气,不自觉的抱怨了一句,转身,进了摇的院子,从内室的架子上取了上回我没看完的那卷毒经下来,出门回院,“长白,让人把晚膳送到我的院子罢。”
是,主子。
长白应了一声,便跟上了我的步子,长玉依然留在摇的院子守门,身为近侍,原本是应该与自己的主子寸步不离的,可是,这一次,摇竟是没有带他,想来,他心里也是难受的才是。
这院子里,尽都是摇的宝贝,他留下你,应也是因为放心把这里的一切交给你打理的缘故,你可别辜负了他的信任。
或许,就如西陵说的,我这种人,天生就是滥好人,见不得别人委屈,我倒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多一句话,能让别人好受些,何乐而不为呢?
是,离主子,长玉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信任的。
听了我的话,原本还对长白满眼羡慕嫉妒的长玉微微一愣,继而,便露出了如常的温软笑容,躬身朝着我行了一礼。
我知道,我的这一句话,解开了长玉的心结,是人皆有感情,虽然,渺他们从来都不把包括长白他们这些近侍在内的下人当成是人,但,我却是跟他们不一样,我尊重他们,欣赏他们,不吝用美好的语言称赞和鼓励他们……在我的心念里,他们跟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他们,也有悲伤时哭泣和开心时大笑的权力……
许是知晓了这园子里,只剩了我这么一个没脾气的主子用晚膳,这一餐,过分到了连长白都险些气得掀桌子的程度,样数没少,只是,夹生的菜,不熟的肉,没掏内脏的鱼,总之,除了早晨我见过的那个做蒸饺的厨子,其他的,几乎,都只可以用“恶劣”两字来形容。
长白,来,坐我旁边,这虾饺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我夹了一只虾饺,咬了一口,放在自己的碗里,又夹了另一只,放到盛醋的小碟里,推到了我旁边的座位位置,又拈了公筷,放在了那碟子的旁边。
主子。
长白的拳头紧了紧,没有坐,我看得出,他是在强抑着怒气。
我说,让你坐下。
我细嚼慢咽的吃完了刚才咬了一口的那只虾饺,又夹起了一只蟹黄饺,送到了唇边,意识到忘了沾醋,便移了开,在放在旁边的那只给长白放了虾饺的碟子里沾了沾,笑着用那只蟹黄饺碰了碰碟子里虾饺,“快吃,不然该凉了。”
长白的脸不明原因的红了红,却是没再拒绝,小心的坐了下来,拿了筷子夹了那只已经快被醋泡透了的虾饺,塞进了嘴里。
你这当近侍的,反倒要我这主子伺候了?
见长白支吃了一只虾饺,便不再动筷子,我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夹了一只蟹黄饺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半是调侃的说道,长白哪儿都好,就是这太守规矩了,让我很是有些头疼。
长白知错,请主子责罚。
听我这么一说,长白顿时吓得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就要下跪请罚,却是被我一个白眼瞪了,没敢跪下去,“主,主子,这不合规矩。”
长白,我的性子软是没错,但是,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我夹了一只鲤鱼饺放在了那只小碟子里,才慢慢的转身,看向了长白,看来,不下猛料,这只榆木疙瘩是不会乖乖听话的了,我只想别委屈他来得,怎得就这么难呢!
主子请讲,长白定好生记住。
长白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红着脸垂下了头,一副听话的乖宝宝模样。
我是你的主子,那么,我说的话,便是你的规矩。
放下筷子,我伸手扯了长白的衣袖,让他在那个他坐过的凳子上坐了,然后,才转回了身,把刚刚放下的筷子拿了起来,只有一只手能用,真真是麻烦!
是,主子,长白记下了。
长白点了点头,小心的拿起筷子,夹了小碟里的蟹黄饺,送进了嘴里。
我要吃羊肉饺,夹给我。
看着长白一副凳子上长了针般的坐不住,我不禁失笑,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把他教成这样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的,看来,要把他变得胆子大些,还是需要不少的工夫啊!
这……
听了我的话,长白微微滞愣了一下,看了看被他拿在手里的公筷,又看了看我,一脸尴尬的站起身,“主子稍等,长白这就去取筷子。”
就用你的筷子夹。
我勾着唇角笑,眯起眼睛盯着长白的脸看,坏着心思想道,哼,就不信教不会你听话。
是,主,主子。
长白的脸“腾”得一下变红,伸出的筷子抖了半天,才夹起了一只羊肉饺来,送来了我的碗里,“主,主子请,请用。”
不错,学得挺快。
我满意着自己的教育成果,开心的吃起了碗里的羊肉饺,一大眼儿,却见长白在一边儿咬着筷子尖儿盯着我发呆,“看甚么,快吃,一会儿吃完了,我还有事儿要吩咐你做。”
作者有话要说:
☆、蛇蝎女人
听了我的话,长白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抬了筷子又给我从另外几个笼屉里夹了蒸饺放在碗里,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