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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渺回离西园最近的我的院子冲洗了身子,我俩便只着了里衣回了睡觉的屋子,凌国的气候不是很好,温差变化极大,常常是前一日还冷的需要烧地龙,第二日,就会热得需要穿单衣了,今日,便是如此。

    抱着我上了床榻,渺便让长洛搬了一张榻桌过来,在上面摆了棋盘,也不拿什么棋谱出来给我,就只是拈着竹篮里的棋子儿,在棋盘上摆着,告诉我,怎样,就是能吃了对方的子儿。

    起初,我还对这黑黑白白,一点儿都不漂亮的棋子儿不甚有兴趣,但看了一会儿之后,便觉得好玩儿了,伸手从渺的手里拿了棋子儿,一边摆着,一边跟他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来,他只是笑着一一的答,半点儿都不觉得我烦。

    看明白了?

    渺伸手把刚刚在棋盘上摆的黑白双子拈了,不紧不慢的分别放回竹篮里面,勾着唇角,看我一边儿吃樱桃糕,一边儿盯着棋盘看,眸子里,是深深的笑意。

    差不多罢。

    我点了点头,咽下了嘴里的樱桃糕,伸手从长白的手里接了茶过来,喝了一小口,“这么好玩儿的东西,西陵竟然不早教我,真真是可恶!待他回来了,看我不好好的罚他!”

    你……当真觉得好玩?

    渺微微滞愣了一下,看向我的眸子里,突然闪烁出了异样的光彩,“怎么个好玩儿法?”

    唔,这棋盘,什么都没有摆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规规整整的平地,什么都没有。

    我把碟子里的最后一块樱桃糕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指了指那两个装了棋子儿的竹篮,“而有了这些棋子儿,就可以在这平地上造出山川河流,密林峭壁,万马千军来,这,还不好玩儿么?”

    听你这说的,倒好像真是有那么回事儿似的,要不要跟我下一盘试试?

    渺笑着抿了抿唇角,拿了帕子,给我擦了擦沾在唇角的樱桃糕碎屑,“我让你五个子儿,能坚持一百回不落败,一会儿去夜市,允你把喜欢吃的点心都再带回来一份儿。”

    随便。

    难得的,我不是因为贪嘴儿而答应什么事儿……我想赢,只是单纯的想赢,这棋,是真真让我觉得很有趣,我是想为了玩儿,而玩儿!

    我没听错罢,小离儿?你也会有对零嘴儿说随便的时候?

    渺把我从他的怀里放了开来,颇有些不信的看向了我脸,说出来的话,更是多了几分感兴趣的意思,“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机会能撑过一百招,还是……”

    就是想玩儿。

    我起了身,爬到了渺对面的位置,从竹篮里抓了一大把棋子儿出来,然后,拈了五颗,分别落在了棋盘上的五个点,“长白,蜜饯还有么?再给我拿点儿蜜枣来!”

    是,主子。

    长白点头答应了一声,端了桌子上的空碟子,出了门去。

    小离儿,西陵当真没有教过你下棋么?

    看着我在棋盘上落下的五枚黑子儿,渺缓缓的拧紧了眉,抬起头,带着些探究的看向了我的脸,“或者说……你……有看过什么别的高手下棋?”

    没有啊,这棋子儿,我都是回碰呢。

    我从攥了棋子儿的左手里又拈了一枚黑子儿出来,用食指的指腹慢慢的蹭着,这棋子儿,带着些许的凉意,在这突然变热了的日子里,摸起来很舒服,“快点嘛,我都放了五个子儿了,该你了。”

    这……是震天局的起手……

    渺缓缓的从竹篮里拈起了一枚白子儿,却并不着急落下,“小离儿,你知道什么是震天局么?”

    震天局?什么东西?

    我不解的抬头,完全听不懂渺的意思,什么震天局,跟下棋有关系么?

    这么说罢,你为什么要把这五枚棋子放在现在的位置?

    见我是真的懵懂,渺本能的咽了口唾沫,低头看向棋盘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震天局是一个千年未能有人勘破的残局,一旦摆成,便是步步陷阱,招招必杀,昔日里,老师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守着震天局,希望能勘破其中的奥妙……只是,一直未能如愿……”

    什么局我是不知道啦,我就是觉得,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地上,要隐遁身形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没有遮挡的平地上,多出几座山来,虽说,小隐隐于林罢,却终归是有个隐匿的地方不是?以静制动,失了先机,但,在不明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却是最为妥当的法子,恩,就是这样!

    看了看渺手里久未落下的白子,又看了看他一副我不给他答案,他就继续等下去的模样,我只得服软,耸了耸肩,告诉了他我的想法,“渺,该你啦,快点儿。”

    呵呵,怪不得上官西陵什么都不敢教你。

    渺笑了笑,没再多问,只把手里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都说下棋靠天份,我倒是有点儿后悔让你五个子儿了。”

    你不会是想耍赖罢?!不,不行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反悔死全家!

    一听渺这么说,我本能的便是以为他要后悔让我的子儿了,不及他继续说下去,便把整个儿身子都趴在了棋盘上,“你可不能欺负我刚学!”

    渺刚从竹篮里拈了一枚白子儿的手僵了僵,继而,便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何时说过要反悔了?快起来,该你了……”

    真不反悔?

    我小心翼翼的盯着渺的脸,见他真是没有要耍赖的意思,又追问了一句。

    真不反悔!一局棋而已,输了,又少不了什么,我犯得着冒着死全家的危险耍赖么?

    渺笑着摇了摇头,扶了我重新坐起身来,“江府的人都死光,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现在好歹也是我的人了,我可如何舍得让你为了这么一局棋就死了,恩?”

    你和霜都被摇教坏了!

    我朝着渺做了个鬼脸,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我弄歪了的棋子儿,抓了一枚黑子儿,落了下去,“想放火烧我的山,我才不会给你机会呢!”

    吃着蜜枣,喝着青茶,棋盘上刀剑相向,你来我往,不知不觉,便是到了天色暗了下来,一百招早已过去,我玩儿的不亦乐乎。

    长白,数子儿。

    渺活动了一下肩膀,看向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炽热,“小离儿,你可真是个宝贝,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这世上会有次摸围棋,就能跟我战的如此酣畅淋漓的人!看来,下回是不用再让你的子儿了!”

    长白应了一声,上前来一边数子儿,一边把两色的棋子归回到竹篮里面,末了,稍稍滞愣了一下,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了渺,“渺主子,你赢了半子……”

    意料之中。

    渺点了点头,起身下了床榻,活动了一下肩膀,“帮你家主子穿衣,差不多是时候去逛夜市了。”

    咦?天什么时候黑的?

    只输了渺半子的好心情,让我觉得有些轻飘飘的,扭头看向窗外,才见天色已经暗了,忙跳下了床来,朝着长白张开了手,“快,快,长白,帮我穿衣裳,咱们该去逛夜市,吃东西了!渺刚刚可是答应了我,只要我能撑一百招,就可以把所有喜欢的点心,都再打包带回来一份的!”

    刚才,是谁说随便的?

    听了我的话,正在由着长洛穿衣的渺忍不住笑了出来,扭头,看向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调侃,“我还当你有的玩儿了,就不贪吃了呢,敢情……还是只小馋猫儿啊!”

    此一时,彼一时,愿赌服输,懂不懂?我这里记得门儿清呢,你可别想着耍赖!

    我翘了翘唇角,半点儿都不怕渺的调侃,不就是笑话我馋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本来就馋,而且,也不是馋了一天两天了,“哎,长白,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去把长希和长玉也喊来?今儿晚上,我可是打算要把所有好吃的,都带回来一份儿的,只你和长洛两个跟着,怕是拿不下的罢?”

    呵,你这是铁定了心要宰我一回了?

    渺已经套上了外袍,听了我的话,不禁又笑了出来,“长洛,去,让人准备两辆马车,一辆坐人,一辆用来给小离儿装要带回来的零嘴儿……”

    是,主子,长洛这就让人去再套一辆马车。

    长洛答应了一声,出了门去,从他的侧脸看得出,他是在笑,而且,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长白,你也去喊人来罢,马车总归是只能停在夜市外边儿的,在里边逛的时候,还得人拎着。

    我活动了一下肩膀,铁定了心不跟渺服软,这可是我赢来的,容易么我!还有……可恶的长洛,竟敢偷偷儿的笑话我,哼,看今天晚上我怎么收拾你!

    是,主子。

    长白帮我整理好了衣摆上的最后一个褶子,才缓缓的站起了身来,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满脸冰凉,“长白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遇刺

    许是我失了一些记忆的关系,夜市上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新鲜的不行,什么驯兽的,杂耍的,胸口碎大石,铁砂掌,金钟罩的……唔,总之就是两个字儿,好玩!

    我跟在渺的身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拎着刚刚买来的,北泽国风味儿的烤鹿肉,身后,长洛已经彻底的沦落为了拎东西的小厮,两只手里都拎得满满的我让摊主给打了包,要带回去的零嘴儿,跟他的那一身湖蓝色暗纹压花贡缎长袍配在一起,真真是要多有趣,就有多有趣。

    跟在我和渺身后的长白,长希和长玉,则皆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他们的手里,也拿了一些东西,只不过,并不似长洛这么“凄惨”,恩,至少,不会跟长洛拎着的那一大堆东西那么重,那么扎眼……

    小离儿可比你想的要聪明的多,长洛。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我们身后的四人,渺也忍不住笑得勾起了唇角,伸手,深表同情的拍了拍长洛的肩膀,调侃他道,“他的笑话,可不是谁都能看得。”

    离主子恕罪,长洛知错了。

    听了渺的话,长洛先是一愣,继而,便是明白了,为何今儿晚上,独独他倒霉,忙快步进了我的身前来,压低了声音,跟我求饶,“离主子大人大量,就饶了长洛罢?日后,长洛定一切唯离主子马首是瞻!”

    长玉,帮他拎一些。

    看着长洛那一脸的“悔不当初”,我不禁心软了下来,今儿个整治他,不过是因为他偷偷儿的笑话我罢了,寻常里,却是并没有什么仇怨的,再来……他是长白的弟弟,便是看在长白的面儿上,这事儿,也只能是点到即止的,“一会儿我许还是要买些别的东西带回去的,你们这样两手满满的,可如何拿得下?去,先送去等在夜市外边儿的马车里放着,我和渺慢些走,等你们回来。”

    谨遵离主子吩咐。

    听了我的话,长洛顿时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恭敬的朝着我和渺拜了拜,便把一只手里的东西硬塞进了长玉的手里,然后,把另一只手上的糕点零嘴儿,分了一半儿给那只腾出来的手拎着,给长玉使了个眼神儿,拖着他快步往来时的路去了。

    连我身边儿的人都敢整治了,你这小妖精,胆儿可真真是越来越大了。

    渺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调子里却是半点儿都没有懊恼的意思,我感觉的到,此时的他,心情很好。

    我帮着你教训了没规矩的下人,你如何奖我?

    我坏笑着伸出舌头,趁着天黑灯火照不亮的暗影,偷偷的舔了舔渺的指腹,“我不贪心的,你就看着随便给点儿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就好了。”

    你喜欢的东西?

    渺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然后,果不其然的突然揽了我的腰身,携着我闪到了一个暗巷里面,低头吻上了我的唇,“这奖励,可喜欢?”

    你这只知沾我便宜的登徒子。

    我伸手在渺的肩上轻捶了两下,却并不推开他,他的吻技极好,每每都能让我流连忘返,唔,而像现在这样……偷情般的拥吻,更是让我觉得有种怕被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看到的刺激,喜欢的紧!

    常言说的好,自古好汉无好妻,这美人儿,都是被登徒子给占了去的。

    渺满足的用舌尖勾画着我的唇瓣,那在黑暗中熠熠闪光的眸子,竟是惹得我下身一紧,连拿在手里糖葫芦和烤鹿肉都丢在了地上,美,真美,这般比妖精还要美了三分的人儿,竟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