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特殊针法,给他向外逼毒,于理,他是不可能用出武技来的,可这……
这般想着,我便本能的朝着他身上原本扎了针的地方看了去,只见,那些针,竟然,都已经不见了!
哥,哥哥,针,针呢?
我紧张的扶了哥哥躺好,又取了五根针出来,给他扎在身上的五处大穴,伸手摸上了他的腕脉,“我,我明明封了你的大穴,你,你怎么可能还用的了武技呢?”
我说过,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离儿。
哥哥浅浅一笑,在我的面前摊开了左手的掌心,那里,赫然躺着五根骨针,正是我之前给他扎在穴位上的那五根!
这针是用来你封住身子里的毒的,你,你怎么可以取下来呢!你疯了!不要命了!
我紧张的从哥哥的手里夺过针尖已经黑了的骨针,丢在一旁,捞起自己的衣袖,便帮他擦起了手来,“这毒,可是遇肤则融的!你这般的拿着,可是怕不能把毒染得更彻底一些么!”
若是让你遇上危险,我怕是,真的就会疯了,离儿,不用担心的,我命硬得很,没这么容易就死掉。
哥哥笑着躺在那儿,半点儿也不生气的由着我对他又喊又叫,脸色,苍白的怕人,“看你这紧张的样子,知道的,许没什么,不知道的,怕是要……当我快死了呢……咳咳……”
黑色的血随着哥哥的咳嗽而自他的唇角溢了出来,我的心一痛,“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果然,我就是像纳兰齐的娘亲说的那样的扫把星,只能给真心待我好的人,带来灾难!纳兰齐待我好,全家人都被司徒月杀了,西陵待我好,十几年都被困在楚馆,遭人欺凌折辱,长白待我好,险些没了半条命去,长卿待我好,每次我被下狱的时候,他都会跟着我倒霉,哥哥待我好……
主子!发生了什么事儿?!
许是听到了我的哭声,长卿慌慌忙忙的从外边跑了进来,见我抱着哥哥的手臂哭得稀里哗啦,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快步冲了过来,扯开我的手,埋头给哥哥把起了脉来,“不哭,不哭,主子,太子殿下不会有事儿的,长卿会医好他的,不哭……”
这些天,哥哥都命人给长卿备极好的药材补身子,使得他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床来自己走动,只是,之前的这两次牢狱之灾相隔的太短,把他的身子损伤的太厉害,以致,身子不胜补,吃进去的药材多,能当真补了他的少,昨儿我给他请脉的时候发现,他连之前时一半儿的身子好都未恢复到。
此时,让他这么个身子虚弱的人给中毒的人救命,可以说是,极其危险的!
长卿,别,别,你的身子弱,若是染了毒,会没命的!你告诉我怎么办就好!我来!
我忙不迭的用一旁的毯子裹了手,推开长卿,把哥哥往我的身边拖了拖,跟他表明我的决心,“我也是学医的人来得!你总该多信我才是!”
好罢。
见我执意不肯退让,长卿只得答应了下来,侧身在床榻边儿上坐下,指挥着我用他曾教我的独门针法,给哥哥逼起了毒来,“尽力就好,到了支持不了的时候,就告诉我,莫要勉强自己,须知,你手里的,可是你和太子殿下两个人的性命,恩?”
恩!
我一边答应着长卿的话,一边依着他的指点,以极快的速度在哥哥的身上布针,仿佛,只是经历了这一小会儿的事情,我便不再如以前般得孩子气的只想要人哄着,疼着,照顾着当一辈子的米虫了,我要……变得强大一些,厉害一些,能保护那些待我好的人一些……不再……被人欺负……
不知过了多久,我取下哥哥身上的最后一根骨针,疲累的一个后仰,躺倒在了床上,庆幸,开心,满足,一如在祁国的时候,我救西陵时的感觉,还好,我学了医术,还好,我不是一无是处,还好,我的所学,足够我救哥哥!
小离儿,你既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便没道理只怨恨我一个人罢?
不知何时,渺已经站在了床侧,衣衫乱七八糟,脸色难看,哪里还有半点儿他寻常时的妖孽样子,“你连他都可以原谅,为何,却只不肯原谅我?!我好歹也是跟你在一起快一年了罢?你便是不顾惜着咱俩的感情,也该念着我这一年里对你好罢!”
你对我好?呵呵,是啊,你对我可真是好!
听着渺的说辞,我只觉得,自己要笑着哭出来,待我好,一次又一次的弄伤我,待我好,一次把我关进地牢里险些没了命不够,还关第二次,待我好,把我当成是别人的替身,待我好,便只为了我说了实话,骂了他的哥哥,便扇我的耳光!我真是情愿,他不要对我这般的好!
你的好,我消受不起,还请你,另觅旁人罢。
我深吸了口气,仰起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次下定了决心,不要再跟渺有半点儿瓜葛,“我只是个寻常人,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做不到别人打了我的左脸,还把右脸伸过去让那人打……你请回罢……”
如果我说,今天,便是用强,我也非把你带走不可呢?
渺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似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两句话来,“在这儿,听一些别有居心的人胡说八道,你只会越来越只记得我的不好,跟我越来越疏远,只有回了雪园……过一些时间之后,你才会明白,我……”
只要离儿不愿,莫说是用强,你便是要把雪园掌管下的二十万大军都搬来围了我这太子府,也别想把他带走!
原本闭着眼目的哥哥突然睁开了眼,一翻身,挥手把我挡在了身后,“他是我的弟弟,不是你雪园的奴仆,你没有资格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儿!”
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气!
渺周身的气息一紧,突然,打了一个呼哨,便见十几个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围住了我和哥哥躺着的床榻,“对付太子殿下,哪里需要劳民伤财的动用二十万大军?这十几个黑卫,足够!”
呵呵,是么?
哥哥半点儿也不紧张的环视了一下那十几个黑卫,许久,深吸了口气,闭眼,对那些围着床榻的黑卫说道,“闹腾了这许久,我也累了,你们,就代我送客罢……”
是,主上!
之前还围着床榻的十几个黑卫突然气息一边,转身,朝着渺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齐齐的说道,“江将军请。”
作者有话要说:
☆、气走
连我的黑卫都能收归麾下,太子殿下,果然是深藏不露!难怪敢说,只要愿意,连谋朝篡位也是能的!
渺的脸色一凝,强抑着怒气环视了一眼那十几个黑卫,似是要记住他们,只是,可惜,所有的黑卫,除了现于人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带着银质面具的,身形,也是几近相同,根本就没可能,“既然,你们已经选择了效忠太子殿下,那,便除下你们的面具,从此,再不归属于暗阁!”
不属于,便不属于罢,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哥哥笑着摇了摇头,翻身,把我抱进了怀里,对渺,极尽不屑之能事,“除下你们的面具,从此,不必再去暗阁了!”
是,主上。
十几个黑卫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的摘下自己脸上的银质面具,齐齐的向床榻方向后退一步,朝着渺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半礼,便不再言语,言外之意,竟是对自己被逐出暗阁的这件事儿,丁点儿遗憾也无。
好!你们真真是做的好!
渺被气得脸色铁青,强抑着怒气深吸了口气,恶狠狠的扫了那十几个黑卫一眼,拧身,看向了我,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句话来,“既然,你觉得我来接你的仪仗不够份儿,显不出诚意来,那,下次,我便多带些人来,小离儿!”
怕惯了渺的怒,我本能的往后蜷缩了一下身子,却被哥哥抱的更紧了一些,“离儿,以后,都有哥哥保护你,你不需要,再怕任何人!”
恩。
从未有过的安全和幸福感觉蔓延了我的全身,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反手抱住了哥哥的手臂,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朝渺看了过去,不怕,对,不怕,有哥哥在,有哥哥保护我,我,还怕什么!
看着渺气鼓鼓的离开,我松了口气,全身无力的瘫软在了哥哥的怀里,许久的积威之下,不怕,谈何容易?刚刚,我是看起来不怕渺了,可是,抱着我的哥哥,却是可以清楚的知道,实际上,我是在怕得发抖的!
离儿,以前是哥哥没能把你保护好,才让你受了诸多不该受的委屈,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哥哥喃喃的说着,疲惫至极的合上了眼,我知道,这也是他的极限了,中毒的人,本就容易困倦,再加上,之前,我用了长卿教我的,独门的针法给他解毒……以及,他为了护我,自己扒了骨针,用出武技,给了渺的那一掌……
恩,我知道,我相信。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不知是要说服自己,还是要告诉哥哥,“哥哥,这辈子,能当你的弟弟,真好,我,真欢喜。”
主子,太子殿下身上的毒虽然是已经逼出来了,可,他刚刚强行动用真气,是损了筋脉的,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先准备药浴,为他泡身为妥。
长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提醒了我,该做的事情,“江将军并不是个会轻易罢休的人,长卿以为,主子还是当早做打算,毕竟……雪园,是整个凌国里,掌握兵权最大的一处,便是你不想认的那位父皇,与他们起争执,也是要掂量一二的……太子殿下恐怕……”
这事儿,我会想的,你去准备药浴罢,哥哥的身子要紧!
我当然知道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手段,我便是没亲眼见过,也能从长白他们曾说的话和跟他对弈时的布局里面,猜测出不少,说好听了,叫聪明睿智,善用兵法,说难听点儿,那就是阴险狡诈,不择手段!
若是,西陵在的话,定是会有法子,跟渺相抗的,只是,可惜,他,没在我身边。
也不知,祁国到底是出了什么样儿的大事儿,拖得他连回来凌国接我走都不能,上回,我自阵前离开的时候,他分明是,就只差了帝都没有拿下了……不过一个帝都罢了,竟需要五个月这么久么?
我离开时,还是秋天,现在,眼见都要冰融春来了,他怎就,还不回来呢?
不回来,也就罢了,怎……连封信,都不让人送来给我呢?
西陵公子定是有脱不开身的因由,断不会能回来而不回来的。
长卿看穿了我的心事,上前来安慰了我一句,才转身离开,去为哥哥准备药浴的水,“况且,长白也在哪儿,若是有什么不可预计的事儿,长白他,也会赶回来报信的。”
也对,有长白在那儿呢,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我点了点头,从哥哥的臂弯里钻了出来,爬起身,拢了拢衣裳,“我不会多想的,你快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种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儿忙,恩,确切的说,是作业什么的借不到人给我抄,只能自己写,这比较浪费时间,恩,大家见谅,我会尽量快写的~
药浴,并不像只字面儿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只把人泡进水里去,就能医好病,或者养好身子。
长卿让人堵住院子里温泉的两端,不让泉水注入进来或者流出去,然后,亲手调配了药物,用大锅煮好,倾倒进温泉的池子里去,试好了水温之后,才有回来了我的屋子里面,一如既往的恭敬的朝我行礼,没有半点儿因为救了我的性命,而不该有的因功废礼,让我很是满意。
主子,药浴的水准备好了,可以让太子殿下入浴了。
说罢,长卿顿了顿,靠近床边儿来,伸手把我横抱了起来,“你刚才为太子殿下趋毒,也难免会沾染上一些毒气,也一并泡上一泡好些,你身子里的……积毒已经有不少花样儿了,再这般积下去,怕是早晚要变成一个毒人了……”
这……
我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还在昏睡着的哥哥,有些为难的抿紧了唇,虽然,在山谷里的时候,我们也曾“坦诚”相对,但,那终究是没办法的时候,如今,不同那日……让我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讨厌在旁人面前袒露身子的人,跟哥哥同浴……着实,是有些让我为难了,“要不,让哥哥先泡,我……等你再煮下一次药浴?”<br